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青还在门外,宁弯弯一出门就赶紧拉住了她。
“姑娘,你可真会躲,我可是有正经事找你的,我刚搁前院烧水的时候看见族长来了!带了好一大帮子人。”
宁弯弯眨眨眼一拍脑门,把这事给忘了。
绿青继续道:“我瞧着他就没安什么好心,仔细一听,果然哪,他跟老爷说要咱把石碾做好放村头……”
宁弯弯打断她:“得得得!这些我都知道,结果是那么一大帮子人,我爹面子抹不开,肯定就答应了,是吧?”
“嗯!”绿青狂点头。
真是知父莫若女啊!
绿青很气愤。
“凭什么呀?咱家请石匠不花钱啊?这么老些个庄户出的不是力啊?他们吃的不是咱家的饭哪?他们要是帮把手也就算了,那会子屁都不放一个,这石头抬家里了,眼瞅着做好了来说了,这是擎等着用呢!”
“而且向来咱家的磨房跟村里的石磨那都是分开的,咱家的就只给咱家庄户用,村里的都去里正门口使公用的,这一下子混一起算怎么回事?合着咱家自己出钱出力做这么个东西出来,自己还得巴巴的跑那么远去使?”
“哼哼!”宁弯弯冷笑:“想得美!”
到底这东西做好还需要一些时间的,慢慢想辙呗。
倒是常氏听宁弯弯把话一学也不知道是个啥心情,看了眼宁怀运后就点着她的额头训。
“以后离你奶远着些,怎么这样的事能让你听着,姑娘家家的这像个什么话!”
这样时代闺阁中的女子的贞操观里,这种桃色新闻是听也不能听的,更不要说她听了还跟自己爹娘学了一遍。
宁弯弯虽说还小,可小孩子显然更不适合。
宁弯弯自然是不会替白氏辩解,怕被自个儿娘亲唠叨,朝常氏吐吐舌头就跑了。
宁怀运知道了自己兄弟的事后骂了一会他糊涂,就要去县城把他这个兄弟接到自己家来住。
常氏忙拉住他。
“你可别,老五那人最是孤傲,出这样的事他指定没脸见你,决计不会跟你来的。”
“那我也得给他送点银钱、衣裳去呀!不能看着他冻死、饿死在大街上吧?”
常氏又劝:“他那性子你觉得会要吗?我琢磨着你就安心吧,你当他跟你似的没有一技傍身呢!老五在咱清平县那也是有名气的书画名家,平时多受那些文人墨客的追捧啊,就算随随便便画两笔山水也能换些银钱度日,最不济,眼巴前不还有大姐呢,虽说大姐是老太太生的,但却最是心善的,怎么也不会看他饿死街头的。”
常氏这话有矛盾,如果宁家老五不会接受宁怀运这个四哥的帮助,有着如此傲骨的一个人自然更不会接受一个嫁出去,还是嫁到了官家的姐姐的帮助。
宁怀运也不知道想没想到这一层,倒是冷静了下来,却没有说话。
常氏又道:“最重要的,咱手里也没有银钱呀!卖牛的钱总共就十两,这两天流水似的往外花,就没剩下多少了,你要是去了这一来一回估摸着都不够用的,反正离匪月去考童子试也没几天了,不如缓上两天,咱再凑点银钱,我跟绿青娘加紧着给老五做两套衣裳被褥出来,到时候你们爷俩一道去县城,考童生得要几天的功夫,你有的是时间跟他磨,还怕他不收?”
宁怀运一琢磨确实是这么个理。
可转念又愁,这算下来又得老些钱呢!
晃眼到了午饭的时候。
按照约定,宁家是要管余九斤饭的。
因为宁二姑来了,也因为昨天迎接白氏的晚饭黄了,所以宁家今天的午饭十分的丰盛。
宁怀运向来是爱面子的,后院的鸡鸭都杀了好几只,他还去镇上买了肉。
搞的比过年的时候从初一到十五加起来的硬菜都要多!
宁弯弯在灶房里把菜另外盛出一份来,是给余九斤和石匠准备的,他爹早就吩咐了,要每一道菜都盛一点。
不然让人知道请人帮忙却给人吃的与自己吃的不一样不好看。
两人被安排跟马大富和大壮一起吃。
至于马大娘和绿青她那便宜奶奶早就说了,人家吃饭规矩多,要人伺候!
