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茬儿……
宁七犹豫着,“露瑶,周启安是没办法做亲密举动吗?”
“他对我是没办法的。”
徐露瑶说着,看向她,“宁七,启安带走你,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他……”
宁七琢磨着咋说,顿了顿,坦言道,“他是有那个打算的,但是,他没等得逞,就吐了,吐得很严重,我都被他吓了一跳。”
“吐了?”
徐露瑶愣了几秒,“你是不是跟他讲,你和乔凛哥哥的事儿了。”
“是。”
宁七点头,“他是了解这些的,不过我当时也故意提了提,我想激怒他,好找机会给他打晕,没成想,他会呕吐……”
“那就是了。”
徐露瑶满是无奈的笑了声,“他有心理疾病的,启安尝试过想跟我在一起,结果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面对我,他都会胃抽搐,后来我陪他看过医生,他的这个病叫:强迫性人格障碍,接受不了伴侣不完美。”
“强迫性人格障碍?”
宁七紧着眉,“可我听说,他有别的女人呀。”
“跟那不挨着。”
徐露瑶笑的怆然,“简单理解,就是他真正爱的人,想要在一起的人,必须是无暇的,无论精神还是身体,至少在他的意识里,是不能有瑕疵的。
医生说,这病可能跟他的童年有关,他拥有的东西太少,对真正的身边人,他是有所要求的,一定要完完整整是他的,这是周启安的灵魂诉求,人是多面的嘛,理性会告诉周启安,不要在意这些,灵魂又会折磨他,他挣脱不出,身体就会起排斥反应,产生呕吐。”
“也就是说……”
宁七捋着她的话,“如果安子不是真正的喜欢一个女人,就不会有这种异常情况?”
“对的。”
徐露瑶应声,“他发现这个病后,特意找了别的女人,发现完全没有问题,时间长了,他也把找女人,变成了一种宣卸渠道。”
说起这些,她面色平和。
末了,徐露瑶还朝宁七自嘲的笑笑,“这么说来,我们俩都是周启安最重要的女人,是他真正在意的,却无法拥有的……还挺特别的不是?”
宁七不置可否。
感谢他这个病吧!
否则徐露瑶还不能全身而退。
谁知日后会面临着什么。
不过此事。
倒让宁七窥探到了周启安的未来。
他一直没有结过婚。
走马观花的换着女人。
合着……
跟这心里疾病有关!
也就是说,周启安终其一生。
没在爱上过任何一个女人。
亦或者!
没找到他所谓的无暇女人。
宁七心头一刺!
看向徐露瑶。
周启安丢了多么珍贵的宝贝。
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别的姑娘,如同徐露瑶那么纯粹的爱他了。
宁七暗暗叹气。
她还妄想通过小太阳去焐热周启安。
何其可悲呀。
重生一世。
她状似改变了什么。
又什么都没有改变。
“露瑶,你会不会恨周启安?”
“我一点都不恨他。”
徐露瑶淡着声,:“我死一回,什么都明白了,他不爱我,一直都很直接的告诉我,是我在骗自己,以为他报恩般的好,就是爱,我硬生生的逼他爱我,这对他不公平,对我自己,也不公平,我感谢他,感谢他两年来的陪伴,感谢他的坦诚,感谢他让我看清执妄,宁七,牡丹劫你听过没?”
