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分一厘都分得清楚。
常喜干多少活儿,她给多少吃的。正是这样,常喜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在村里也没有什么交好的小姐妹。
毕竟,她所有的时间都要用来为家里做事,不然是吃不饱。
哦不,就算做事了,也就是个半饱。
可村里有些亲娘在的,也没说吃个饱饭,所以常喜能过这样的日子,就已经很安心了。村里不是没有别的后娘,又打又骂,十分过分呢。
他家这不打不骂,你是你我是我,反倒是还算可以。
常喜后娘也在外面放了话,常喜不是亲生的,她不指望继女孝顺,但是也不想给她做什么后盾。简而言之:就算你嫁人,我也不要你一分的彩礼。当然,同样的,也不给什么嫁妆。
你结了婚,过年过节,爱来就来。不来,我也不怪你。
反正,这也不是她亲生的。
正是因为她摆出了一副十分划清界限的样子,所以常喜才耽误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家。虽说现在有些人家收了聘礼也不给闺女当做嫁妆带出来。但是到底还有人,有个事儿,还能充个人头儿。
但是常喜的兄弟,有跟没有一样,就连打架站队,他们都做不到,那么很多人家就不待见了。毕竟现在大家还是喜欢兴旺一些。
常喜最后跟了许老三,那还是因为许老太偶然见过常喜,知道她是干活儿的一把好手儿。
这才给儿子定下。
虽然没有嫁妆,但是也没有聘礼。倒是也不亏。
后来他们生了孩子,孩子稍微大一点,能自己玩儿了,老头老太太也就果断分了家。他们是跟着老实木讷的老大两口子过;老二家在城里,老三家自己过。
俩老儿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个老三。
不过也不意外,五个手指头还不一样长。许老大孝顺听话,又是长子,自然更受待见一些。至于许老二,他虽然在公社,但是也不忘本,没分家的时候他就上交一半儿的工资。分家了,也是他给老两口私房钱最多。
独独许老三,贼不靠谱。
不拿钱也就算了,还想方设法抠钱。
这样的情况,真的不能埋怨老人偏心了。
所以许老三和常喜夫妻,那是在两头儿,都没什么靠山的。这在外人看来,顶顶不好。但是常喜却是偷着乐的。这就是她的胆小了,毕竟,她不是原主儿。
如果真是热热闹闹的亲戚关系,她还害怕穿帮呢。
但是现在这样,双方都距离的远远的,可不正好。
大家都远着,她的朋友都是穿越之后才交往的,心里也格外的踏实。
常喜陷入回忆中。
月季倒是感慨:“你说,我爹娘上当受骗多少次啊,咋还每次都能被我三哥继续骗了?”
这一点,是她最纳闷的。打小儿就是这样,她撒一点谎都能被看出来,但是她三哥就完全不是,次次都能成功。虽然,也挨揍了,但是人家成功了啊!
这是最令月季不解的。
她说:“我娘咋就不能识别他的谎言呢?”
常喜想了想,说:“大概是,每次都有新花样?”
一旁的桂花婶噗嗤一声也跟着笑了,说:“这可不像是什么好话。”
常喜:“实话吧。”
三个女人想到许老三,有志一同的摇头。
不行,太不行。
“大喜姐,大喜姐啊!”一阵急促的叫声,常喜回头望过去,就见记分员的匀婷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她赶紧问:“怎么了?”
匀婷叉着腰,使劲儿喘息,说:“你快去看看吧,你家许老三掉沟里了。”
常喜:“!!!”
她扔下锄头,赶紧跑。
月季毫不犹豫跟上:“我三哥咋了!要不要紧!”
两个人跑到地陇沟边儿,就看许老三躺在那里,闭着眼睛。
常喜赶紧上前:“这是怎么了?”
她刚扶住许老三,就感觉到他在她的掌心悄悄的划了一下。
常喜:“……”
果然,这个人每次都有新花样儿!
这咋就这么不要脸呢。
不过,她到底是没有拆穿许老三。
小队长:“他刚才踩空摔沟里了,你赶紧把他扶回家躺一会儿。不行让大夫看一看。”
常喜:“好!”
她抬眼,说:“月季,你过来搭把手。你哥死沉的……”
月季:“哎。”
两人扶着许老三往家走,就听议论纷纷。
“他早上就说自己这两天没睡好,头晕了,当时我还寻思他胡说,没想到是真的。”
“我估摸就是熬夜蹲点儿抓管老四累的,他那体格子不行……”
“估摸是,他瘦的跟个小鸡子似的,肯定扛不住。”
“所以平时不干活儿锻炼,偶尔勤奋一下,身子都扛不住,人真的不能太闲着……”
……
月季听到这样的议论,担心的很:“我哥不会有事儿吧?这可咋办啊!”
