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气呵成,连半句停顿都没有。
说完,礼部尚书脖子憋的通红,出了一脑门的汗。
她怂了,毕竟死在朝堂上的总不能可着礼部的人来吧?
死道友不死贫僧,偶尔换换别的部也行,反正她不想用脖子替摄政王试试剑快不快。
陈泯怒其不争的看了眼礼部尚书,对方头压的很低,不敢看他。
按着两人原本的计划,今天在朝堂上应该先提让翎陌归还兵权的事情,如果她不同意,那就顺势提出秋闱允许男子考试的事情,让翎陌二选一。
陈泯生在男尊社会,他从心底想改变如今这副局面,重新培养自己的人,而拥有人才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科举。
他有个想法,就是扶持男子,让男人也能有资格参加考试,也能入朝为官封侯拜相。
想到会面对的反驳,他连理由都想好了。
他这个皇帝就是男子,既然他能立于朝堂之上,为什么其余的男子不行?
这是其一。
如今社会女子为尊,这才导致下面偏壤之地生了男孩随意丢弃买卖。如果男子身份地位有所提升,这种现象一定会有所改善。
这是其二。
陈泯今天信心十足的坐在这里,就是因为他自觉这两条理由无懈可击。谁知道原本好好的打算,被翎陌轻而易举的就用手中的剑给吓唬没了。
本该替他抛砖的礼部尚书现在吓的跟个鹌鹑似的,连半个屁都蹦不出来!
陈泯神色阴翳,他算过翎陌破局的方式有千万种,就是没算到她破的这么容易,直接让局胎死腹中!
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是翎陌最大的帮凶。
陈泯心说你赏她什么不行,怎么就非得赏她一把臭剑让她拿到朝上显摆!
活该你宋家在天下人面前直不起腰杆!活该你宋景要被我吞噬!
下了朝,陈泯脸色苍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配上两道飞入鬓角的眉,整个人阴森如厉鬼。
他刚回到寝宫就反手甩了阿芽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气。
阿芽到底是男子,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站都没站稳直接跌在地上,嘴角都破了。
他不敢说疼,慌忙跪直在陈泯脚边低头认错,“陛下恕罪。”
“你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陈泯神色狠厉,“你明知道朕的真实情况如何,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朕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朕今日才知道自己赏赐给翎陌一把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阿芽知道陈泯气的是今天早朝不顺,只低着头认错,不敢有半句解释。
陈泯气的不是阿芽,是宋景,只是两人同用一具身体,他无可奈何罢了。
陈泯不是不想彻底拥有这个身体,只是宋景灵魂虽弱却顽强至极,平时温温顺顺的沉睡着,但只要事关翎陌,只要见到翎陌,他就跟困在冰层下的鱼见到饵一样,哪怕撞的个头破血流,都要挣扎着破冰清醒。
平时陈泯不想见翎陌,所以自己退让,由他掌控身体的使用权,所以一直以为这身体他想用就用。
直到今日早朝,宋景是这一年里头回主动跟他争夺身体。
平时不争不抢的他,如今竟然不愿意让了?
陈泯发了一通好大的火,东西脆了一地,所有伺候的下人都被他狠罚了一遍。
他蛰伏一年,为的就是今日,结果事出不顺还激起宋景的抵抗之心,陈泯恼的想杀人。
翎陌来的时候,寝宫殿内一片狼藉,还没换下朝服的人怔怔的坐在圆凳上,背对着她看不清神色。
他旁边跪了一圈奴才,个个眼眶发红,阿芽更是脸肿的老高,跪在他面前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有人余光瞥见翎陌过来,慌忙跪趴下,“见,见过摄政王。”
圆凳上的人听见声音后背猛的僵直,动作僵硬缓慢的回头。
翎陌见到那双清亮的眸子中盈满水光,一晃就掉。
他抿紧苍白的唇,满脸自责。
翎陌心尖猛的一紧,上前两步站在宋景面前垂眸看他,呼吸微顿,说不出的心疼。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打了人,还摔了东西。”宋景松开攥紧的手,硌红的掌心里躺着的是翎陌昨日才送来的翠玉形状的糕点。
玉脆,一摔就碎了。
这东西他分明都好好的收了起来,等他再清醒的时候,就看见自己亲手将它掷了出去,等再回神,玉已经碎成了大小不一的三块。
宋景忍着泪,视线模糊的抖着手拼了好几次,都没能拼凑起来。
碎了,就是碎了。
昨日收到东西后满腔的惊喜高兴,今天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被“他”亲手打碎。
眼眶里的泪撑不住心头那份骤疼的重量,终于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宋景头垂着,视线落在翎陌半隐在朝服衣摆下的靴子上,低声问她,“我是不是,病了啊。”
第011章
宋景对自己人向来脾气不差,从没打骂过殿里伺候的人,可今天,阿芽脸上肿的老高,印着他鲜红的五指印。
地上跪着的侍从都被罚过,个个红着眼睛不敢抬头。以前从没摔过东西的他,刚把翎陌昨日才送来的玉石摔的粉碎。
若不是病了,他怎会如此反常?
