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林福低低呼出一声,坐在秦崧的腿上,双手揽上他的肩膀,唇舌热情回应他。
两人难分难舍,气息灼热交融,比炎炎夏日还要热上几分。
不知过了有多久,林福微微退开些许,喘息着,说:“你又戳到我了。”
“抱歉,我控制不住。”秦崧把脸埋进林福的窝颈,闷闷说:“真想立刻就大婚,太常寺的不知在搞什么鬼,还不给我卜筮个吉日出来。”
林福低低一笑,抱着秦崧轻轻抚着他的后脑给他顺毛。
过了一会儿,秦崧稍稍压下了身体里翻腾的欲念,抬起头来看着林福,低声说:“我原以为我能同你一道去扬州,没想到……”
林福凑上去亲亲秦崧的额头,问:“你说的陛下第二个用意是为何?”
秦崧说:“为景南国。”
林福神色为之一肃。
恶邻景南与已经灭国的高姜国一样,几乎是每年都要侵扰大周边境,太宗曾送公主入景南和亲,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景南老实了没几年又故态重发,和亲公主也在景南死得不明不白。
及至先帝朝,西北的高姜、西南的景南都是大周的心腹之患。
然后今上登基,铲除了韩家后就在积蓄力量,终于在七年前让高姜灭国。
皇帝分裂的高姜,又借去年秦鸿叛乱之由又灭了东姜,如今是要腾出手来收拾景南国了。
景南比之高姜国力又强盛许多,让其灭国恐十分困难。高姜之所以分裂为三国,那是天时地利人不和的共同作用,景南却不具备这样的好条件,至少现在还不具备。
“那也得给景南一个教训,至少让他们几十年不敢犯边。”秦崧杀气腾腾道:“犯我边塞,杀我百姓,百死难赎!”
林福目不转睛地看着秦崧,她的美人不止美,还帅,如一把绝世名剑,一出鞘,优美又锋利。
“那我就在此祝你战无不胜,早日让景南对我天.朝称臣纳贡,永世不敢再犯。”
“阿福……”秦崧敛去一身锋芒,用脸颊贴贴林福的,“你在扬州要保重,扬州如今是人人眼中的一块肥肉,你且要万事小心。”
“你放心,谁敢把我当软柿子捏,我就扎他一手血,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嗯。”
秦崧用目光一寸寸将林福的脸烙印在心底,最后停留在微肿的红唇上,再度吻上去。
第186章
从京城西出, 过盩厔(zhōu zhì ),到郿县,再转西南方, 过斜谷、穿越青岭, 过石门沿褒水南下抵达梁州褒城,再右转往西南过利州,直至剑州剑门关入剑南道,自此才算是进入了西南的地盘。
入剑门关后,翻越大小剑山,过梓潼县、绵州城、德阳县、汉州城, 进入益州,最后抵达益州城。
这便是京城入西南的驿路, 蜀道。
有乐府诗言“蜀道之难, 难于上青天。”
可见其间曲折,仿佛在预示秦崧此去益州不会一帆风顺。
金光门外,秦崧一身戎装, 身后两千多亲兵整装待发, 诸皇子、定国公、夔国公、十二卫将军、兵部尚书等前来相送。
还有林福。
因为常年要穿公服的缘故, 林福的常服也大多是舒服柔软的大袖宽袍或者襕衫,没有刻意提醒的男性或女性特质, 怎么舒适怎么来, 简单的单髻插上一枚玉簪, 再配上她眉眼英气的脸,实实在在把“俊”和“美”诠释得淋漓尽致。在扬州还有不少小娘子学她如此着衣呢。
然今日她摒弃了大袖宽袍, 穿了一身极显身段的襦裙,略繁复的发髻上簪了简单几点珠花,极为点睛。还是那英气眉眼, 气质却柔婉许多了。
秦崧对她笑:“这是谁家的俊俏女郎。”
林福亦笑:“荣保家的,你认识他吗?”
