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章文不满道：“她的分数我负责行了吧？”
男生本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从讲台上走下来的凌知语，悻悻闭嘴。
试卷下来后，教室里逐渐静了下来，只剩笔尖在草稿纸上摩擦的微响。
凌知微快速过完试题，心里大概有数。
可能是因为第一天集训，这套题中规中矩，两道高考考纲内的压轴题，一道竞赛二试难度的立体几何证明。
一个小时应该有四十分钟是留给最后一道题的。
只是我方叶浩然同志——
凌知微偏头看了一眼关门弟子，果然是处于抓瞎状态。
阁下武学有待磨练啊……
在老师注意到之前收回目光，开始从最后一道题下手。
凌知语看着试卷上宛如天书的题目，磨了磨牙，有些符号她连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她有些后悔拒绝凌母找的名师，选择过来这边了。
凌知语害怕自己的真实水平被名师告诉父母。想着来这个看起来高端，人数也不少的补习班，这样先安抚住父母，然后用能力暗示老师，让他给个对自己有利的评价，就能将成绩的事情暂时圆过去。
可来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这里还要测试排名，而且这的老师对她印象太差，以导致能力使用失败，白白降级。
凌知语看向奋笔疾书的贺章文。
贺章文做完后，把自己的试卷往凌知语那边推过去，示意她快点抄。
凌知语回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贺章文却回得有些敷衍。
当凌知语提笔开写的时候忽然发现，贺章文解题所用到的知识点她从来没见过，每个字分开她认得，合起来却连照搬都费劲。
道理很简单，幼儿练习写字是从简单的一撇一捺开始，有的家长想揠苗助长，一上来就给幼儿一个笔画复杂的字，让幼儿照着画。但本质上这种行为完全有悖于自然发育规律，对于幼儿来说其难度不亚于上天。
二者的认知能力根本不在一个维度，如何愉快交流？
所以直到考试结束，凌知语也只抄了一题不到。
贺章文收卷时脸黑了。
他没想到凌知语会直接一字不落照搬，抄得慢，还如此没有水平。
同队女生见状冷笑一声，将头扭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凌知语白着脸小声辩解道：“我今天肚子疼…看不清…”
而凌知微这边，叶浩然抱着卷子不肯撒手。
他一脸惨痛，嗷嗷直叫：“不！我不！我不交！太丢人了啊！！！”
凌知微扎心道：“你已经没什么人可以丢了。”
许博远学着之前叶浩然的姿势揉了揉他的毛脑袋：“兄dei，不要慌，我都交了你怕什么！”
舒雅再补最后一刀：“我觉得这次的题还好啊，叶兄你太谦虚了吧？”
“我不要面子的嘛！”叶浩然闭着眼干嚎：“为什么！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最终在三人的努力下，叶浩然那张努力用他奇丑无比的字歪歪扭扭填满的卷子还是交上去了。
当事人趴在桌子上默默拼凑着自己被扎碎的小心脏。
二十一人的试卷老师批得很快，半小时后老师打开投影道：“我已经把每个小队的平均分算出，先说好，我不会给低分同学匿名，有压力才有进步嘛！”
然后成功收获一片哀嚎声。
凌知语两只手死死搅在一起，心中焦躁不安。
“我们先公布小组排名，”老师将列好的名单放在投影下：“第一名，凌知微小队，均分65”
台下众生：“卧——靠！”
三道题满分80，前两道各20分，最后一道立体几何独占40分。
均分65相当于整个队都要在前两道题不失分的情况下，最后一道拿下一半的分数。
还有个前提限定——一小时之内。
这和游戏刚开服就领了满级神装有什么区别？！
舒雅跟着感慨：“哇！大佬在哪！请收下我的膝盖！”
许博远：“膝盖没了，手肘代替一下。”
“一群大屁眼子……”叶浩然捂脸，在这一刻清晰认识到这支小队只有他才是货真价实的学渣。
他整张卷子能拿30分都是老师放水，这么高均分从何而来，一目了然。
老师：“请凌知微组叫到名字的同学上来领一下卷子。”
在学霸阵营，还有什么比成绩更让人印象深刻的自我介绍吗？