“讲什么的。”
“京剧。”
徐露瑶拿着腔调,“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露瑶,你太好了。”
宁七眼底酸着,“这世界很大,你一定会遇到,属于你的那个人。”
“其实我应该早些听乔凛哥哥的话。”
徐露瑶笑笑,“他早就说过,我不是我姐姐,也不会有第二个男人是乔淮,我姐姐的爱情,就是属于她自己,没谁能去复刻,怪我醒悟的太晚,直到今天才发现,我是徐露瑶,我应该有自己的爱情,而不是活在梦幻里。”
缓了缓,她换上一副洒脱的样儿。
“我跟我姐夫说了,不要找周启安麻烦,不要让他难堪,我和周启安的所有事,都是我自愿的,启安的人生,我就陪他走到这里了,我努力过,疯魔过,也死过,如今,我要放过自己了……”
徐露瑶笑意温柔,“至于我余生的愿望,就是不再见周启安,但我希望他能过得好,这样,我才安心……”
宁七眼含热泪。
从徐露瑶身上,看到了真正的善良。
不贪不执。
放过自己。
“宁七呀,我想回家了,我们回京洲吧,我想念京洲的小吃,想念那里的一切。”
“好。”
宁七握紧她的手,“我们回家。”
……
两天后。
徐露瑶迅速办理好了出院手续。
她颈椎移位,又伤了脊椎,本来应当静养,不易移动。
搭飞机,危险很大。
徐露瑶等不了。
她一天都不要在港城多待。
宁愿冒着瘫痪的风险,也要回家。
家人唯恐她情绪病再因为这个犯了。
便同意她回京洲城继续治疗。
订了头等舱的机票。
乔淮还安排了三名专业医护人员随行。
最大程度上保护好徐露瑶。
如此。
徐露瑶才终于可以离开港城。
上午。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将她送上救护车。
直接开往机场。
徐露瑶面色平静。
担架车推出医院后。
她只在极短的时间里。
看到了头顶很小的一块湛蓝。
噙着淡笑。
心头难免拂过波澜。
来的时候,她活蹦乱跳,一腔热血,无知无畏。
走的时候,她动弹不得,缘尽至此,涣然冰释。
即便她心头仍痛,仍苦,可经历了生死。
很多事。
她都能一笑置之了。
宁七一行人坐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
到达机场办完手续,便进到贵宾室候机。
徐露瑶躺在担架床上,情绪很好。
一直和父母聊着回到京洲后要做的事。
没多会儿。
门外传来了吵嚷的声音。
工作人员急匆匆的进来,附在乔淮的耳边低语。
乔淮面无表情的听完,起身走了出去。
大门一开一关间。
“露瑶!”
周启安的声音传进来,“我只是想最后见你一面,和你道个别!
徐家父母听到就冷起脸,大步流星的冲出去,“周启安,你赶紧走!”
宁七没动,和徐文馨护在担架床的旁边。
生怕徐露瑶情绪受到影响。
“露瑶!!”
周启安在门外大喊,“你让我送送你吧!!”
“……”
徐露瑶没有回话。
亦没有多余的表情。
很快,门外安静下来。
乔淮安抚着徐家父母,云淡风轻的进来,俯身对着徐露瑶说道,“没事了,周启安被打发走了。”
“谢谢姐夫。”
徐露瑶扯了扯唇角,闭上眼,“我想睡一觉。”
“睡吧。”
乔淮颔首,坐到乔凛身旁,兄弟俩偏头低语。
“姐夫……”
徐露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闭着眼轻轻声,“请别为难周启安。”
“……”
乔淮微愣,视线在半空和徐文馨对视了下,旋即点头,“当然,我不会为难他。”
“谢谢你。”
徐露瑶牵着唇角,“让你们为我费心了。”
“你休息吧。”
乔淮轻着声,思忖了下,说道,“周启安让我转答你,谢谢你,对不起。”
“……哦。“
徐露瑶静静地躺着,发出记小小的笑音儿,“我不接受。”
透明的液体顺着太阳穴滑落了下来。
嗯。
她不需要接受。
“露瑶……”
徐家父母想安抚小女儿几句,徐文馨摇头,示意不用。
宁七别开脸,眼再次红了。
乔凛对她的情绪很在意,起身就拉着自家媳妇儿到一旁,“三宝,过去了,你别跟着难受。”
宁七酸着鼻子点头。
视线一抬,正好能透过一块玻璃看到外面的场景。
周启安被推离出好远。
但他仍未离去。
站在那里,看着贵宾室一动不动。
候机厅的光线很亮。
大理石的地砖,高高的天顶。
来来往往的游客行人。
周启安站在中间。
手臂旁有无数人擦肩而过。
宁七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觉候机厅的设计多了丝空旷寂寥的味道。
周启安身处其中,身旁似有很多人。
可没一个人。
是他的伙伴和依托。
光很冰凉。
赤果果的照亮了他的孤独。
他这一生。
大抵都如这一刻。
想要的。
永永远远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