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陈国面首像是养的媚人的雀儿一般,一直围在张太后身边,吃个果子甚至都夺了那些专门伺候饮食的宫女婆子的活儿,“不用候在这里,太后娘娘都是我们伺候着的。”
先前旧日里张太后养的那些面首被摞在一边,完全见不到张太后的面儿,他们从来没有这般被排斥过,现在张太后被那些陈国男人缠的紧,见了旧日那些面首总是冷嘲热讽的,惹得那些面首又是一阵气闷。
从头到尾完全插不上嘴的那些面首急得不行,一来二去的竟然三五结伴的朝着赵恒倒戈去了。
“都督,小的刚听着的消息,太后娘宁这会子要在荷香殿大摆宴款待陈国的大司马康禄山,还传旨下去,钦点了钦天监女官秦大人过去。”
心情刚刚缓和的赵都督,顿时心头像是被浇了一桶油,怒火蹭蹭便燃烧起来。
待赵恒进宫时,只见玉绵正坐在一旁的酒桌上,一张明净的脸儿,一双杏眼儿满是光华迷人,尤其是那随意轻描的唇脂,更是带着一抹清媚勾人。
这等容貌,这等慵懒的小模样,能不勾的那康禄山拿出祖传的凤凰于飞的戒指来求娶?
第36章
赵恒坐在玉绵的坐席旁, 看着玉绵微颤的嘴唇,随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发梢,淡淡道:“可是喜欢那陈国的康氏?跟着嫁过去, 定也如大梁一品夫人一般。”
赵恒原本就是试探试探玉绵的心思,毕竟康禄山剑眉薄唇,的确也是人中龙凤,小姑娘往往也喜欢这等。
玉绵听到这话,却是咬牙切齿, 羞到极致就成恼了。
只是真应了, 倒是漏了假耳聋的馅儿,索性端起茶水, 默默坐的离赵都督远了些。
她从跌进山洞, 就一直提心吊胆的,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他却这般拿着那等话来刺激人,玉绵恼的心情都烦躁。
“只是我赵恒的义妹, 却不是区区一个凤凰于飞的戒指就能娶走的!秦三小姐莫怕。”赵恒摸着玉绵的头, 破天荒的温柔哄了两句。
玉绵轻叹一声,现在他是越来越看不透赵都督这个人了, 她一直在想,别的都不放在心上,只是安安静静当棋子,可是赵都督最近的行为和亲昵,却又不像是把她单纯当成棋子……
赵恒是个清冷不爱理人的,但若是真想哄着人,又是个中高手,冷冷淡淡一本正经的, 偏生凑在耳边说的是玉绵最爱听的趣话,顿时逗得玉绵抿唇笑。
待宴席散了回府时,玉绵和赵恒乘坐的是一辆马车。
方才玉绵也吃了些东西,她有吃饱了饭就发困的习惯,见赵恒端正地坐在一侧看折子,她索性靠在马车壁上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儿,准备补个觉儿。
车摇摇晃晃的走在柳树荫下的官道上,旁边大片大片的荷花池里传来暗香扑鼻的芙蓉香气,玉绵优哉游哉的睡着,不知觉的靠在一个宽广又舒服的怀里,倒比在平日里的床榻还舒服几分。
也是最近太过累了些,玉绵这一觉睡的有些悠长。
樱桃小嘴微微张着打了个哈欠,小脑袋下宽广的胸膛枕着倒是真的舒服,要不是因为有些头发丝儿似的扫的脸有些痒,玉绵倒是还会被瞌睡虫缠的再多睡一会子。
车马已经停了,玉绵睡得眼睛有些肿肿的,压根就不愿睁开眼,待揉揉眼角稍稍苏醒过来后,玉绵这才发现自己正枕在俊美无筹的赵大都督肩膀上。
而她微微一动,两双眼睛忽然就狭路相逢。
玉绵瞬间就晃过神儿来,尤其是看到自己的手还抓着他那双修长微凉的大掌后,玉绵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时常见到的就是赵大都督清冷不理人,在此之外便是冷若冰霜的俊脸,如今他凤目微微含着笑,薄唇微微一勾,俊美清雅的让人不由眼前一亮。
玉绵再次抬起眼,却见那人早已经合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弯着,眼角狭长威严,就连睡着也是这幅谪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玉绵轻轻将手从他大掌里抽出来,又轻轻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也幸亏赵都督睡了,要不她这般长时间的压着他的肩膀,怕是脑瓜子都要搬家了,
整个大梁谁敢拿着赵都督的肩膀来压着睡觉,天煞的不要命了。
