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烟的确是个性子急又有些好出风头的个性,听到白女滢的话,她不由微微蹙眉。
白女滢见她情绪有些犹豫,便将腕子上的镯子推下来,作势往白静烟的腕子上套,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咱们是表姐妹,我自然是不愿看你被人欺负的,自己人说自己人,总比外人要强。”
白静烟眼底更是闪闪烁烁,正要说话,却见白女滢的袖子挂在了一旁的茶水杯盏上,一朝她伸手过来,那茶水一下溅在了她的衣裳上。
白静烟看着打湿的衣裙,顿时觉得很烦,干脆连话也不说,起身朝着太后行礼便告退去了。
白静烟衣服全部被打湿了,尤其是胸口的地方,偏生还是穿了纱衣的,贴在身上,所以拼命使劲的想回府,不想让人看笑话。
且此刻,她更确定了白女滢的虚伪阴毒,她方才凑过来说的亲近的话,还当真以为白女滢是好心的。
不想她竟是故意拿着亲戚关系说事儿,故意来害她丢丑。
只是白静烟没想到的是,白女滢的后宅斗心眼耍心机的手段远远超过她的想想。
在宫门外候着的婆子,正做好了全面的准备,见到白静烟来了,忙把手里的步摇重重一扯。
金凤步摇衔着红宝石滴珠,被重重一拉扯,顿时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散落了一地。
若是一个不注意,踩在那些圆珠子上,定是会摔断胳膊的。
真暗地里狠狠收拾了白静烟,自己主子定然会开心的。
正盘算着,不想白静烟快走过来时,却忽然被一个守门的士兵给拦截住了,大约是为了腰牌的事儿。
婆子连忙弯下身,怕被旁的贵人踩到。
只是还未收拾完,就见玉绵朝着这个方向来了。
害人的阴谋没能得逞,又怕被宫里的人看到,那婆子忙收住手里的步摇,急匆匆的跑了。
玉绵却是不知道的,脚下一滑,没一会就摇摇摆摆一屁股朝地上跌摔了下去。
宫里的道是极硬的,又有些零碎凸起的鹅卵石。
玉绵为了护着头,胳膊肘一下撞在了凸起的鹅卵石上。
一股剧烈的疼痛顺着胳膊一路攀爬到了眉心,额头立刻沁出了一层冷汗。
侍卫见到是穿着六品官服的女官,忙急匆匆跑了过来,待问清楚是为太后挡灾的长乐郡主后,忙请了太医院的人来。
因着凤凰泣血和钦天监监正疯癫的事,玉绵一摔伤,宫里的风言风语就悄悄多了起来,全是说玉绵挡灾快要遭到大凶的谣言。
这谣言没过半个时辰,就清晰的传到了正在前朝办差的赵恒耳朵中。
第19章
庭院里的花一簇簇的开着,白静烟站在院子的正中,看着那些娇嫩花朵,两片薄薄的红唇微微扬着。
她在宫里时,一早就看穿了白女滢设计她的诡计。
当时她正往宫门处走,偶然间捡到了一只步摇。
当时身边的婢女白掌,捡到她捡起那只步摇,忙一脸愁苦的阻拦道:“少夫人,宫里的东西不能捡啊,万一里面有些事儿,罪责就会落在您身上,怕是要吃苦头的……”
白静烟的视线落在那只红宝石步摇上,本是没什么印象的,但看那步摇尾部刻着的“滢”字,一抹笑意立刻浮现出来。
白静烟叫来白掌,低声嘱咐了几句,吩咐道:“你且装作是宫女,把这步摇给人家送过去。”
白掌点点头,领命而去。
还未走出几步去,就见一个婆子行色匆忙,见到白掌过来,行了个礼迅速地又移开,只是低着头像是寻找什么。
刚要穿过假山去,却看见白掌已经缓缓地朝她走来。
“这步摇可是你家娘娘的?”白掌见婆子急匆匆的找步摇,立刻猜出这婆子大有可能是白女滢的人,索性故意装作不认识这婆子。
婆子毕竟不是见过大世面的,当真以为白掌把她错认成了什么分位高的娘娘的奴仆,便清了清嗓子,道:“多谢姑娘,等回头,老奴一定给我们家娘娘说,让娘娘赏赐姑娘。”
白掌点了点头,待走出了一段距离,突然又停了下来,看到婆子走远忽然朝婆子背影意味不明的冷冷一笑。
白静烟见白掌回来,两人对视一笑。
“那步摇的确是婆子找的,婆子也正是白氏的人。”白掌朝着白静烟低低的说着。
“一猜便是!”白静烟面色清冷,现在她是彻底的明白了白女滢的心思,她是嫉妒自己嫁给了赵恒,所以心里堵着气儿呢。
与其装作亲近不如拉一个垫背的,倒不如撕破脸的痛快。
白女滢一向城府心机深沉,旁人很难猜透她的心思,白静烟是向来不如她的。
但是在后宅里浸泡的久了,再者被莫氏指点着,也多少精算了些。
如今白女滢的意图,她一下便看出来了 。
