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婷说着说着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孟如川这才动容的问道:“青娘,姐姐她……”
“别担心,我去找青山子,可能两三个时辰之后她就会醒来。”说完话,青娘将婉婷放平躺好,为她盖了一条薄被子,便去了上面找青山子。
孟如川起身,走到符若初的面前,假做为其解穴,然后才说道:“醒来,去见见你的侍卫们,他们怕是等疯了。将他们安抚好了,我们再细说。”
“谢谢你。”符若初轻声说了一句,活动了一下在毯子上装睡躺的有点僵硬的四肢,也随着去了上面,临出门的时候她提醒道,“摄政王的人可能也会等不耐烦,我能带你装模作样的离开,她们该怎么办?”
“公子或许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多等几日?”
符若初点点头,心里想着孟如川还真是对她很有信心,如果依着她前世的性子,遇事便躲最后会一事无成。今天,也许是她可以改变的一个机会。如果她能够做到孟如川期待的事,他会否就能真的信她?
符若初走出了药库,一直守在外边的影卫们松了一口气。
便是陈奉都有些担忧的走上前,询问道:“公子,怎么耽搁这么久?莫不是那孟郎有什么问题?”
符若初笑道:“青山子痴迷医治奇特病患,孟郎身中奇毒,正是研究医理的好材料。他们尚在药库之中,需要更长的时间,那些药物才能起作用。今晚我们恐怕都要在此休息,你去安排一下护卫侍从,让他们在周边安营。”
陈奉领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多问。
他觉得最近公子初的状态很奇怪,与刚来到南昭的时候不一样了。不过也许这才是公子初的真性情?以往那些懦弱胆小怕事的样子,全都是装出来掩人耳目?
父亲当年举荐他随着公子初去南昭为质,他还不是很理解,不过是奉命行事,还隐有一些对公子初的轻视。嫌弃他侍奉的主子年纪小低调无能,在南昭被人欺负也不懂还手。
现在看来,或许是父亲深谋远虑,公子初并不简单。单看他近日的行事就越发难以捉摸,显得高深莫测起来。再有,公子初对他的才能知道的似乎很清楚,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患得患失,而是放心大胆由他施为,很少过问细节。
这才是上位者该有的气度,是那种仿佛已经掌控了他全部的自信,才让公子初对他这般放手。这样的主子,会让陈奉更加自由,也更放得开去发挥自己的才能。
有了陈奉操持那些俗务,符若初能省不少功夫。她先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充饥,而后又让人将闵七叫了回来。
闵七关切道:“公子,那孟氏子如何了?”
“你是不是怀疑青山子并非给他治疗?”符若初让旁人散去,只站在闵七近前,轻声说,“那药库之中的确还有密室,而且密室出口就在我说的地方,你刚才也去查探过。密室内等着我们的是婉婷。”
闵七眼中露出惊异之色。
“别怕,婉婷已经命不长久,她是专程带了一些礼物给孟如川。我还是很走运的,孟如川站在我这一边。另外,你发消息给我的母后,一定要找到凌承誉的踪迹,别让南昭人先找到他。”符若初没有过多的解释,又问,“摄政王那边的人有什么异常么?”
“摄政王那边的高手都还沉得住气,不过新帝那边有些担忧,或有所动作。公子之前传讯给江咏歌,想来是他已经将消息带到了新帝那一边。公子提的合作条件会不会有点严苛?”
