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到对面的都督大人的话,玉绵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道:“都长胖了三斤了,再吃怕是要把官袍都撑破了。”
而对面阴着脸的赵都督,听了这句,清俊的脸儿上忽然就浮现出了一抹浅浅笑意。
田翘握着衣裳的手忽然就攥了起来,赵都督那种笑……竟全是宠溺……
玉绵觉得气氛有些超乎她的控制,便舀着碗里的浓稠的汤,小口小口地吃着,但是那汤汁太浓了,一个不注意嘴边沾染了整整一圈的白白的浓汤汁。
赵恒环胸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吃,待看到她唇边沾着的汤汁,不由清泠着嗓音道:“听唐氓通说后宅女人只要和男人一起吃东西,就会吃东西时沾上些什么。”
赵恒眼底滑过一抹笑意,凤目里带着一抹嘲讽。
玉绵并不知道自己嘴上沾了东西,只是听赵恒这样说,倒是信了七八分,觉得后宅女人为了谋夫君心思,大有可能会这样的。
想了想,便乖顺的点了点头。
赵恒见玉绵点头,眉头微微一皱,“还会假装不知道自己唇上沾了东西……”
他不耐烦的说着,眉目里闪过一丝复杂,半晌却向前迈了半步,将炕几搬开,伸手将玉绵拉进怀,微凉的唇贴上玉绵的,将那点点浓汤吞解入腹。
赵恒很是清晰的记得唐氓通说的这话,他心里很是鄙夷女人用这些手段,可是看到那小东西沾了东西还一副天真点头的模样,心里一根什么东西,“蹭”的一声就断了。
软软绵绵的唇相接,像是裹了一层甜甜的蜂蜜,让人不由他来势凶猛的在上面攻城略地。
赵恒这样想着,又忍不住亲吻着怀里的小人,像是被宿世的纠缠一下下的拉扯进去,再也不愿放开。
玉绵却差点儿过不来气儿,脑中忽然浮现出那日在宫门口的情景,他不由分说地贴过来,矜贵清冷中又带着一抹生涩和着急……
两唇相接那刻,玉绵当时就觉的脑子一白,一种极其陌生又很异样排斥的感觉。
她性情应该算是最随和温善的了,可是那一刻她皱了皱鼻子,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她幼年时曾无意撞见,秦绅和他房里的小丫鬟胡闹,那小丫鬟躺在秦绅的身下,一双眼睛亮晶晶,两人就那样滚在一起嘴对嘴的亲。
那时她只觉一阵阵的犯恶心,可是不成想那日自己被赵恒箍在怀里,肆意又生涩的吻着时,竟是那种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感觉。
陌生、排斥又很新鲜。
但是自打那次之后,玉绵就想了很多,按照她对赵恒的了解,这种生理的冲动怕是很快就被常年的肃然和清冷克制住。
但是不想,玉绵这次是打脸了,赵都督不光没被肃然和清冷拘束。
反而像是一只吃了腥儿的猫一般,不知餍足的一日日的抱着她,每次都亲的她的唇肿肿红红的。
这次,更甚,一双修长带着微凉的手,竟往她的小衣里滑,玉绵一下清醒,张口重重咬了他的唇一记。
赵恒从未在男女之事上上心,这还没什么,单单就是亲一亲,这一咬却明显勾起了些旁的。
他伸手揽住了玉绵的腰,将她微有些微微敞开的衣领儿拢了拢,柔和了眉眼。
玉绵心里慌得不成样子,正在这时,忽然听姚管家伸手在雕花木门上“咚咚”一敲。
“都督,叛将利隆又逃跑了,留下了三万骑兵。”姚管家趁着气儿的说着。
赵恒一下从炕几上起身,这次他派出去的是从岭南那边儿得来的最强骑兵——袖山部队。
要除掉利隆的人是极为简单的,毕竟利隆是不可多得的军事蠢材。
只是这次令赵恒意想不到的是,利隆的逃跑技术竟然与日俱增,甚至还这次还是带着三十七万军队跑了的。
利隆带着三十七万叛军日夜从西域逃往云南,袖山部队的将军刘辉前去阻击,却死活没找到利隆的人。
将士在外,兵粮都是大头,刘辉也是着急,这才八百里加急的给赵恒送来了书信。
见赵恒走了,玉绵不由得轻轻舒了一口气,想着总算逃过一劫。
玉绵起身将墙壁上悬挂的一只香囊取下来,朝着田翘道:“你打听打听,近些日子可有去福州的船。”
田翘听了目瞪口呆,“小姐,去那等远地方做什么?”