秦崧道:“正好认识。”
林福叮嘱:“那你帮我转告他,此去益州,山高路远,万望保重,平安归来。”
秦崧目光深深,说:“好。”
其他来送别的人都十分无语,这两人也太旁若无人了吧,当众说这种小儿女话也不脸红。
“过几日你也要启程去扬州了,路上千万当心。”秦崧对林福说着目光滑过几个兄弟的脸,秦峻、秦峰、秦峤和秦岳。
四人表情各异,秦峻嘴角微抿面上傲然,秦峰眼神稍许阴鸷,秦峤淡笑表情谦逊,秦岳……傻笑。
秦崧垂眸,俯低身在林福耳边轻轻说道:“小心老六。”
林福眸子闪了闪,下意识想去看六皇子秦峤,到底忍住了,对秦崧点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
“曹双在京城,有事可以传信让曹双帮你办,待会儿曹双有话跟你说。”秦崧低声道。
“我知。”林福亦低声说:“我二叔的嫡长子林晖,已经定下外放雅州严道县县令。”
雅州与景南国接壤,为西南冲要地之一,最重要的是,雅州没有任何西南大姓,其间势力没有其他几个边塞州县复杂,若取景南,雅州最佳。
林尊得闻侄子林晖有意外放后,就跟他深谈过,之后进宫面圣,昨日才有了外放雅州严道县县令的消息,不日就将发下调令。
秦崧点点头表示知道。
两人再说了几句话,林福才把秦崧让出来让诸皇子和定国公等人也说上几句话。
夔国公蒙戟说道:“下官已去信皮礼忠皮都尉,让他听从王爷的命令。”
秦崧抱拳:“多谢蒙公。”
虽然不知那皮都尉是否真能老实听令,但蒙戟能去这么一封信,除了向皇帝示忠,也是向魏王示好。那些旧部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去岁大战景南人人都有功勋,蒙戟不希望他们最后却不能善终。
而秦崧知蒙戟之意,也领蒙戟的情。
与几人一一道别后,秦崧再转向林福,后者上前两步握住他的手,他立刻反握,紧了紧,说:“等我。”
林福重重点头。
秦崧对典军示意,典军牵过马来,他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一声号令,两千多精兵一同转身。
“出发——”
两千多人行进,发出整齐的一种声音。
林福望着秦崧的背影,张嘴,学着京城里的小娘子们唱道:“小戎俴收,五楘梁辀。游环胁驱,阴靷鋈续。文茵畅毂,驾我骐馵。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秦崧转头对冲林福一笑。
周围其他人:“……”
这调也太不对了吧!
直至秦崧身影走远,林福才收了声准备回城,一转身就看见身后的一群大老爷们儿全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林福一双杏眼眯成了菜刀眼,声音却很温柔:“有什么问题吗?”
林尊暗叹,没想到自家闺女唱诗歌这么……奇特,以后还是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唱为好。
“阿福……”
“你唱得太难听了。”楚王秦峰截断林尊的话,很不客气对林福说。
林福呵呵:“下官也不是唱给楚王听的,楚王觉得难听,大可以不听。”
秦峰冷哼:“那就请教林谏议,本王要怎么才能不听。”
林福再呵呵:“是楚王不想听,又不是下官不想听,自然是楚王自己想办法。”她左右看秦峰两旁,说:“吴王、六皇子、九皇子觉得下官此言可有理?”
秦峻不想掺和这种口舌之争,正想随便和两下稀泥,就听秦岳大声说:“林谏议说得对!”
秦峤对秦峰说:“四兄,你这样说林谏议不太好,被御史台知道恐会弹劾你嫉贤妒能。”
李骥听了这话,朝秦峤看了一眼。
秦峰怒,林福唱曲的确很难听,他实话实说,跟嫉贤妒能有什么关系!
秦岳又大声说:“四兄,林谏议已赐婚给大兄,便是咱们的准大嫂。俗话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这样诋毁长嫂很不孝。”
“老九!”秦峰低吼,气得要死,但看周围都是些什么人,他忍住了。
按捺下怒气,他随意对林福说道:“林谏议,本王心直口快,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林福假笑:“下官怎么敢对有‘贤王’之名的楚王有介意之心。”
秦峰无能狂怒,碍于在李骥、蒙戟、林尊等人面前,再发作不得。
秦峻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自打老四给自己搞出一个“贤王”之名,被依附于他的朝臣吹捧几句就飘得找不着北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贤王了。
不过这样也好,更容易抓他的把柄。总比老大和……
秦峻看向一派温润毫无攻击性的秦峤。
嗤……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禁宫里最高的望仙楼上,皇帝凭栏西眺,姿势与秦崧当年出发前往凉州戍边时一模一样。
“常云生。”皇帝唤。
“老奴在。”
“荣保现在应该出发了吧?”
常云生看了一下刻漏,道:“看时辰,已经出发了。”
皇帝便又沉默了,常云生静默立于一旁陪着。
许久后,皇帝才又说:“希望这孩子不要让朕失望。”
常云生说:“大王从小到大从未让大家失望过。”
皇帝笑了:“你说得对。”
常云生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