“讨价还价啊,我若一开始就退让,他们砍掉一半的条件咱们就亏了。”符若初顿了一下,又说,“希望新帝那边能与摄政王两相牵制,我们就能舒服一些。你安排人看婉婷这一路是否有尾巴,处理干净。”
“是。”闵七领命,这一次是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他越发觉得公子初心思缜密,有一些事他不说她都已经想到。或许之前她是刻意装作无知天真吧,而今面临机会,她不愿再退缩,她打算主动出击试一试。他必须竭尽全力帮她。
“我给他们拿些肉食,青山子这药庐清贫的很,没什么好吃的东西。”符若初目前身为质子,不过一应饮食也还是皇室贵族那套,虽比不了南昭的皇室,该有的一些排场供应,还是有的。
上一世,随着她的退让隐忍,换来的却是越发被轻视,质子府的用度逐年锐减,还时不时被克扣。所以这一次她学乖了,早点先表态投靠摄政王,起码面子上的好处捞一波,不能亏了自己人。
再次回到了密室,婉婷还没醒。
青娘从青山子那里拿了一些饮食和药物,正想着给孟如川治疗一下外伤。
符若初将上等的肉干拿出来,招呼道:“你们吃些肉,补养一下。孟郎的外伤我来帮他弄,前几天也都是我亲自弄的。”
青娘投以疑惑的眼神。
孟如川却点点头。将公子初给的肉食分了大半,留给青娘和婉婷,自己只取了一小份,就着之前的吃食囫囵的吞下。
在摄政王府被折磨了三年,孟如川早就养成了有东西要立刻快速吃掉的习惯。因为下一次能有吃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现在到手的如果不及时吃了很快也会被人抢走或者会毁掉。
“别吃那么快,不利于克化。”符若初一边说着,一边摊开了那些治疗外伤的药材物料,用清水洗手,裁剪细布做好准备。
然后耐心等着他吃完,她便很自然的帮孟如川脱掉了衣物。但凡有伤的地方她都很熟悉,用湿了的手帕浸润那些鲜血凝住的绷带,这样比干着撕扯开会稍微好受一些。
孟如川并不在乎这些小细节,直接将绷带快速撕扯开:“浸润了绷带虽然好撕扯,不过依然会痛。都一样的,用更快的法子随便处理一下就行,不劳公子太多时间。”
那些狰狞翻卷的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也或许是近日行走动作过多,反复撕裂渗着血丝。他应该很痛,他的表情却那样云淡风轻。
符若初的心一阵揪痛,却没有说什么,怕他不喜欢听。他不喜欢被人同情,他骨子里的骄傲是外表的病弱掩饰不住的。
“能给我讲讲什么我可以知道的秘密么?”符若初问了一句。
青娘找了个地方躺靠下来盘膝打坐,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望着婉婷以及孟如川。
“青娘,你的身份可以说么?”孟如川看青娘点点头,便介绍道,“那位青娘,她母亲是月宗之人,当年随着门主神隐。公子初,你的母后是星宗宗主,你也算是星宗传人。至于我,刚刚才知道,我的生母是隐宗弟子,我虽然未与她谋面,习练的内功却是她留下来的。我们三宗弟子传人齐聚在此,也算是难得的缘分呢。”
青娘感慨道:“或是天意吧。我母亲离去时曾说,门主有预言,百年后星月门的传人之中,或有贤能之人,终将完成她未竟的事业。”
“门主当年想完成的究竟是怎样的事业?”符若初和孟如川异口同声的发问。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双更,感谢大家支持!
第30章 未竟之事(一更)
青娘叹息着答道:“家母也没有明说那些, 她觉得那件事太难了,我当时年纪小天真浪漫又是女子,她不愿我知道那么多。那时我有婚约在, 一心只想着嫁人生子过小日子,家母连星月门内的事情都很少对我说。其实我算不得月宗正经的弟子。我连月宗的宗主都没有见过。”
符若初心中却想,女子又如何呢?上一世母后留下的手札里说,星月门门主就是女子。能开宗立派做出那么多奇伟功业之人,竟然是女子?母后原也期待着她能以皇室血脉这等深厚根基, 再加上星宗的实力, 成就一番功业的。可惜她在南昭受了挫折,回到北燕走上了另一条路。嫁人生子却困于后宅,那只是她幻想的幸福, 委屈了自己,成全了那些乱臣贼子。
符若初沉吟着不说话,孟如川却问道:“那么,前辈是否有什么法子联络到星月门隐宗的人?”
“我认识的只是几位年事已高的月宗弟子,她们从未提及隐宗的事情。或许令姐知情?”青娘的语气不是很肯定。
孟如川又转头望向公子初,抿了抿嘴唇, 才问:“公子,摄政王那边可有起疑?”
“我联络了江咏歌, 希望他们能牵制摄政王,让王爷暂时顾不上追查婉婷这边的事。”符若初应了一声,“你的身体怎样,毒性最快要多久清除?”
孟如川答道:“婉婷将她的内力全给了我, 只是为求稳妥,我还需要一些时日慢慢消化,才能全部吸收, 并非这三五日功夫能成的。而她,怕是也就这三五日的光景了。她或许还有事情交代我。”
“我明白,你希望能陪她安静的走完最后的时光,对不对?我尽力拖延,或者看看能有什么转移他们视线的机会。”
这时,婉婷竟然醒了过来,也或许刚才她并没有真的睡去,似睡非睡一直留意着孟如川与符若初之间的动作与对话。她问道:“如川,刚才你是不是早就解了公子初的穴道?”
孟如川点头,坦然承认,将婉婷扶起来坐正在榻上,却怕她身体虚弱,将毯子为她盖好,动作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