常喜:“……………………”
她深吸一口气,说:“妹子啊,你得亏找了老李家这样的老实人家。”
月季:“???”
常喜:“你可真是太单纯了!”
月季疑惑脸:“?????”
俩人扶着许老三往家走,就看一群小孩儿咚咚咚的跑过来,最前边那个梳着小揪揪,手上缠着纱布跑的飞快的,就是小桃子啦。
小桃子气喘吁吁,小脸儿红扑扑:“我爸爸怎么了?”
她担心的看着,鼓鼓脸:“我叫大夫去。”
许老三“悠悠转醒”,开口:“别!桃子啊,爸还好……”
小桃子眨巴眨巴眼,小小声儿:“你装的啊?”
要不说亲闺女呢,一击即中。
许老三:“嘤嘤嘤。”
月季:“!!!”
她小外甥女儿都看出来是装的,她没看出来!
她没忍住,讲了一句脏话:“卧槽!”
她嫂子说的没有错。
她三哥果然每次都有新花样!
这人,太坏了!
第20章 结婚吧
许老三凭借装晕, 又成功的躲过了一天的劳动。为了这个装晕,他从早上就开始铺垫了。这不,就没人怀疑么。
至于他妹谴责的眼神儿, 许老三是压根不理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老三晕倒,许老太倒是提前过来了。她一进门看到闺女也在,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掏了五个鸡蛋给常喜, 叮嘱她:“孩子伤的伤了,病的病了。还是得补一补的, 这个你拿着, 就是我这当奶的一点心意。”
常喜含笑:“谢谢娘。”
许老太拧着眉毛,都成倒八了,还坚定的提醒:“别给老三吃。”
常喜给她一个“您放心”的眼神儿, 说:“成。”
许老三没骨头一样倚在门边儿, 说:“娘, 你咋这么狠心呢?我都摔沟里了。你也不说多拿两个来给我补一补。这还不让我媳妇儿给我吃。比后娘还狠心。”
许老太:“呸!”
她看向月季, 说:“你跟你三哥是邻居不假,但是可别跟他学。”
月季:“……哦。”
可是, 她哥都骗来鸡蛋了。
“奶!”小桃子咚咚咚的从外面跑进屋,仰着脸蛋儿:“奶你来啦。”
她得意洋洋的炫耀:“奶, 我有小木马了。”
许老太:“???”
她迷茫:那是个啥?
小桃子:“走, 我带你去看!”
许老太笑出了皱纹, 虽然她对大房的孩子最好,对三房最一般。但是到底也都是老许家的根儿,她摸摸孩子的头,说:“好,走, 奶跟你看一看。”
俩人一起来到院子里,就看到几个秃小子儿正在玩儿呢。
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儿坐在木马上来回晃,小脸儿通红。
“奶,这是嘉嘉。”
许老太当然知道,贺老狗的孙子嘛。
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孩儿聚在这边了,她倒是没留心,这一看,就吃了一惊:“这就是啥木马?”
小桃子骄傲:“嗯,这是我爸爸给我做的,我爸爸可好啦!”
许老太:“……”
她看着这个木马,不用说也知道,许老三没有这个手艺。村里木匠做的好的,就是她隔房的建义了。
但是又是木头又是手艺……
许老太又气的脑仁儿疼了,败家子儿子!
“老三这个狗东西。”
许桃桃:“???”
好端端的,她奶怎么又骂人哩?
不过想到她奶每次来,都要骂她爸,小桃子竟然也不意外呢。
她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奶,问:“奶,你在这边儿吃午饭吗?”
许老太:“不吃!你家攒点东西也不易,我吃啥吃!就你那个爹……”
许老太看着小孩子懵懂的小模样儿,一口气憋在嗓子里,重重的喷了一口气:“得!行了行了。奶走了,我是抽空过来的。地里还有活儿呢。这个让人抓到耽误工,又浪费一天。”
她看向还在磨蹭的月季,说:“月季你也是,别在这边耽搁,一时半会儿人家不在意。时间长了谁能高兴?工分那是要换粮食的。可不能耽误。别好的不学坏的学。你守着你三哥,能学个什么好!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