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若是说不行,您不是还要继续练?奴婢实在于心不忍,只能欺瞒殿下了。”月香语重心长的劝道,“公子,您其实不必刻意学寻常的妇人,孟郎又不是那种庸俗的男子。”
“可是他这次出海,大风大浪的走过,去了那么多化外之地,见识广博之后,会不会……”符若初见过商队从西域带回的妖娆妩媚金发碧眼的美女,还有人说海外的许多地方比南蛮诸部还开放,热情好客,用自家姑娘招待客商。
出海一整年,孟如川是年轻又正常的男子,万一……
“不会,公子莫要疑我。”孟如川夺门而入,迫不及待的解释。
在津港下了船,孟如川便脱离了大部队,跨马加鞭往回赶,才刚过了中午,便入了城,施展过人武功神不知鬼不觉回到睿王府中,再沐浴更衣收拾好头面,这才走到了书房。
躲在门外听了几句,唯恐若初真的想岔了,赶紧现身而出。
“如川!”符若初往日沉稳优雅的形象全无,扑上去与他抱在了一起,咬上了他的唇。
月香默默退出了书房,从外边关好了房门。
这时院子里走来了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两个粉琢玉砌的小娃娃。小宝和小贝今年才刚虚五岁,是龙凤胎。女孩长的像他们的父亲容貌无双英姿飒飒,男孩则显得清秀斯文与公子初如出一辙。
对外,人们只知道,这是姜后称帝公子初被“软禁”在王府那一年与姬妾生下的一双儿女。殊不知,他们的生父是公子初最宠爱的侍臣孟如川。
想当年,符若初发现怀了身孕,还是双胎,心中甚为焦虑。若是打掉孩子,未来或许再难有孕,若是留下来,面对的可能是更加莫测的时局。
姜后本来就打算以女子之身首开先河称帝,为女儿顶住最强烈的世俗舆论,让朝臣们习惯女帝治国。这一下更是不能等了,让她再帮女儿一把。
公子初足不出户的“养病”数月,月宗的青娘已经被秘密接入了睿王府。符若初那时还不满十六岁,骨骼尚未长成,生头胎本就凶险,双胎更是艰难。若不是有青娘在,以剖腹取子之术救治,母子很难都保住。
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孟如川比符若初本人还心有余悸,说什么都不敢叫她再生,为此孟如川还去求了民间秘方,那种男子喝的绝子汤。
……
“月香姑姑,父王在书房么?”身为妹妹的小贝,一向比哥哥小宝机灵主动,什么事情都抢先一步,她最为懊恼的是当年为什么她晚生了一步,就成了妹妹。明明她更像姐姐。
小宝则斯斯文文的对月香行礼,打听道:“月香姑姑,是不是父王还在与臣子商讨公务?我刚才好像看见孟叔叔回来了?”
“是啊,你们父王和你们孟叔叔在书房里,正……”月香一想到刚才书房里香艳到辣眼睛的画面,实在不适合小孩子们看到,于是她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今天你们是不是还没有上闵先生的课?”
小贝的脸一下子就垮了,撅着嘴说道:“啊,闵叔叔特别古板,从来不会笑。我最不喜欢上他的课了,总是挨罚。”
小宝土豆则奇怪道:“闵叔叔对我很好啊,我学招式做不到位的动作,他都耐心教我,十几遍都不厌烦。”
“还不是因为你长得更像父王!”小贝白嫩嫩的小脸气鼓鼓,“为啥我长的不像父王,我是不是父王亲生的……”
那当然,月香心说不知亲生,还是公殿下亲自生的呢。
“你是女孩子,怎么可能像父王?”小宝自以为道破了“真相”。
只有月香笑而不语。
等这两个孩子将来知道了真相,不晓得又会怎么吃惊呢。话说回来,闵七的气这些年怎么还没消?嫌弃孟如川,也不至于迁怒长的像孟如川的小贝身上啊。小贝是女孩子,更应该好好宠爱才对。
唉!想当年,公子也从未体会过当女孩子的那种惬意呢,不知道小贝会不会比公子活的轻松一些肆意一些呢?