玉绵将香囊在眼前晃了晃,半晌吸了口气道:“从福州乘马车能到陈国,听说母亲是陈国人……”
田翘不知道玉绵的打算,总归玉绵让她做的,她都会尽心竭力的去做。
田翘一直差人打听,直到黄昏时节,才略略打听到一两趟船只。
但是赵恒这边儿却是出了事儿,带领袖山部队的将领刘辉忽然毒发身亡。
仵作围着刘辉的尸身转了很久,“中毒……怕是雷公藤……”
“雷公藤?”赵恒长眉微皱。
“雷公藤少量,服用时看不出来。但是只要混上几片新鲜的嫩叶子作为引子,引子到了,就会毒发身亡。”
赵恒和刑部尚书狐疑地对看了一眼,刑部尚书步至赵恒身旁,低声道:“只用在驿站用了茶水,驿站的驿长就是刘辉的亲姐夫,姐夫对内弟也狠下毒手……”
赵恒并未直接回话,只是差人封锁了驿站,细细的查探当时的情况。
据刑部尚书所说, 整个驿站都是跟刘辉有着亲戚关系的,不至于就下毒,再者,那里都是暗探,若是进了外人,自然也会知道,但是暗探那边儿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疑点重重……
赵恒一路思虑着这事儿,不想在路过胭脂铺子时,却正巧遇到带着丫鬟出来买朱钗的玉绵。
玉绵听了赵恒说的,沉默了半晌,忽然伸手拉住了赵恒的袖子,“驿站都是自己人,外面都是暗探,照道理的确不存在下毒的机会,但是刘大人自始至终就喝了一盏茶,若是茶壶上有暗格,倒出毒茶水的几率就大的大了。”
赵恒侧目看着玉绵,玉绵知道他的考虑,便继续道:“若是那个人跟驿长有私仇,想故意嫁祸……”
赵恒清冷的脸上表情如旧,但是眉眼里却像是毒刀子剜人。
“世面上有不少的机关淬了毒的茶壶,只要打开机,下毒就绝非难事。”玉绵想到秦绅曾给她介绍过的小玩意儿。
刘辉是赵恒的悉心培养的年轻武将,是个福将,三战三胜。
见赵恒面色阴鸷,玉绵又不紧不慢道:“也只是揣测,还需要都督差人查清楚,不要牵连无辜。”
正说着,就听到旁边一条小路上一帮秀才围在一起,大谈治国、修身之道。
其中一个最是嗓门大,扯着高亢的嗓门,“‘以象天明,以从四时‘,要按照自然规律,若是悖逆了自然法则,就是悖逆上下之纪……”
那秀才嗓门很大,说话调调又带了些方言的味儿,一下就把玉绵和赵恒的注意力吸引力过去。
先帝在位重用宦官,张太后又是这般,现在赵恒掌政多月,政治已经肃清了不少,现在秀才能这般各抒己见,将来在选择清明廉洁的官员,也是极好的。
赵恒稍稍欣慰,对他而言,这种渐渐清明的吏治,也算是一种安慰。
正这么想着,忽然一阵小风儿吹过来,挟着一大些卷子纸,在小路上乱飞,还有些飞在了赵恒的脸上。
赵恒揭下来,只见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那秀才刚才高谈阔论的那一套。
玉绵侧目瞄了一眼,那纸上都是秀才说的话。
怕是那秀才故意在赵恒跟前展露才华,想要提前上位,这才花银子买了这些文稿子。
还专捡他们经过时,说。
这帮秀才当真是比先前的还厉害。
赵恒深长地看着那乱捉纸张的秀才,最终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却捏着那张作弊的卷子朝着吏部衙门去了。
原本赵恒是要带着玉绵去的,但是玉绵还要忙着去奇货居去找一个八卦镜,见到赵恒走远,便也朝着奇货居去了。
但是那奇货居的生意并不怎好,再加上京城的铺子租金贵,玉绵知道这奇货居还是十二岁时跟着秦绅来过一次,现在奇货居早已搬家……
玉绵一路打听,知情人说绕过一处小树林,便是奇货居的新地址。
玉绵找的腿脚发软,见快出了小树林,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但又走了一阵,听到有人说话,一转头却不小心掉进了坑里。
“嘶~”玉绵胳膊撞在了坑的侧面,的亏是泥土的,倒是没什么大碍。
但是洞里黑乎乎的,玉绵只能扶着坑壁,一步步的走着,待看到了日光照下的地方,终于松了口气。
有阳光照下来,说明这个位置是出口。
大约是猎户用来狩猎布置的陷阱。
等待猎户来了,呼救一二,应该就能逃出这黑坑了。
正想着,一转头忽然发现一个穿着紫色衣裳的人横斜躺在那里。
玉绵心里一惊,莫不是掉进来日子太久,给饿死渴死了吧。
毕竟猎户也是追水而居,指不定搬到哪里去了……
玉绵怯怯地探头出脚来,想要踢踢他,看看是不是还活着。
不想刚伸出脚,就被一双有力又干净的大手捏住了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