左右就是想让婆子把步摇扯断,进而陷害她摔伤。
白静烟一说,丫鬟白掌立刻捏了一把汗,正要说话,就见玉绵从北角门里出来了。
白静烟朝着白掌示意,白掌深吸了一口气,故意找了个由头把玉绵引到了婆子设计陷害的宫门处。
她和白女滢现在已经不对盘,逮住这个机会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的除掉秦玉绵和白女滢,多爽快的事儿。
玉绵胳膊肘撞在那凸起的鹅卵石上,疼得冷汗直冒。
但是玉绵却是个明白人,看到步摇尾部刻着的“滢”字,还有那个引她来此的婢女,她脑中瞬间一阵清明。
刚才那会儿,白女滢和白静烟掐的那般厉害,若是没猜错的话,想必是其中一个人想借刀杀人。
只是这俩人都是跟赵都督有些牵连的,便是闹到了朝廷里,只怕也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玉绵刚进了钦天监,不愿惹事,待太医给她包扎好胳膊后,便拿起了一旁碎裂了的红宝石,“这宝石虽是富丽精致但是带着煞气,需要带回去为这红宝石化灾解难,免得再牵扯到旁的人。”
太医院的人想着左右是些碎裂的红宝石了,也没人在意这个。
再说长乐郡主的胳膊也只是扭了筋一下,不是什么大的病症,应该也不会掀起什么波澜。
“哦?化解灾数?”批阅公文的赵恒突然停了下来,合上公文,淡淡看着已经去郡主府的管家姚环道:“她自己说的?”
“回都督,的确是长乐郡主自己要求的”姚环道:“当时长乐郡主踩了那些宝石珠子,也的确摔伤了,但是引郡主走那条远路的是少夫人的丫鬟白掌。”
听到这里,赵恒那双俊雅的眉目立刻盈上了一层冷意,“白掌……”
“估计郡主是怕把少夫人牵扯进去,这才把那些红宝石珠子带回了府邸。”姚环看着房内的那只紫檀的平头案,不由叹了口气。
姚环之所以叹气,只想着赵都督该去看看长乐郡主。
只是怕惹麻烦,才没有说出来。
赵恒自然是明白姚环叹气的意思,他是个细致沉稳的人,他的想法,也便是整个朝廷的意思。
现在整个朝廷都盛传,长乐郡主也被那块珊瑚雕给妨克着了,若是那些宦官在太后跟前造些谣,说玉绵会把妨克的病气传到太后身上,怕是到时就真真冤死了。
且连他都不去看看的话,那些宦官就马上开始行动了。
赵恒想了想,站起身来,他眼睛扫过姚管家。
之前,他极为喜欢听姚管家给他报告玉绵的日常,可是最近这些日子的故意疏离不见,他已经对玉绵不感兴趣。
既是不感兴趣,那种莫名的害怕她误会和畏惧感也渐渐的散了。
他垂着眼眸,将处理好的公文放在兵部尚书的桌案上,表情清冷严肃。
他自幼随父南征北战,最是不为美色动摇,当时可能跟那个小东西接触的太多,所以有一二分的谜怔。
现在他已经清醒地意识到他已经又恢复了严肃公正,不会再为了女人有半分动摇。
两刻钟之后,赵都督便气度高华的朝着郡主府去了。
此刻外面正值黄昏,金乌跌落,绚丽的霞光,照在玉绵的身上,长长的发披在蓝色的官袍上,柔软似云缎,胳膊上缠着一层白色的布,白色的布绸上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搀扶着。
玉绵侧目望旁边温润如玉,淡定和煦的男人,柔和一笑。
夜色渐渐深了,街道各处一盏盏的灯笼亮了起来,光线昏暗,程子聃还保持着刚才一样的姿势,见玉绵走神儿往石头上走,忙轻轻握着她的胳膊。
“我府上有断续草,最是能舒缓筋骨,一会子我差人送到府上。”程子聃握着玉绵的手臂,带着淡淡的温度,一双清雅和煦的眸子里却是灿亮如星。
玉绵回头看他,面颊白莹像是丝缎,“今日多谢程公子,如若不然,还不知怎么回来,也是不曾想到马车竟然会半路坏了……”
程子聃听到她轻柔的语气,不由垂首,见她额头上那层细密的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心中不忍道:“玉绵姑娘不用跟我客气。”
程子聃说着,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玉绵见他望着自己,不由温软一笑。
程子聃不是动不动就心软的人,可见到玉绵这幅娇美可爱的模样,握着她的手臂的那只手微微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