当太医们接连赶来,他们不用看萧陌苍白的脸色,就已经着急的给秦柔桑诊脉了,结果诊脉的结果是所有人都不希望的。
“快点准备接生吧,这是要生了,而且问题有点大,看样子夫人这是遭受了什么重创?刚刚发生了什么?”太医们的结论是一致的,他们诊脉之后就将最近教导的女徒弟留下,然后鱼贯而出,开药方的开药方,准备止血的就给银针消毒,大家都忙乎了起来。
老爷子没有进屋,闻言重声道:“没有遭受任何重创。刚刚她就在我们眼皮子地下,前一刻还说说笑笑,下一刻就忽然痛不欲生了,这是什么情况?明明胎一直很稳的啊,怎么就忽然要生产了呢?这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呢。”
太医忙碌着,有一位医术最好的也是最镇定的,他皱眉道:“情况有很多,如夫人这样的并不多见,我们诊断绝不会出错,一定是忽然遭遇了重创,如今要等我等徒弟前来说明夫人身上可否有伤痕了。”
老爷子忽然想到了在流放路上,秦柔桑那两次忽然莫名其妙的重伤和痛苦,他心口都跟着哆嗦了起来:“不会是这样吧?难道又是那什么血脉相连在作祟?那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皇上不是保护的她好好的吗?”
老爷子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远在皇宫中的人,再看向屋子里,他虽然看不见里面的状况,但屋子里惊呼的声音却此起彼伏,这一点也不像平日里训练有素的人们。
情况不容乐观。不,应该说是瞬间就万分惊险起来。
太医们培养的女徒弟,有各家各户有慧根的灵性好的,又喜欢医术的女孩子,男孩子自然也有,但女孩子其实都是为秦柔桑和女眷培养的。毕竟有很多症状在女人身上,男人是不方便治疗的。这里面的女徒弟还有几个萧家的姑娘。萧紫琳和萧紫星赫然在列。
他们此刻正守在秦柔桑身边,这半年多来练出来的胆魄和好性子,在此刻已经瓦解。当他们看见他们最爱的长嫂,没有了往日里的意气风发,没有了平日里的谈笑自如,他们就已经慌了,而当他们看见长嫂下面开始大量出血,他们浑身僵硬,似乎那血液都是从他们身上流淌出去的,让他们因为失血而浑身发冷。
还好此刻还有其他女医在,他们检查了秦柔桑,果然在秦柔桑的肚子上发现了一个浅浅的类似脚印的东西,这个发现让他们大惊失色的惊呼起来:“这是不是脚印啊?怎么会这样?夫人都要生了啊,谁会这么丧心病狂的往夫人肚子上踹啊?”
萧陌一把将围着的女医掀开,目光如同嗜血的野兽一般发出狂烈的怒火,他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秦柔桑肚子上那个淡淡的印子上,脑子里已经瞬间明白了一切,他从未有这么痛恨自己的时刻,但这一刻他真的恨极了自己的自私和贪恋。
萧陌跪在秦柔桑身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眼周都是青色的血管在鼓动:“对不起,桑桑对不起,我不应该贪恋这一时的幸福,不应该取消杀回去的计划,若我当时回去,现在早就已经将皇帝灭掉,也能将那个和你血脉相连的人保护起来,那你现在就不会遭受这一切无妄之灾。我真是恨死自己了。”
萧陌嗓音嘶哑的几乎失声,他从来没有在人前落过泪,更是几乎没有哭过,但这一刻他的悔恨和懊恼,秦柔桑的痛苦和危险,让萧陌控制不住的落泪,看着她大量出血,萧陌恨不能替她受过。
老太太强忍着心慌,拉扯着萧陌喊道:“陌儿你让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点将你媳妇抱去产房,不能等了,要赶紧将孩子生出来,不然、不然……”
老太太说到这已经是说不出来话了,她惊恐战栗,不然什么呢?不然按照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会一失两命。老太太为这个想法已经是头重脚轻了。
明明外面还是刚刚那样阳光明媚,可那些欢声笑语,却仿佛随着秦柔桑的倒下而彻底离开了他们。老太太身体软的也站立不住,但她狠狠的咬住舌尖,咬出血来,疼得钻心,她不能倒下,她得守护这个孩子。
萧陌一把将秦柔桑抱起来,大步流星的往早就准备好的产房里去,接生婆早就找好了,足有四个,再加上女医和老太太,产房都快人满为患了,但就是这样也是每个人都没有闲着,忙碌着。
第1198章 灵魂出鞘
太医们已经守在了产房门口,止血药早就已经煎上了,很快就能端来给秦柔桑喝,而擅长止血的太医此刻已经进去,给秦柔桑扎针止血,扎上针之后太医还要赶紧出来,因为秦柔桑还要生产。
这突如其来的早产,打破了美好宁静的时光,也搅乱了所有人的心湖。此刻院内院外都格外安静,每个人都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拘着孩子们不让他们出去闹腾,大人们心情沉重,孩子们自然也感觉的到,于是都静悄悄的缩在一旁自己玩。
院子里的人忙忙碌碌的,烧水,端水,熬药,出来进去之间都很有章法,但仔细看去,还是能看见他们脸上的焦急和慌乱。
