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哥儿是谢氏生的,跟朝夕同龄,只是小几个月。书中原身回来不久就撞见了容恒,满心扑在容恒身上,对府里的事并不关心,是以,朝夕并不知道谢氏的儿子摔断了腿,一直躺在家里休养,莫非谢氏的失宠和昱哥儿有关?
宋朝夕挑眉,“弟弟的腿好些了吗?”
谢姨娘摇头,“老爷请了很多大夫来看,就连太医都请来了,都说昱哥儿的腿治不好,昱哥儿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年,十分消沉。”
宋朝夕沉吟:“那我下次再送些安神的香囊来。”
“安神?”
“用了安神的药材会让病人心情平静和缓,不至于过分暴躁,对病人的休养有好处。”
谢氏感激不尽,千恩万谢地把人送了回去。
他们一走,一个虚弱的声音喊道:“姨娘。”
谢氏连忙进屋,扶着宋程昱起身,宋程昱面色苍白,身子瘦弱,谢氏每每看了都眼睛发酸,谢迎秋当年也是大家千金,颇有才学,只是家道中落,才嫁给宋丰茂做姨娘,宋程昱一岁多,谢迎秋便教儿子开蒙,想当初她儿子也算一表人才,学富五车,她这个不受宠的姨娘,对争宠不感兴趣,就想着儿子能一飞冲天,参加秋闱,中个举人,将来前途光明,也能给自己挣个脸面,让沈氏瞧瞧,她谢迎秋的儿子就是比沈氏养的那废物好多了,谁知宋程昱在外出游玩时,马儿突然发狂,宋程昱从车上摔下来,断了腿,自此便与秋闱无缘了。
谢氏想到这,敛住泪意,“这屋里都是药材味,回头我让丫鬟熏个艾,去去味道。”
一身月白色长衫的宋程昱温和地笑笑:“姨娘,方才那是朝夕姐姐?”
谢氏点头:“是她,前几日刚回来的,沈氏真是狠心,明明两个女儿一般长相一般年纪,她却偏心幼女,把长女放在乡下这么多年,可笑的是,她精心娇养出的幼女竟远远比不上在扬州长大的女儿。”
宋程昱好笑:“大姐姐真有那么好?”
“是爽朗的性子,总之比你那二姐姐好,不似那般惺惺作态,你看,这是我朝你大姐姐要的香囊,有助眠的功效,我把香囊放在你枕边,你晚上且用试试吧。”
宋程昱捏了捏香囊,这香囊针脚精致,样式新颖,配色也很雅致,闻起来有股淡淡的香味,靠近时才能闻到被压住的药材味。
“大姐怎么会做这个?”
这一点,谢氏倒是知道的,老太太虽然有心要庶女过不好,奈何嫁出去的姑奶奶也不傻,这些年,都在老宅招待侯府的人,但谢家有亲戚在扬州开酒楼,谢迎秋上次回娘家探亲就听说姑爷早就靠药材发家了,还给朝廷上供过药材,只是姑奶奶家甚少和京城这边走动,也没来过侯府,老太太虽然有心打探,可老太爷已经不在,侯府许多关系用不上,老太太有心无力,这事至今瞒得很好。
宋程昱被关在屋里三年,十分向往外面的世界,对这位散养在扬州长大的大姐,更为好奇了。
宋朝夕方向感不好,这次出来又没带青竹,她原路返回,谁知转了一会便找不到回去的路,七拐八绕也不知去了哪里。
忽而,路旁的院中传来女子的哭声:“我没有!这是污蔑!是污蔑!”
一个婆子的声音传来:“污蔑?你这小蹄子秽乱内宅,还敢跟我这叫嚣!来人,把这丫鬟拖出去卖给人牙子!太太说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直接杖毙!”
宋朝夕超院内打量一眼,却见一个穿青色衣服的丫鬟被两个婆子压着跪在地上,丫鬟头发凌乱,抬头时宋朝夕才猛地反应过来,这竟然是梦里见过的冬儿。
第8章
冬儿面前站着的那位说话的婆子就是沈氏房里的孙妈妈,孙妈妈脸上没肉,吊梢眼,眼神精明,长得一副刻薄面相。这位孙妈妈是沈氏的陪嫁婆子,男人也在沈氏的庄子里管事,女儿儿子都在主家谋差事,她在这侯府算有头有脸了,在沈氏面前也有几分体面。
孙妈妈看到宋朝夕略感意外,敷衍地行了礼,“大小姐。”
宋朝夕许久没说话,等孙妈妈脖子低的发疼,她才指尖把玩着一个香囊,笑着看十指丹蔻,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孙妈妈年纪大了,腰也不好了,就行了个这么简单的礼腰都弯不下去,要我看孙妈妈还是跟新入府的丫鬟一样,学学对主家的礼仪,省得教坏了下面的人。”
孙妈妈差点呕血,她在沈氏房里伺候多年,等于是看着宋朝夕长大的,沈氏这个亲娘都不喜欢宋朝夕,孙妈妈自然也不喜欢,她心里正经主子只有宋朝颜和小少爷宋嘉良,宋朝夕这位养在外面的自然算不上主子。
她在侯府多年,就连老太太身边的人对她都是客气的,她哪里受过别人的轻待?哪个下人碰到她不是客客气气,塞银子塞首饰的,指望她能在太太面前说几句好话?好日子过惯了,早就忘记自己只是个奴才,她以为宋朝夕心里是有数的,谁知宋朝夕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了台,孙妈妈心里不舒坦,可沈氏不待见宋朝夕,却不能否认宋朝夕的身份到底是家里的大小姐,这事就算闹到老太太那去,她也站不住理儿,仆就是仆,对主家不敬,能有好果子吃?
