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他们心理素质还算不错,坚强地扛过了沈钰带给他们的冲击,不然的话,考试前无形中打击考生一把,让他们心态全崩,沈钰就真的作孽不浅。
头顶小三元光环,沈钰这回收到的谢礼很是丰厚。家里摆了半屋子的鸡鸭鱼肉,让李巧儿和钱翠花又喜又愁,喜的是家里多了一堆肉,愁的是这些肉很多都不能放太长时间,得抓紧时间做肉干,剩下的自家还得敞开了吃才能吃得完。
祖宗在上,沈家从沈铁柱起,就没过过这么敞开吃肉的奢侈日子,这可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沈钰又抓住机会劝了沈二川一回:“您看,如今家里委实不差你们做豆腐那份钱,不如就将豆腐生意给停了?买家那边,咱们也做个好人,把沈瑾他爹介绍给原来的主顾成不?再说了,就算不做豆腐了,您也没闲着啊,田里地里多少活计呢,我是真怕您累着自个儿。做儿子的努力上进,不就是为了让长辈过上好日子吗?您就当是全了我的孝心,别让我在念书的时候还要惦记着你们大冷天出门有没有受冻,成不?”
沈钰这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双管齐下,可算是把沈二川和钱翠花他们给劝住了,家里做豆腐这事儿,便成了过去。
沈二川也听了沈钰的建议,把手里的主顾全都介绍给了沈瑾他爹,做了一桩大人情。沈钰也为沈瑾松了口气。
没办法,沈瑾他爹出了孝又娶了一门媳妇,生下一个儿子,家里日子过得比以往拮据了几分。沈瑾继母心地不坏,只是到底不亲生的,又有自个儿的儿子,哪能真心对沈瑾好,没少指使着沈瑾干活,说是家里光景不好,沈瑾这么大个人哪还能在家吃白饭,谁伺候得起?
要不是族长拦着,前段时间沈瑾的继母都想让沈瑾跟着他爹一道儿出去卖豆腐。
沈钰当然知道沈瑾如今的处境有多尴尬,心里自然是想帮他一把。让沈二川把老主顾介绍给沈瑾他爹,实际上还是为沈瑾做打算。沈钰并不是那种默默付出的人,做什么事都喜欢跟人一条一条掰扯清,免得以后生出其他事端来。
沈二川前头答应了这事儿,沈钰后头就找族长提了一嘴。族长可是个明白人,当然知道这笔收入得算在沈瑾头上——沈瑾年纪不小了,考完试就要开始说亲,怎么能不攒点老婆本?
沈钰对沈瑾,委实比沈瑾的亲兄弟还上心。
沈瑾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沈钰的好意,心里又记了沈钰一回好,是以在听到沈钰决定陪考抓住一切机会再给他开小灶的时候,沈瑾才这么不好意思。
结果沈钰直接无视了他的意见,只说顺路,还鄙视了一番沈瑾,说他自作多情。
男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就是在这种互损中加深的,被沈钰拐着弯埋汰了一通,沈瑾彻底轻松了,乐呵呵地把铺盖搬到了沈钰的书房,准备在剩下的几天中接受沈钰的魔鬼训练。
沈钰也没跟他客气,翻出梁县令那套批注,一一同沈瑾讲解。期间还见了不少背着重礼前来求沈钰作保的考生,沈瑾心态平复后,又嘴贱了一回,挑眉问沈钰:“这么看来你真是亏大了,要不,我把我爹的私房钱全拿过来给你当谢礼?”
换来沈钰一个大白眼。
陈恪那边也有不少考生找上门来,他家一门两秀才,名声极好,求上门的人也不少,收的东西同样摆满了他和沈梅的小院子,为此,沈梅还带着儿子,挑了几条好肉给娘家送了过来。
结果一看,娘家的东西比自家只多不少,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笑开了。
陈恪的宝贝儿子,大名陈寿的陈小朋友正是懵懂的时候,也跟着一起笑,一边笑还一边拍巴掌,乐出一嘴口水。
沈钰一见他这外甥就乐呵,小家伙被养得极好,白白胖胖的,看着就讨喜。俗话说外甥像舅,小家伙眉宇间还真有几分沈钰的影子,钱翠花见着他就想到了沈钰小时候,看这个外孙就跟看亲孙子似的,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忘往陈家送一份。一来二去,处出了不浅的情分。
沈钰戳了戳陈恪,眼神往书房一扫,低声道:“沈瑾正在为县试发愁,我打算过两天提前去县城,先把房间订下来,你要不要同我们一道儿?”