没有。
“哇哇哇，”舒雅兴奋道：“终于要看到大神真面目了！”
“……”凌知微：“……”
她看了一眼胸前从没有取下来过的身份牌上大写的名字。
是怎样的神秘力量让队友忽略了它呢？
老师的声音响起：“叶浩然！29分。”
众人：“哇——靠——！”
这是什么天选，才能被这么多大佬带飞！
“求求了，来个大神带我飞啊！我比他厉害啊！！”
“其他三个大佬是得多高分才能把均分稳在65？！”
叶浩然捂着脸站起来，飞快冲上去将卷子接过来。
老师好笑道：“把手放下来，让大家记住你这张幸运的面孔啊。”
舒雅后知后觉：“诶？怎么叶兄上去了？”
老师给了她答案：“凌知微，80分！”
众人化身无情的‘卧靠’机器，其中还夹杂着奇怪的跪地发言，吹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嘿嘿，凌知微大佬啊，考81分我都不惊讶。”
“大佬在群里好高冷，想勾搭都没机会！”
“对了，之前那个插班是叫…凌知语来着？她考得怎样啊？”
“那位要是成绩可观，我就算被我爸打断腿我也要去改名！”
凌知微在队友惊恐的视线下站起来，徐徐上台。
“看到没，差距！这就是我们大联考的第一名，同志们，努力啊！”老师问她：“作为全场唯一一个满分，有没有什么话对同学们说？”
凌知微将试卷卷成卷抵住下巴，沉思片刻后道：“也不用太勉强自己，我很强，我知道。”
众生：“……”
老师：“…………”
见众人还看着她，凌知微又补充：“完毕。”
“操！”
好欠揍的第一名！
老师咳嗽一声：“下一位，许博远，78分！”
众人已经哇不动了。
敌我实力差距太大，连眼红都觉得费劲。
“舒雅，73！不错不错！”
两人领到试卷下台后，四眼齐齐盯向凌知微，眼中的控诉几乎要将当事人淹没。
“别看我，”凌知微淡定点了点名牌：“这里的三个大字就和我的心一样实诚。”
奈何队友自动将她匿名了。
叶浩然叹道：“不甘心，我竟然被你们这种夯货碾压，不甘心呐——！”
老师还在继续念排名。
“最后一组，贺章文队，平均分52。”
老师是重点的老师，看到自己学校这个分数也是有些无语：“贺章文，74分，还不错，再接再厉。”
有了前面凌知微一组做对比，原本不错的分数也不再出彩。
贺章文冷着脸将试卷领走。
“张志……”
老师颇为蛋疼：“…凌知语，9分。”
教室里忽然安静下来，下一秒：“卧——靠——！”
这是发自肺腑的不可思议。
叶浩然满血复活：“个位数！我在做梦吗？！我竟然不是垫底？！”
凌知微薅了一把傻徒弟的脑袋：“开心吗？”
叶浩然热泪盈眶：“好开心啊！”
与他们不同，重点队伍内部一片寂静。
凌知语再也没进来时的淡定样，低着头咬着唇站了起来，慢慢挪上去拿试卷。
她走后，同队女生再也忍不住：“什么鬼分数啊！贺章文你不是说你负责么？就负责成这鬼样？！”
男生：“卧靠，九分！人干事？！没她我们队至少也是第二！”
“她不都说了自己肚子疼！”贺章文脸颊烧红：“……我也不知道她照抄能抄成那样啊！”
七十四分只抄到九分，谁想得到啊！
队员有些气急败坏：“她要是不走，我就和老师申请调队！没实力来这干嘛啊！”
剩下的时间老师将题目仔细讲解后，又将凌知微的解题方法抄到黑板上。
“这是凌知微同学的解题方法，我觉得非常有意思，大家可以记一记，私下交流一下。”
所有人闻言，都拿起笔争分夺秒。
就连贺章文也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说到底，大家竞赛都是奔着名次去的，为了私人恩怨放弃学习解题思路的机会太不明智了。
见所有人都低下头，凌知语不再掩饰，脸色阴沉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慢慢将手里的九分试卷揉成废纸。
下午放学后，一群人将准备离开的第一名队伍堵住，非要留个联系方式才行。
凌知微被迫扩充了贫瘠的社交圈，连带叶浩然都热度大增。
叶浩然问加他的人：“你为什么加我？”
女生美滋滋道：“这样以后每当我不想努力了，看一看你我就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呢！”
叶浩然：“……”这残忍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