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然苦笑了一下,“以前人总是无法静下心来,承受了无边无际的内心孤独后,随着年纪的越来越大,就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心静的法子,研习刺绣300多种针法去了。”
“原来是这样?”流香嫂后悔没像婉娘这么有上进心,用研习针法来打发寂静之夜,何言从军,她害怕独自面对长夜漫漫每天都是在地里把自己累倒,好让自己一觉睡到天明,然尔,人的内心总是太多的恐惧,就算把自己折磨的再累,那些恐惧依然伴随。
“同是女人,婉娘,我真的不如你如此有悟性,温婉从容,敢直面漫漫长夜,用研习刺绣让自己静下心来。”
安然:“……”
细品了流香嫂的话后,安然调回到了同一个频道,拍了拍流香嫂给予安慰,“别难过,何言虽受了伤,但他现在已经在你身边了。”
“是啊。”流香嫂噙泪的双眼想用力挤回去,终究还是失败的掉了下来,“当初他从军,我就知道会出事,但我最怕他人没了,还好,只是断了双腿。”
“人在就好。”安然不知如何安慰流香嫂,随手拿了一条手绢递给她。
不止是流香嫂,她的这个身子林婉儿又何尝不是既害怕又庆幸?
日日夜夜思挂自己的夫君,害怕有一日传来夫君的噩耗,最怕朝庭传信说人没了。
林婉儿接到传信,得知卫临只是傻了,她抱着那封信又哭又笑了很久。
战乱年代的女人,她们承受着太多恐惧,惊慌和孤独。
许是林婉儿对卫临和孩子们放不下的执念,才有了她的穿越。
她能够想像到林婉儿临终之际,是有多么不舍和疲累。
流香嫂见婉娘给的是绣好的手绢,接过来放下,只用手背将脸上的泪水拭去,“是啊,人在就好,就是日子过的苦些。”
“苦日子会过去的,你这么努力,天道自然酬勤。”安然宽慰她道。
其实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村里人的眼里,她家不缺吃不缺穿,人人羡慕,可她们又哪里知道她的内心的苦。
卫临身上的秘密,是她们一家人未知的危险,她不知道这危险什么时候就会来临。
“希望如此。”流香嫂心里重燃希望,内心感激婉娘如此有耐心教她刺绣的同时还如此细心的宽慰她,抬头时,看到婉娘双目楞神,便觉自己私心了,“婉娘,你看我,自己学不好,心里焦急,一通牢骚,反倒连累你心情不好,面容凝重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婉娘一家虽日子稍过好了,可在这里生活的人,谁又是真正的快乐?
“没有,我只是想别的事去了。”安然回神,对流香嫂笑了笑。
卫临罐里的蜂蜜吃完了,拿给安然,“没了。”
安然没去接,只轻轻吐了个嗯字,“卫临中午再喝药,还会有。”
“真的?”卫临意犹味尽的舔了舔舌头,“那中午喝药。”
娘子煎的药只有一点点苦,娘子没骗他,不烫,不会进鼻子,喝完了还有蜂蜜吃,很甜很好吃。
“中午娘子再给你煎,你去院里把那些柴劈了,这天这么冷,真怕是要下雪了。”安然往炉子边又凑近了点。
“好。”卫临本想抱着娘子帮她暖暖背,但娘子让他劈柴,只好听娘子的,去院里了。
“还是卫临好,人虽然傻了,但至少还能帮你干些活。”流香嫂想到何言,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好的,卫临这个样子,我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安然望着院里的卫临道。
流香嫂觉得自己说错话,忙弥补道:“何言昨日一直在研究卫临颅内的淤血如何散去,调配了好几副药,今日他说自己亲自试试,也不知道试的如何了?”
“何大夫真是有心了,替我谢谢他。”
“应该的,他是医者,行医问药本是他的职责,而且他这个人啊,若是接到的患者他医治不好,他定会不吃不喝也要钻研下去,直到医好病患为止,所以婉娘,你也不用担心,何言别的本事没有,但医术他还是颇佳,卫临会好的。”
“我相信何大夫的医术,真是太麻烦他了。”
“对了,要是卫临好了,其实你也面临两难。”
“怎么说?”安然问。
“卫临若是恢复记忆,他肯定会被朝庭召回军营,而你,虽可以回家,但又将与以前一样过着终日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婉娘,你真的想这样吗?”