自己身体一直不好,这十来年生病都是家常便饭的事了,可从来没有哪次生病像这次一样。
宋景心里生出寒意,单薄的肩膀止不住的轻轻发颤。
他迟疑的伸手,动作小心翼翼的攥住翎陌衣袖的一角,见她没甩开自己,才慢慢将额头抵在她小臂上,虚虚的贴着,低声像是求证似的又问了遍,“我是不是病了。”
宋景害怕,怕自己变的不像自己,说出的话连音线都是抖的。
翎陌示意殿内众人退下,她垂眸站在宋景面前,抬手将掌心轻轻搭盖在他头顶,哑声说,“阿景,别怕。”
宋景猛地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个称呼他已经有接近八年没有再从翎陌嘴里听到过了。
熟悉的声音唤着最亲昵的小名,宋景一下子像是回到小时候,可以肆无忌惮的跟翎陌撒娇,哭着告诉她自己受了哪些委屈。
宋景手指僵硬,慢慢松开翎陌的衣袖,改成用手环着她的腰,将脸埋在她小腹中,满是哭腔的声音闷闷的跟她说,“三姐姐,我怕,阿景怕。”
翎陌掌心贴着宋景后脑勺,心里跟被重锤砸过似的,一阵塞过一阵的闷疼。
她最见不得宋景哭了。
以前宋景偷懒不好好写字,太傅作势要打他掌心,他就往自己怀里钻,脑袋藏她衣袖里,戒尺还没落下来,他就已经开始说疼了。
翎陌想着他白嫩的手心,以及豆粒大小啪嗒啪嗒往下掉的泪珠子,伸手拦住太傅,说我教他。
不管他学成什么样,自己肯定不会打他。
宋景这一手字,其实就是跟她学的。
他在太傅面前滑头不认真,在她面前却能老老实实的坐上一天专心练字,手腕疼了也只是松开笔甩两下接着写。
一天下来,屁股都坐红了,晚上睡觉都是趴着的。
太傅听说这事后直呼稀奇,说翎陌将来可为帝师,因为朝堂上下仅她一人能降住小阿景。
那时候翎陌不觉得宋景难带,她还认为是太傅的教育方式有问题。阿景那么乖,她放个箩筐撑支杆他自己就钻进去蹲着了,哪里用的着降。
那时候就招人疼的宋景,如今更招人疼。
翎陌轻轻拍着宋景消瘦的背,怀里人怕她跑了似的收紧胳膊箍住她的腰,霸道劲十足。
她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心尖满是酸楚,这些年里没有自己,他都是跟谁哭?
若是两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宋家没有那所谓的诅咒,现在怀里的人是不是就不用穿上这身龙袍?是不是年底及笄就该许到她翎家。
翎陌思绪飘远,忽然就想起八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她刚满十六岁,老太太身体已经不好,问她有没有看中哪家公子,自己趁着还能走动可以替她去问问。
别人嫁不嫁的先不说,心里总得有那么一个。
翎陌没有想娶的人,心里也没有什么公子。
“陌儿是怕娶了别人后,阿景同你闹吧?”老太太拄着拐杖笑,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些许锐利,微微摇头说,“那孩子同你太过亲近了,不是什么好事。”
才六岁的小阿景看翎陌看的紧,若是知道她同别人比同自己好,肯定要气上两天不肯吃饭。
翎陌想起他鼓起来的脸颊就笑了,“他拿我当姐姐,我也看着他长大的,我若是真娶了旁人,也会待他好。”
老太太听了这话就只是摇头笑,说,“陌儿你怕是不知道,旁人六岁想的都是玩泥巴,宋景可不一定,他人小,却鬼精鬼精的,毕竟是宋家的血脉,骨子里就带着薄情寡义的算计。”
“我们同皇家不该这么亲近,他对你也有可能是蓄意接近,因为将来这朝堂是你与他的。这话我同你说过诸多次了,你总是对他不设防。”
老太太咳了两声,拉着翎陌的手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男子不甘屈于人下窝在后院一辈子,便用他姐姐的名字在外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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