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潇潇很久没见栗酥了,这突然见到了,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她一只手挽着栗酥,一只手牵着狗,“栗子,我好想你,这些天我天天都想见到你。没有了你,我都不知道该跟谁说话。”
栗酥看了看手臂上的时间,“你今天不用回去做饭吗?”
“我离婚了。”姜潇潇脸笑成了一朵花。
“你离婚了?”栗酥难以置信的看着姜潇潇。
以姜潇潇离了温亦安就自杀的性格,能离婚?
“对啊,我提的,然后我们就离婚了,因为我有被亦安打伤的证据,姜妈妈给我找了个律师,然后我们就离婚了。”姜潇潇说的理所当然。
“离婚的理由呢?”栗酥有点晕,当初温亦安打的姜潇潇流产,姜潇潇哭着求着不离婚,这怎么就突然离了?
“因为,亦安要打旺财。”
“旺财是谁?”
“就是它啊。”姜潇潇指着旁边的藏獒。
栗酥:“……”
突然能理解321每次无语的心情了。
她就送了条狗,就离婚了?
栗酥拉着姜潇潇在墓园休息区长椅上坐下,让她将经过详细说给她听。
原来,那天姜潇潇生日,收到了栗酥送的礼物,旺财。
然后温亦安喝醉了回来,姜潇潇给他煮了醒酒汤,他一口下去,舌头烫麻了,然后一巴掌扇姜潇潇脸上,把姜潇潇扇到在地上,然后抓着她的头发往酒柜上砸。
姜潇潇哪里是温亦安的对手,更不敢有反抗之心,只能哭着求着希望能唤醒温亦安的一点点理智。
然后旺财就冲出来了,一下就把温亦安给撞翻了,压在温亦安的身上,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温亦安喝醉了酒,怎么能是旺财的对手,没过多久就不行了,然后被送去了医院。
后来温亦安醒了,要送旺财走,姜潇潇觉得旺财能保护她,怎么也不同意。
而且温亦安清醒的时候,对姜潇潇言听计从,也就没强求。
然后下一次醉酒,旺财又把温亦安教训了。
然后姜潇潇越看越觉得旺财英俊神武,温亦安弱爆了。
于是就回家着了姜夫人,哭了一通,姜夫人不太喜欢她,但见不得这种人间惨事,就帮着姜潇潇离了婚,还分到了一大部分的家产。
听完后,栗酥总算明白了。
姜潇潇要的是安全感,不,准确的说是一个依靠,一个精神上的支撑点。
因为缺爱和童年被忽视,导致的精神上残缺了一部分。
这个支撑点可以是温亦安,也可以是旺财,甚至是任何东西。
只要有替代品,就会离开温亦安。
栗酥和栗父打了个招呼,说要和姜潇潇一起走。
两个人到了门口下起了小雨,姜潇潇去提车,栗酥等在墓园门口。
墓园的门口,红色枫叶落满地。
陈白拎着东西从墓园出来,他穿着浅色的格子衬衫,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戴着古板的边框眼镜,环顾四周,打量着周围进进出出的人们。
细细密密飘着的小雨,人们进出都很匆忙。
陈白从包里拿出伞,慢慢的打开,一抬头,右前方穿着姜黄色外套的少女亭亭玉立,却满怀悲伤的看着他。
她单手打着伞,头微微的歪着,细密的雨中,人影有些模糊。
但是那份悲伤和凝视,让人绝对不能忽视。
尤其是她站的位置,是每一个离开的人必经之处。
陈白不喜欢这样的视线。
他的世界,方正规圆,如死水一般平静。
而这种视线就像有什么东西超越过他的认知和掌控。
就像是强迫症患者看见标标准准的圆柱体,突然边上被嗑出了一个缺口,浑身痒痒的难受。
不把这个裂缝补上,这一天,什么都干不了。
陈白迈步走向栗酥,“我们认识?”