“卫临若是恢复了,我也便不回老家了,就跟着他,守着她,不许他有任何危险。”
流香嫂的场战刀剑无眼的话没有说出来,只点头认同的说了两个字,“也好。”
卫临是副将,是可以带家属在身边的。
只是能被安排在这里的将士,都是身无靠山的背景,婉娘年轻,还不懂这些。
流香嫂想告诉她,却又怕坏了她的希望,也罢,人总要靠点希望才能活下去,否则这日子也是过的太苦了。
流香嫂换了个话题,“婉娘,你有没有发现?韩大婶今日是有些故意讨好与你的。”
“看出来了。”韩大婶帮她出的主意确实有效,但一想到韩大婶的为难,安然对这种人还是觉得保持敬而远之为好。
韩大婶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是个放得下的心狠之人,这种人真不适合深交。
“你……还是不肯原谅她。”流香嫂观察着安然的表情。
“她又没跟我道歉,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安然随口一说。
流香嫂却笑了,继续认真的绣着她手里的花样,她有自己的打算,婉娘这画工就是教她三年五载的,她也是学不会了,但韩大婶不一样,韩大婶年轻时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来只要婉娘愿意教韩大婶,那她就不担心万一有一天婉娘真离开这个村子,她也能和韩大婶相互依靠。
“婉娘,其实韩大婶这个人挺不容易的,你还不知道吧?韩大婶以前也曾也一位官家小姐,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嫁了一位秀才,哪知秀才进京赶考落榜后没过几年染上病就撒手人寰了,留下韩大婶和几个孩子,当时那最小的儿子还尚在襁褓,日子也是过的可怜,大儿子想为母亲争气,建功立业,却也最后落得个终身残疾,韩大婶一家展转这里更是艰难度日。”
“郫国年年战乱,百姓都过的不容易。”安然感概道。
“是啊,国家战乱,苦得还是我们这些百姓。”流香嫂故意把韩大婶的事说与婉娘听,想试探她是否能原谅韩大婶昨日的荒唐行为?
看了许久,可婉娘面容淡淡,还真摸不清她心里在想什么?
那只能赌一把了。
她和婉娘相处了两天,婉娘这人虽面上冷漠,但骨子里定是一个古道热肠之人,不然她也不会教她刺绣了。
过了午后,她就把韩大婶带来给婉娘赔罪,她不信,自己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婉娘还会不肯原谅韩大婶?
流香嫂回去就去找了韩大婶,“大婶,我今儿个上午套了婉娘的话,我看她的样子是原谅你了,这样,你过了午后备点什么东西跟我去婉娘家,你都亲自提东西上门了,她哪有不原谅你的道理。”
“诶,那你觉得我提什么东西好呢?”韩大婶一听婉娘不计前嫌,脸上掩不住喜色。
她没流香嫂脑子好使,只看眼前。与其去讹婉娘那几十文钱,真的不如向她学学刺绣,这才是长久之道。
好在,流香这个人靠得住,帮她从中调和。
流香嫂看了看韩大婶家的那几只活蹦乱跳的鸡,“你自己决定吧。”
韩大婶肉痛,“你说抓一只鸡可以吗?”
“知道你舍不得,可上门道歉哪好送单数的?”
“好事成双我懂,可……”韩大婶表情痛苦,她家的鸡自己都舍不得吃,可为了能学刺绣,韩大婶咬了咬牙,“就听你的。”
第32章 卫临就记起来了?
午饭过后,流香嫂带着韩大婶往卫家走。
虞桂平吃饱饭正没事干,在自家的门口旁的杂木里摘了一根树刺正挑着牙缝,看到韩大婶拎着两只鸡往她这边走,便好奇上前,“韩大婶,你这是干啥呢?”
韩大婶没理她,只跟着流香嫂进了卫家。
虞桂平见她们往林婉儿家走了,也悄悄的跟了上去想听听她们做什么?
奈何这林婉儿家的院子太大,眼看着她们进了屋,自己又不能走进去瞧个仔细,撇了撇嘴道:“这流香嫂一脸谄媚,讨好林婉儿贱人也就罢了,现也连带着韩大婶骨头也轻了,还抓两只鸡上门讨好,那贱人有什么好讨好的?不就是会点刺绣吗?看把你们一个个弄得没骨气的,恨不得都跪在那贱人面前舔~鞋,真看不起你们,呸!”
流香嫂带着韩大婶进来时,看到韩大婶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鸡的,安然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可人已经来了,总不能下逐客令吧?
“进来坐吧。”安然搬了张凳子。
“欸,谢谢!”韩大婶跟着流香嫂坐下。
流香嫂开口,“婉娘,韩大婶她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别把那事放在心上了,她……”流香嫂朝韩大婶示了个眼神,韩大婶明白过来,将手里的鸡往前一送,“婉娘,是我糊涂,为难了你,这两只鸡我拿来给你赔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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