只是揉着揉着脖颈,玉绵一双杏眼便又落在了赵恒那张俊脸上,一身胜雪的白衣,面色白皙如玉,凤眼微微合着,俊美的像是天边高悬的皎月。
随便一靠近,都会染上一身的皎月光华。
若不是那一星半点的酒气,就更仙气儿了。
方才在宴席上,唐氓通那帮人凑过来,死活的要敬她酒,素来不饮酒的赵恒却直接将她挡在身后,接下了那盏酒。
一盏酒水入腹,一双凤眼却冷冷瞪了唐氓通等人一眼,吓得他们跑开了。
只是不喝酒的人,乍一饮酒自然会醉的没个边际。
而玉绵身边的赵恒便是如此。
方才略略睁眼,不过是常年征战养成的习惯,他在外征战时甚至都能睡着觉骑马。这种随时睁眼的习惯就是为了御敌。
如今的赵恒靠着马车壁,腰杆笔直,除了凤眼紧闭,便是将右肩膀往玉绵枕的方向侧了侧。
玉绵看到他这幅端正清雅模样,不由唇角微微一弯。平日里醒着的时候,一双凤眼总是含着无尽的冷意,像是要把全世界都推开一般,现在睡了,倒是多了一抹温柔,像是月旁的桂树高华贵重又丰神俊朗。
玉绵平日里看着老实柔和,但是本性里却是个烂漫淘气的,见到赵都督这般醉酒,便想起了书本里记载的不可言说的符咒回数。
用符咒放在酒水中,念读大周经,然后操控风邪盘,就能问出被施咒人的秘密。玉绵从未试过这等,便莫名有种兴奋感。
她将一旁的茶几搬开,随后将符咒从荷包里取出,然后沾上梨花酒,心里默念大周经,催动了风邪盘,随后轻轻靠近赵恒,柔声道:“平日里总是欺负我,倒是看看你往日,也好寻了机会笑笑你!”
醉酒的赵都督依旧是一副端正清雅,丝毫没个动静。
玉绵见状,不由微微蹙眉,依照树上写得,被施咒人此刻该是顺从的睁开眼,正心道不妙,却见赵恒猛地睁开眼,翻身压住玉绵,薄唇咬着她的耳垂,低沉道:“谋害大梁股肱,秦三小姐可是要受罚!”
玉绵不由得有些身子发软,手被他紧紧捏着,也用不上劲儿。
而赵都督却轻轻撬开她的唇,微凉的吻,绵长缱绻,如同万里凌空的莲叶盈盈,将玉绵吻得忘情。微凉的指尖透过正蓝色的官袍,微微往小衣里探……
第37章
玉绵是施咒人, 原本就是想看看他心里和脑中所思所想,不想他脑中竟然对她存了这等心思,且大掌在脊背上游移, 玉绵顿时发现苗头不对。
她手被他捏着,脊背紧紧贴在马车壁上,毫无反击之力,但是她却张嘴咬住他的下唇,且咬得紧紧重重的, 直到他凤眼微微睁开。
玉绵陪着笑了一声, “都督将我当成义妹,我年纪又是最小的, 说起来, 我这做义妹的自然是要好好照顾义兄的。”
说完玉绵将手里那张符咒微微攥褶在手里, 随后强行压下心里的不安,朝着赵恒语重心长道:“如今满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太后娘娘把我指婚给陈留侯世子程子聃, 怕是过不了多久, 我这做义妹的便要嫁过去,还望义兄收起拳拳的爱护义妹之心。”
听到玉绵拿着程子聃来说话, 眼底似有一丝恼怒,尽管他面色依旧平静,但眉眼里却多了几分嘲讽。
他居高临下地扫过玉绵的眼儿,伸手将她揽在怀里,眸底几分玩味几分笃定,道:“义妹?呵,对外的一个称呼而已,我何尝把你真当成义妹!”说完又继续道:“陈留侯过的了八金刚阵, 也拿不起二十万两吉利钱。”
赵恒凤眼微微一挑,对玉绵,他志在必得。
微风轻拂,雕着宝相花纹的车窗半敞,挂在车沿儿上的铜铃泠泠作响。
玉绵看着微风和煦,微微打了个哈欠,正低头却发现手中的罗盘簌簌的转着。
玉绵手里的这只罗盘是从叶氏那里继承下来的,不仅能用来分别自然地理的方向,还能辨出煞气凶灾之处。
马车的行尽处,一阵熙熙攘攘声,玉绵掀开车帘儿,看见几个钦天监的天文生在那里高声争论,“……现在细细想起来,那天晚上处处都是疑点,怎么一下就神志不清了?”
另一个天文生皱眉着偏头,看看手上的星盘,疑惑道:“这要是说书来的来,讲这一段儿倒是有趣,但是那个喜婆就给那个新娘子喂了一个半生不熟的饺子,那新娘子就说了一个“生”字,到了夜里就行为失常,就像中邪一样。”
“就连请了咱们钦天监监正于大人亲自出面也搞不定,真像中邪一样……”
几个天文生叽叽喳喳的。
玉绵听见了,便撩开车帘儿踩着马凳下了马车。
那些天文生见到是玉绵,更是一窝蜂的冲过去,七嘴八舌的说着那个新娘子因为吃饺子中邪的事儿。
说着说着,又想起玉绵耳疾的事儿,又费力的一个个用手比划着,费心尽力地想跟玉绵说明白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