------题外话------
今天小年,大扫除忙活一天,心都静不下来……
第34章 谢您赏(求收,求评)
宁弯弯把饭菜端过去的时候余九斤在洗手。
很认真,就像他干活时一样认真。
哪怕是泥土弄脏了衣服,他也把自己整理的整整齐齐,衣角裤腿掖的规规矩矩。
等他洗了手坐下,那脊背挺的跟钉了块钢板似得。
双手放在膝上,微垂着头,目不斜视。
宁弯弯瞧他那样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应应景。
就屁颠屁颠的跑去门口,站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捏着喉咙朝外喊:“传膳~”
余九斤那做派,可不就像个等着用膳的皇帝嘛!
喊完宁弯弯又屁颠屁颠的跑回来,拿了筷子双手举过头顶递给他。
“您用膳!”
她想喊万岁爷来着,但是没敢,这称呼可不能乱叫,会惹祸。
余九斤漠然的看着她,半晌,才接过筷子。
“有病!”
“哎!”宁弯弯答应的特别爽快,乐的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谢您赏!”
一旁的石匠看的一愣一愣的。
跟马大富说道:“你们家开饭这规矩挺新奇的!”
“咳咳……”马大富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
尴尬的解释:“小孩子顽皮,莫怪,莫怪!”
白氏的口味重,所以这顿饭也都是重口的。
芥末、茱萸、葱、姜、蒜个顶个都是重口味调料。
余九斤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没开口,整顿饭就夹了面前那一盘的雪里红炒鸡蛋。
石匠一边飞快的夹着那些肉菜,一边跟马大富闲聊。
“都说你们宁家村穷,我瞧着宁四老爷家这条件可以的呀!这搁我们村刘老爷家这席面也得逢年过节才舍得。”
“你这是赶巧了,这两天这动静你也瞧着了,也瞒不住你,我们老太太才来,四老爷肯定得尽尽孝心啊!这席面搁我们家逢年过节也没这么丰盛的。”
马大富喝了口小酒摇头说着。
宁怀运已经发话了,以后管白氏就叫老太太。
白氏自己要求的,他自己也有些私心,就算是在怎么子不嫌母丑,谁也不愿意自己娘是个妾。
都分出来了给个正经称呼也没什么。
石匠笑笑,才不信,突然想起一事。
“听说这四老爷就一个正室,也没个小?正巧,这我们村呀有一家人正托人打听要把闺女给人家做小呢!”
“那家人呀可穷了,穷的那真是谁出门谁才有衣裳穿,但就是闺女多,尤其他们家老三,哎呦呦,长的那叫一个俊呦!天仙儿似得,真真十里八村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石匠边喝着小酒边咋舌。
也不注意别人的表情,自然也没注意余九斤突然抬起头看着他。
石匠继续道:“这不,到处托人打听,要把这老三给人做小,想着找个体面人家,多要点银钱,这一家子也好过点!”
余九斤知道这个石匠是隔壁靠山屯的,看了他一会就低头继续吃饭了。
饭后找了个空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又记下一笔。
“靠山屯,某户,女儿多。”
写完,发了一会呆,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又划掉了。
宁怀运自然是不会讨小老婆,马大富左耳朵听右耳朵就出去了。
而那会宁弯弯早就跑了。
她奶跟她二姑饭桌上指不定又搞什么幺蛾子呢,她得紧赶着去看戏。
果不其然,她蹬蹬蹬的跑进门的时候白氏正训她娘呢。
“就不说原来府里的规矩,就咱平头百姓家里吃饭,那也都是媳妇立一边伺候着,等一家老小吃完了剩下些残羹剩饭垫吧垫吧就成了,你那后娘就没教过你这些吗?你那屁股也坐得下!”
确实,好多人家媳妇就是这样过日子的,残羹剩饭都得躲灶房里胡乱扒两口。
马大娘忙正上菜,见常氏尴尬的站起来就忙讨好的冲白氏道:“老太太想吃什么我来伺候,咱做了一辈子下人了伺候起老太太来保准周到!”
她这个咱指的是她自己。
谁知道白氏敏感,一下就炸毛了。
“咱?谁跟你是咱?你个天生的下贱只能配门房世世代代奴籍的货,活该你做一辈子下人,别胡乱攀扯!”
常氏回忆了下在府里的时候大太太都是怎么样服侍老太太的,忙拿碗给白氏盛了碗鸡汤,把话题岔开。
“娘,您先喝碗鸡汤暖暖胃。”
“咳咳……”
宁二姑趾高气扬的假咳了两声,刷了下存在感。
就像是侄子可以在自己姑姑灵前棒打不孝子一样,大姑姐对媳妇不孝公婆也有着理所当然的质问权。
那些爱参合事的更是对自己娘家的家事都要横插一脚。
白氏一来无形中宁二姑在宁家的地位都提升了。
常氏忙赔着笑脸也给她盛了一碗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