孙妈妈不得不低眉顺首,给宋朝夕重新鞠躬行礼,宋朝夕其实不喜为难下人,只是像孙妈妈这样的下人,要是不打压一番,难免蹦跶的没天了。
宋朝夕看了冬儿一眼,这丫头是个忠厚的,前世也陪着主子共患难,真是一天好日子没过过。
“孙妈妈这是打算去哪?”
孙妈妈笑得有些僵硬,“正要禀报太太,处置了这秽乱内宅的丫鬟!”
“哦?这丫鬟犯了什么错?让孙妈妈发这么大的火?”
孙妈妈当然不愿意跟她说,别说宋朝夕不受宠,就算受宠,她在孙妈妈眼里也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姐儿,还做不了家里的主,这事只需要跟沈氏说便行了。
“这事老奴会禀告夫人,由夫人决断。”
宋朝夕闻言笑了笑:“看来我这姓宋的是做不了孙妈妈的主了,主家问你话不回答就罢了,还拿母亲出来压我?孙妈妈的架子比我这侯府的嫡长女还要大呢。”
这么多丫鬟妈妈看着,孙妈妈有些下不来台,也摸不准宋朝夕的性子,但这宋朝夕扣给她的罪责有点大,她只能说:“今日,夫人养的狗在后园假山旁的发现一个刚成型的死胎,这侯府内院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不可小看,我查探一番,得知冬儿这次的月事已经来了二十余日,往常她也就四五日的功夫,这次为何这么久?小姐还未出嫁,不知这其中的道理,女人生产完或是没了孩子,才会这般。”
说话间沈氏带着一众丫鬟进来了,宋朝夕给她行了礼,沈氏听了事情经过,瞪了宋朝夕一眼:“你怎么来了?”
宋朝夕难得温顺地笑笑:“女儿正好路过,看到孙妈妈在问话就听了几句,按理说女儿尚未出阁,听这种事总是不好的,可想到将来女儿也免不了嫁人替丈夫管理内宅,就想留在这,看看孙妈妈和母亲怎么处理这事,也好在边上学一学。”
孙妈妈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明明才给过自己不痛快呢。
这话说得好听,让沈氏有种身为人师的错觉,沈氏脸色稍霁,“既然这样,你留下来看着吧。”
宋朝夕便站到一边看着,沈氏听了孙妈妈的话,也怒道:“好你个下贱的丫头,真是个贱胚子!这侯府大院是你能乱来的地方?竟然敢秽乱内宅,你且说,跟你通奸的人是谁?是哪个小厮?”
冬儿哭得眼都肿了,头发糊了一脸,“夫人冤枉啊,我这个月小月子是久了点,但我真不是因为那样的事,孙妈妈这是公报私仇,她原想让我嫁给她痴傻的侄子,我不愿意,她才故意陷害我。”
沈氏蹙了眉头,孙妈妈一慌,赶紧道:“夫人,万万没有的事,我进后院一番打听,其他人都好好的,只有她月事带连洗了二十余日,其他丫鬟都可以作证,我这是有凭有据啊!”
冬儿哭着摇头:“夫人你要明察啊!冬儿一贯有月事拖延的毛病,看过大夫也吃过药,夫人一查便知道。”
孙妈妈眼神躲闪,连忙跪下,“夫人,老奴陪了您那么多年,老奴是什么样的人您是知道的,这丫头在污蔑我!她房里的青环可以作证,老奴绝对没有冤枉她!”
青环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夫人,冬儿这段时间经常肚子疼,面色苍白,一下值就卧床休息,每日都要洗也月事带,跟我们寻常女子来月事不一样。”
冬儿哭着喊:“青环,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青环眼神躲闪:“我只是实话实说。”
宋朝夕挑眉,好一个实话实说,这青环虽然擦了粉,却不难看出面色发白,皮肤暗淡,精神不振,说话中气不足,发丝干枯,是气血两虚的症状。
“夫人,冬儿是清白的!孙妈妈就是想借机打压我,让我妥协嫁给她的傻侄子。”冬儿哭着给沈氏磕头。
沈氏蹙眉,她知道冬儿说的这事是真的,孙妈妈确实有个痴傻的侄子,但孙妈妈是她面前的老人了,男人儿女都给她看庄子,她总要给几分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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