陈恪自然点头:“咱们三人也是同门师兄,感情到底与旁人不同,自然要多互相照拂。”
沈钰还担心沈瑾继母备考不尽心,准备的东西不够齐全,还私下让钱翠花多准备一份赶考的东西,就按照他当年的例子来,话也说得漂亮:“就当是看在族长的面子上。再说,上回我考县试时,要不是沈瑾帮忙,怕是要着了小人的道。”
家里收了一堆厚礼,钱翠花也不心疼那点子东西,一听沈钰这话,立即拍着胸脯表示:“都交给我,那孩子也是可怜,没了亲娘照看,这等大事家里人都不替他操心。”
到出发那天,沈瑾看着钱翠花递过来的考篮,眼圈便是一红,背过身去掩了眼中的泪,对着沈钰强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回,要是考不中秀才,都对不住你这番苦心!”
沈钰下巴一抬:“那是自然,我就等着听你的好消息呢!”
县试的流程沈钰早已熟记于心,边上还有一个稳重了许多的陈恪,根本没让沈瑾这个考生多费一点心思,就这么顺当地到了进场那天。
同沈瑾一起来到考棚前,看着排成长龙的考生队伍,沈钰不由心生感慨,三年前他也是应考大军中的一员,如今竟然混到给人作保的层次,人生,当真是反复无常。
不远处站着的也是熟人,正是三年前给沈钰和陈恪作保的何夫子。
何夫子见了他们也是感慨万千,看向沈钰的目光中满是惊叹:“当日一见,我只觉得你颇为不凡,倒是没成想,你竟然有这样大的出息。”
说完,何夫子的脸上又多了一丝愧疚,低声道:“孙昌之事,我已全部知晓,教出这样的学生,是我之过。”
沈钰一怔,而后摇头,这三年他过得极为充实。孙昌……对于他而言,几乎是上辈子的事了。要不是何夫子特地提起,沈钰几乎要彻底遗忘孙昌这个人了。
说话间,考生已经准备入场,沈钰精神一振,开始看向自己作保的这条队伍,仔细打量着考生的模样,避免出现浑水摸鱼糊弄考官找人替考的家伙。
看到沈瑾时,沈钰还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沈瑾眼神一亮,精神又足了几分。
等到考生们全部都进了场,陈恪这才过来找沈钰说话:“你说,沈瑾这回能不能中?”
沈钰想了想沈瑾平日里作的文章,沉吟道:“若是他能发挥出平时的水平,应该能上榜。”
沈瑾好歹也是经受过沈钰的魔鬼训练的,抗压能力应该比其他考生要强,就是不知道他的心理素质能不能打,还得碰运气。沈钰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心里替沈瑾祈祷了一回。
何夫子听着他俩的对话,只觉得有点牙疼,心说怎么到了你俩嘴里,考秀才就跟吃饭喝水似的?这要是让那些屡试不中的考生听到了,还不得被打击的想上吊?
提到屡试不中,何夫子便想起来孙昌和赵仁两人,迟疑了许久,觉得还是要给沈钰一个交代,低声道:“孙昌当日陷害你,坏了名声,镇上已经没了他的立足之地,带着一家老小回了老家。赵仁这几年也没个长进,去年终于放弃了,说是去外省投奔了他舅舅。这些本来跟你没关系,只不过,他们当日存了害人之心,如今下场凄惨,也该叫你知道,你也不必再为他们之事牵动心神。乡试在即,你可要多加防范,老夫提前贺你一回,希望下回再见,你已是举人之身。”
沈钰赶紧躬身:“借您吉言,若是真被您说中了,那晚生可得请您喝回酒。”
何夫子见沈钰眉目舒朗,不似因此有心结的模样,心下也松了口气,拍了拍沈钰的肩膀,双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离开了。
倒是陈恪冷哼一声,破觉解气:“让他们一肚子坏水尽想着害人,活该名声扫地受尽白眼!”
“不过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干嘛为此动怒?”沈钰表情淡淡,“先回去吃点东西,晚点过来接沈瑾。”
“这倒也是,也不知道沈瑾现在到底顺不顺利?”
“瞎操心也没用,他若是心态稳了,这回指定不差。”
沈钰还真没说错,有了他和陈恪每晚给沈瑾开小灶划重点,沈瑾这回考得十分顺利,出了考场便信心爆棚,自觉该榜上有名。
果不其然,放榜那日,沈瑾的名字赫然在列,喜的沈瑾当场跳着转了好几个圈。
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沈钰和陈恪都为沈瑾送考,有两大廪生保驾护航,沈瑾的底气很足,一鼓作气拿下秀才功名。虽然没中廪生,也足够让沈瑾欣喜万分了。
不过,沈瑾也没高兴多长时间。乡试快到了,沈钰和陈恪正准备收拾行李,提前去省城报道呢!
沈钰的时间掐算得不错,现在已经是六月底,乡试八月九日开考,从莲池镇到省城要小半个月,再加上提前踩点准备东西啥的,现在出发,时间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