南昭新帝突然身死之后,朝中多派各执己见,最后丞相拥立了新帝不满三岁的嫡长子继位,新帝生前最为倚重信任的宣王摄政。
江咏歌却没有熬过那一年的冬天,死在病榻之上,没有留下后人。宣王接连失去了皇兄和江咏歌,悲伤过度一蹶不振。
继承了邓愈兵权的凌辉,却因为被猜忌,连粮饷都要自给自足,心中又岂会没有不满?他没有邓愈对南昭朝廷的忠诚,只想守护一方百姓。朝廷不管他,他便在南境自己过小日子,朝廷若想调他的兵,他才不会听。
邓愈当年南境封王,面子上还算是拥立新帝,也帮着新帝铲除了摄政王留在军中的隐患余党。到凌辉接手南境的时候,情分不在,猜忌丛生,已经是实际上的分疆裂土。
南昭与北燕停战盟约的第九年,从春天开始,就极少下雨,到了夏天,连续八十几日没有一滴雨水。南昭境内爆发了百年罕见的旱灾,良田万顷皲裂干涸,颗粒无收。
宣王原指望越州那边能调配粮食,凌辉却说越州也遭了灾,自家百姓和几十万兵都不够吃,哪有粮食往北运?
当年朝廷掐断南境粮饷,如今南境不肯交粮,似乎也有道理。宣王没有新帝的果决,衡量了许久,也不敢从别处调兵与南境撕破脸面抢粮食。
只不过库房里积压的丝绸和茶叶又不能当饭吃,原本该开仓放粮赈济的官府,却发现一座座粮仓早就被搬空。
宣王再有本事,也凭空变不出粮食来,这个时候,普天之下粮食富裕的只剩下北燕。
眼看原本富庶的江南,如今哀鸿一片饿殍遍野。宣王只能亲自送还北燕的质子,顺便去上京求借粮食。
南昭宣王此去北燕,便被热情好客的女帝留在了上京,终此生再没能回到南昭故土。
北燕也不算是完全没有信用,扣下了宣王之后,送粮食的队伍来的很快,押送粮食的也都是精兵强将,几十万士兵浩浩荡荡,跟着粮车南下。要粮食就开城门,留下北燕的粮食,北燕的士兵也都不走了。
北燕几十万大军兵不血刃,以粮食敲开一座座城,长驱直入,到了杭城之外。
南昭的小皇帝被推了出来,一身素白,脖子上挂着玉玺,在城门恭恭敬敬迎候北燕的统帅。那个曾经在南昭当过质子的北燕嫡皇子,如今的北燕睿王,符若初。
差不多十年前,十四岁的符若初带着二百护卫侍从战战兢兢进了杭城,不知道是否还能活着回去北燕。现如今,二十四岁的符若初,一身铠甲英姿勃发,率领数万大军,浩浩荡荡再次来到杭城,目光坚定,气度非凡,接受南昭小皇帝献上的玉玺。
此生,她终于没有再蹉跎十年,她终将达成所愿!
谁也不能否认,几乎没有损伤北燕一兵一卒,就促成了南昭的归降,其□□劳以睿王最大。睿王符若初又是嫡长,无论是符氏皇族,还是姜爻背后的姜家,都不反对女帝立符若初为储君。
女帝却做的更干脆,待符若初带着南昭的玉玺和降书凯旋归来之时,直接禅位给了符若初。这样干脆,这般不留恋的放权,以至于,符若初以女子装束接受禅位的那一刻,众位臣子都已经习以为常,再不会大惊小怪了。
……
符若初登基之时,江山一统,与北燕通商往来的那些外邦,都不远万里派了使者来朝,希望继续维护商贸往来,表达着对中原大国的向往与崇敬。
她分封群臣,以孟如川为首,授予丞相之位,也昭告天下,他是她的皇夫,择良辰吉日补办隆重的大婚仪式。
散了大朝会,她遣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丞相一个在御书房。
她摘了金冠,脱了厚重的龙袍,披散着长发,凝视着他俊秀的面容,笑得明艳。
虽然早已熟悉彼此,他依然会被她轻易就撩拨的想入非非,耳根微红,略有羞涩的说:“陛下,今晚这是不打算批奏折了么?”
她一把拽住了他的袍袖:“太平盛世,良宵苦短,孟爱卿,我们该研究一下人伦大事了。”
“陛下,大婚之日还没到。”
“少来,咱们的孩子都会骑马射箭了,朕已经等不急大婚的洞房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