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了院子,简玉纱洗漱睡觉。
闵恩衍早洗漱过了,在床上缠着简玉纱,跟他说这些日里,他跟柳氏和闵宜婷是如何相处的。
他撑着腮,笑声如铃:“我娘还让我处理家中庶务,昨儿家里来了客人,我娘让我带着丫鬟去婷姐儿房里挪了一架摆在桌子上的相思小屏风过去,你别说,瑞秋与瑞冬两个丫头,还挺好使唤的。后来也是我陪着我娘去偏厅接待的,我娘还教我打理庶务,我跟你说,我不比你差,厨房里几个婆子受我指挥,已将灶上的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闵恩衍得意忘形,眼睛翻上天儿,轻叹道:“其实掌家也没有那么难嘛,也不知道你前一世是怎么累得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简玉纱一枕头砸过去,冷声道:“再不睡就给我滚。”
闵恩衍抬手一挡,哼哼唧唧睡了。
这二人睡了,厢房里一灯如豆,瑞秋和瑞冬二人还没睡。
瑞秋与瑞冬同住一个屋子,原是两个床铺,但她们俩关系亲近,两个床拼成一个床铺,夜夜共枕一个长枕头睡。
眼下二人裹着被子坐在床铺上,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床铺上莫名多出来的三翅莺羽朱钗,无心入眠。
瑞秋捡起钗摔了一下,黑着脸道:“我就知道老夫人和婷姐儿没这么好心!”
瑞冬见钗上的羽毛歪了,又给掰正了,说:“难怪叫我们两个去挪屏风,我想着就是调虎离山计。”
瑞秋咬牙道:“幸好你睡前说搜一搜床铺底下,不然还发现不了这玩意儿。”
瑞冬眼皮子还在跳,她仔细端详着金钗,捏着钗柄轻轻转动,说:“老夫人和婷姐儿做戏,肯定是做给伯爷看。伯爷一回来,我就感到不妙,果然有此一劫。”
瑞秋道:“现在怎么办?禀了夫人,还是把钗重新藏起来?”
瑞冬摇头,道:“都不妥。夫人身上一直没佩碎玉,可见还是病中,且她稀里糊涂就亲近老夫人和婷姐儿,未必能好好处理这事儿,咱们俩可不能折了自己,万一等夫人好了,你我不在了,夫人该多伤心。这事儿只有一好法子能解决。”
瑞秋眉头一动,低声问道:“什么好法子?”
瑞冬附耳过去,跟瑞秋说了。
瑞秋抓起金钗,道:“我去做!”
瑞冬叮嘱:“我先灭灯,你出去的时候,小心别被人瞧见。”
瑞秋披着衣服起身,把金钗扔进了闵恩衍的书房。
处理完金钗,两个丫鬟拉着手睡了。
次日早晨,院子里果然闹了起来。
简玉纱还在洗脸,就被院子外面的动静给惊动了。
闵恩衍跟她一起出去瞧,大清早的,柳氏和闵宜婷,带着丫鬟婆子过来,堵在瑞秋和瑞冬的房门口。
闵宜婷见了“闵恩衍”,便告起状,说:“哥哥,简氏的丫鬟,竟然偷我东西!你要给我做主!这等品行下贱的丫头,断断留不得。有其奴必有其主,哥哥你也要严惩简氏!”
简玉纱眉头一皱,问道:“认证物证齐全了吗?”
柳氏瞧着两个拼死拦在房门口的丫鬟,冷笑道:“齐不齐全,得搜一搜才知道,只不过简氏的两个贱丫头做贼心虚,竟不许搜房。”
瑞秋瑞冬挡在房门口,佯装焦急道:“伯爷,夫人,奴婢没有偷东西!”
简玉纱自然信她们两人,不仅信她们没偷东西,更信她们二人不会栽在这点小事上头。
这两个丫头打小跟她一起长大,去过营卫,遇过无耻撒泼流民,和多地豪绅太太们都打过交代,柳氏根本不是她们俩的对手。
闵恩衍不知道这两个丫鬟的秉性,一听说她们偷了东西,开口就想让她们把东西交出来。
简玉纱截断闵恩衍的话头,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斥道:“你给我闭嘴!”
柳氏:“就是!你休想护短,闭嘴!”
闵宜婷叉腰:“你别想偏袒你丫鬟,闭嘴!”
闵恩衍:“……”
简玉纱转眸看向两个丫鬟,瑞秋赤红着眼睛,道:“伯爷,奴婢若偷了东西,不得好死!”
柳氏忙道:“你没偷东西,怎么不让搜房!”
瑞冬蹙眉道:“随随便便就搜房,便是没偷东西,奴婢二人也会被人当成小偷,无凭无据这般侮辱人,难道闵家就是这样糟践的人的?”
瑞秋道:“对!若老夫人要搜,便到各方各院都抄捡抄捡,指不定是谁偷的!”