秦柔桑已经在无形之中,成为了所有人心中的定海神针,有她在,他们真的就不慌。那种感觉很强烈,在患难之中,有她在,他们就觉得有希望,有依靠。在安稳日子里,有她在,他们就觉得坦然安心。
这世上能有那么一个人,真的是你看见她,想到她,就觉得安心信任,那不仅仅是这个人活得成功有魅力,更是你和她之间有了不可割舍的感情。其实这一路上,哪怕是再怎么咒骂秦柔桑的人,他们都不敢说他们不需要秦柔桑。
只要需要她,他们就会对她有感情,就不会真的希望她有事。
可现在,秦柔桑忽然早产,她疼的受不住,已经开始喊起来,那种喊叫真的让人听了都能感觉到她很疼,她一直在努力控制,不让自己消耗太多的体力去喊叫,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这玩意也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疼,真的很疼啊,疼到她的骨头都好像被人一块块敲碎了一样,疼到整个肚子都好像要炸开了,她满头满身的汗狂流,下面鲜血不止,这才刚刚开始生,就已经流血不止了,谁都知道这不是个好征兆。
她喊叫一声,听见的人就跟着颤抖一下,对秦柔桑感情深的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哭了。但他们也不敢哭出声,生怕自己哭会给长嫂带来晦气,而他们哭的那么压抑,也让气氛更加紧绷低迷。
萧陌早就被赶出来了,但他站在窗根下,就用头贴着那扇窗户,只有一扇窗户阻隔的他们,这一刻却让萧陌觉得他们的距离是这么遥远,明明他一伸手就能碰到她的,但偏偏他触碰不到,更触碰不了。
“啊!”秦柔桑忽然尖利的嘶吼一声,汗津津的脸上五官都扭曲了起来,她瞳孔紧缩,猛然睁大眼睛,那一瞬间她仿佛出现了幻觉,她看见了让她目眦欲裂的画面。
画面中,有个女子正在一座精美大气的池塘旁喂鱼,她五官绝美,衣着华丽,看着就富贵逼人。秦柔桑瞳孔不自觉的收缩着,因为她看见了她自己。那个女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然而下一刻,忽然冲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冲破了保护女子的防线,直接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女子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也让女子彻底的摔倒在地,痛不欲生的捧着肚子惨叫。而那踹了人的疯癫女子,却忽然狂笑起来,再度冲上去,面目狰狞的对着孕妇再度下脚。
这一脚要是踹的实了,那女子腹中的孩子九成要保不住。这个位置,这个力度,这种恨意,都是要杀了那个腹中胎儿的架势。
“不!”秦柔桑疯了一样的大喊起来。她痛苦的脑子里已经装不了太多的东西了,但她就是莫名的知道,这一脚若真让那疯子踹下去,那个女人的孩子保不住,她的孩子,也一样会保不住。
秦柔桑的心都要揪成一团了。
而正在此刻,被冲散惊愕的婢女们已经反应过来,冲过来拦住了那个疯女人,也让这一脚没有落下。他们控制住了这个疯女人,可那孕妇依然是危险至极。
画面一转,女子正躺在华丽的床榻之上,周围有忙忙碌碌的人们在围着她转,她手中抓着两根带子,似乎在用力做着什么,她很痛苦,在挣扎,在哀求,但围着她的人却很慌乱,没有人敢碰她,所有人都慌了神了。他们似乎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那个女人也在流血,身下的被褥很快就被染红成一片,换都来不及。但没有人给她止血,所有人都在听着那个女人的惨叫。
女人在哀求,在咒骂:“救我,快点救我,我的孩子不能有事,这是皇子!你们知道吗这是皇子!你们找死吗?我要见皇上,去找皇上来啊。”
于是秦柔桑痛的发懵的脑子里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就是她那个双生妹妹。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灵魂出鞘了,竟然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但她知道,这些都是真的,是在同一时间里发生在大康京城皇宫的事情。
秦柔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猩红着眼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但她控制不了,下一刻,那画面里有个人上前去,摸了摸那女子的肚子,颤声道:“娘娘,这肚子里的孩子不对劲啊,您在流血,但是您的产道还没有打开,孩子会很危险的,我们也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