栗酥抬头看着他,清透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明明笑着却如此悲伤,明明认识却说:“不曾。”
第三十五章
栗酥的回答显然超过了陈白的预料。
他静静的站在栗酥面前,考量着面前的少女。
陈白的伞是黑色的,栗酥的伞是白色的。
就像两个人的性格,一个深沉,一个明亮。
“栗子。”
姜潇潇开车过来了,打开车窗对着栗酥挥手。
栗酥对陈白点点头,算是告别,与他擦肩而过,上了姜潇潇的车。
陈白看过去,隔着车窗又看见了栗酥那略带感伤的眼神。
陈白僵硬的脖子如同机器人一般的歪了歪,奇怪的人。
车内,姜潇潇开着车,旺财坐在后座,栗酥坐在副驾驶。
321:“宿主,你又搞事情。”
栗酥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陈白这种人,太难攻克了,简直是地狱级别。”
陈白这个人,搞研究的,与其是说醉心于科研,不如说为人冷漠到了极点。
没有善恶是非对错,乃至道德伦理观念,是个极其危险的恐怖分子。
小时候和温暖是邻居,相处过几年,母亲死的时候,念着温暖是自己闺蜜的女儿,常在家受虐待,让陈白照顾温暖。
普通的人,母亲快离世了,流着泪苦苦哀求自己的儿子照顾一个受虐待的小丫头,而且这个母亲还是从小到大都爱他护他的人,怎么说,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可是陈白不。
陈白只是很疑惑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母亲生下自己照顾自己,他要感激?
为什么母亲爱他,他要爱母亲?
温暖跟他又没有关系,为什么他要答应?
生老病死,每个人都要经历,为什么要悲伤?
除了母亲和温暖,陈白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为什么会有家国这个概念?
这个概念保护的是谁?
为什么他所生活的世界是按照现有的规则在运行,这些规则是谁制定的?
为什么明明婚姻只是一个生存模式,人类偏偏要冠以爱情之名?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倡导牺牲自我,成全他人?
为什么带病坚持工作要受到赞扬?
人和人的交往明明是利益,为什么会有人情债这种东西?
为什么要阻止别人自杀?人为什么没有选择活着还是死亡的权利?
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阻止别人自杀是一件需要被赞扬的事情?
阻止了别人自杀,除了这个行为之外,那些深思熟虑的自杀理由依旧存在,难道这不是一种道德绑架?
他搞不懂世界,冷眼旁观着这个世界,甚至或许内心隐隐更期待着世界的毁灭,想看一看世界毁灭之后会是什么模样。
他对这个世界没有期待,没有愤怒,没有留恋。
唉……
栗酥再度叹气,“这样的人,分明就是个石头,我想拿到他手里新能源汽车的专利,那就得攻克他。可是陈白卖东西又不是看买方的条件,是看他感不感兴趣。我只能想尽办法吸引他的兴趣了。”
“这样有用吗?”321也陷入了纠结。
“试试咯,总不能脱光了往他床上一躺吧?别说一个我了,你就是弄三十个美女脱光了围着他都没用。”
原身当初何尝不是费尽心机想跟陈白搭上线,结果自讨侮辱。
321:“那确实是太难了。”
等等!
321突然醒悟自己被带到坑里去了,“这特么跟我们的任务有毛线关系?”
“做人要讲信用,说搞黄陆斯言的新能源汽车项目就要搞黄!”
321:“……”
栗酥摸了摸下巴,“不过说到脱光了勾引人,我想到了怎么对付柏星河。”
321生无可恋:“你别玩了,老老实实当个真善美的傻白甜,完成任务活到大结局不好吗?”
“到了。”
栗酥从和321的聊天中看向前面,“这就是温亦安被迫分给你的房子?”
“嗯。”姜潇潇点头,羞赧的说道:“跟你家比不了,只有六十平米,不过我把房子布置的很温馨。”
“嗯。”
栗酥跟着姜潇潇上楼,旺财很乖,一直紧紧的跟着姜潇潇,守护着她。
进门后,旺财叼了拖鞋过来给姜潇潇换,然后乖巧的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
姜潇潇欢喜的回房间拿出了自己织好的一整个箱子的东西,围巾,毛衣,外套,裙子……
栗酥嘴角遏制不住的抽了抽,“你在家天天织东西吗?”
“对啊。”姜潇潇傻呵呵的笑着,“我也没什么朋友,姜家那边大家都不喜欢我。你不回来,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又没有事情做,只能织毛线。”
“不找工作?”
“想找。”姜潇潇抓着围巾低着头,沮丧的说:“可是大家都不让我带旺财上班,没有旺财我不敢出门。”
栗酥偏头看向旁边乖乖蹲着的旺财,那么那么大一只狗,正常公司都不会答应带它上班的吧?
“那你到我公司上班吧,我刚好缺个助理。”
“真的?”
“嗯。”栗酥点头,“而且从明天开始我也要按时上下班了。”
“栗子,你真好。”姜潇潇激动的抱住栗酥。
栗酥也附和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