简玉纱一锤定音:“两个丫鬟说的有道理,若要搜,就各处都搜搜。”
她若没记错,闵宜婷这时候跟汪志才有不少暧昧入骨的书信往来。
一会儿搜到闵宜婷房里,可就有意思了。
柳氏对自己的手段信心十足,勾唇笑道:“好啊,先从这两个丫鬟房间搜起!”
瑞秋和瑞冬二人推开一步,任由柳氏待人搜她们的房间。
简玉纱瞧见两个丫头行事如此大方,便晓得她们俩早就想出了对策。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军营生活暂告一小段落,写几章宅斗+玉纱的事业。
第四十一章
柳氏带着丫鬟婆子, 在简玉纱的监督之下,将瑞秋和瑞冬的房间搜了个底朝天。
很显然,什么东西都没找到。
柳氏一见房内没有金簪, 竟然急了,自己冲到床铺前去摸查。
还与丫鬟秋桐饶有深意地对视一眼,秋桐皱眉摇了摇头。
简玉纱便问道:“何故特地在床下寻找?难道你一早知道东西在床铺底下?”
柳氏绞着帕子,结结巴巴道:“怎、怎么可能,只不过偷藏东西, 多半是在方便收捡的地方, 我料想是在床铺底下。”
简玉纱眉毛一抬,问道:“可找见了丢失之物?”
柳氏还能说什么,什么都没找到!
闵宜婷上前一步, 高声道:“哥哥,那日只有简氏和她丫鬟入了我的房间,若不是这两个奴婢,便是简氏偷拿的!”
闵恩衍受了冤枉,斥道:“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你有多少钗环不都是我给你的!我何至于偷你的东西!”
他一个大男人, 要什么金钗银钗的!
闵宜婷冷笑连连:“可笑!你不过给我支银钗,竟好意思说我的钗环都是你给的, 简氏,你当我闵家全要你贴吃穿用度么!”
闵恩衍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咬咬牙,只道:“我没偷你东西!”
闵宜婷道:“偷没偷, 搜一搜才知道。”
柳氏亦说:“原没想到会是简氏偷东西,还以为是丫鬟偷的。恩衍,你妹子说的对, 要去简氏房里搜一搜。”
闵恩衍不乐意了,便是他亲娘和妹子,也不好红口白牙胡乱冤枉人。
他在府里刚刚站住脚步,这番折腾,威信全没了,等简玉纱一走,他漫长的内宅日子,还怎么过?
“婷姐儿,你素来每个收捡,焉知不是你放忘了地方?要搜也该去你房里好好搜一番。”
简玉纱不等闵宜婷拒绝,便道:“说的不错,你首饰繁多,放忘了也是有的。趁我在家,便一同去找,好好将此事料理完了,省得日后又说三道四。”
闵宜婷脸色一变,哪里敢让人去她房里。
柳氏倒是答应的快,她见闵恩衍似乎是心虚,便替闵宜婷应道:“搜就搜,搜完婷姐儿,搜简氏屋子,到时候就真相大白了!”
闵宜婷在简玉纱面前人微言轻,没有反驳的机会,慌里慌张地跟着一众人,往落梅居去。
简玉纱与柳氏、闵恩衍,还有瑞秋和瑞冬两个丫鬟,一同去了闵宜婷屋子里。
闵宜婷十分不情愿,一挑帘子进去,便拦在妆奁前,面色苍白道:“不找了不找了!金钗我不要了!都给我出去!”
闵恩衍脾气上来了,仰着脖子道:“要不要,现在可不由得你说了!”
柳氏觉得奇怪,却不晓得闵宜婷为何改变主意。
可污蔑荣月堂的事,她筹谋了许久,从安排庶务到请动“简玉纱”和她的丫鬟,又要支开落梅居的人,以及去瑞秋瑞冬房里藏失物,看似简单,整个过程下来,她不晓得费了多少心力,自不愿意马到成功的时候功亏一篑。
柳氏瞪闵宜婷一眼,道:“婷姐儿,你让开。她们要找就找,还能找出一朵花儿来!”
闵宜婷摇摇头,眼噙泪光。
瑞秋和瑞冬对视一眼,舍不得错过有伯爷主持公道的好机会,二人合力,一把将闵宜婷扯开,打开妆奁几个小抽屉,一沓书信,正在妆奁最下面的抽屉里搁着。
两个丫鬟拿出书信,闵宜婷扑上来就要抢,嘶喊着:“你们两个贱婢,给我放下!”
闵宜婷越是在乎,瑞秋和瑞冬越是不给,她们躲开闵宜婷的飞扑,将信纸交给了简玉纱。
简玉纱捏着一沓信纸,审视着闵宜婷。
闵宜婷想着信纸上的内容,脸颊通红,走到简玉纱跟前,拽着她袖子道:“哥哥,这是我的秘密,你给我!”
她伸手欲夺,可惜她身量似柳氏,并不高,简玉纱手一抬,闵宜婷踮着脚尖都拿不到。
柳氏在旁奇道:“婷姐儿,这是什么?”
闵宜婷拧着帕子,哪里好意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