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鸭子,一天都吃上百只蝗虫,又不用人力捕捉,挺好使的。”
尤其,一边除虫,一边养鸭,过年的时候,还能给老百姓饭桌上添道荤菜,在和算不过了!
程玉笑眯眯的,拼命给苏啄推荐她的鸭子。
毕竟,她养了那么多……那玩意儿要喂啊,吃的贼多啊,大规模养还容易得病,她真的很痛苦啊,哪怕花了不少功夫和银子,但,谁爱要谁要,她白送啊!
“真的,有用吗?”苏啄怯怯的问。
“当然了,我那都是好鸭子!”程玉愤愤。
苏啄:……
“好好好,我信我信,钰娘,这样吧,先写折子,我回去跟我阿父商量一下,咱们琢磨出个章程来,尽早处理,越快越好。”苏啄起身。
毕竟,蝗虫这东西不等人,人家越长越大,越飞越高的,着实拖不起啊。
“行,我马上写折子,你等一会儿。”程玉轻声,起身进屋,准备笔墨笔砚。
苏啄默默跟着她,帮她磨起墨,正式行动起来。
——
时光如水,生命如歌,程玉和苏啄上了书,苏冼接了令,九江一系飞快动作起来,很快,时间到了七月金秋,四野处处稻香谷熟。
田间地头,百姓们拖着麻袋,拎着耙子,忙碌地奔波着。
“哎哟,老四,你抓了不老少啊,是打算跟官府换黑面儿,还是自个儿留着?”树荫下,乘凉的老人朗声唤着。
“老舅,歇着呢!”抗着沉重,且不断蠕动的麻袋,叫老四的农夫扬着黝黑脸庞,憨厚的应声,“我抓了两个时辰,就得了半麻袋,这么点东西就不换黑面儿了,那一捧两捧的不当事儿,到不如让我婆娘煮了,自家磨起来,不管喂猪还是家吃的,都挺好!”
程玉上书治蝗,苏冼很重视这个,虽则调不出太多人手,但确实狠抓了起来,从治蝗免役,抓蝗免税,到一麻袋蝗虫换两棒黑面儿,九江一系竭尽全力,终于阶段性的,把蝗虫灾难压制到了一个可控范围。
“唉,咱自家磨的,到底不如官府给的香,没油没盐的吃着牙碜儿……我听说官府给的都是拿大油炸过的哩。”宋老舅抹着下巴说。
经了一年多大旱,九江粮仓不丰,又要赏粮驱百姓除蝗,便用一半糙米,一半蝗粉掺着,当然,那蝗粉是拿油炸过的蝗虫磨的,吃起来喷香儿。
至于哪来那么多油?自是程玉寻的植物油,又有风轮相助,无需人力操作,当然多了。
“老舅,这大荒的气候,往年都要卖儿卖女的,如今还能混个饱肚儿,香不香的,有个甚重要?”老四嘿嘿的笑。
宋老舅摇着蒲扇点头,“老四,你这话说的在理,咱们是有福的人,头顶上是苏太守这样的好官儿,又有水神娘娘转世怜惜咱们,才躲过这场大难。”
“否则,往年闹蝗虫的时候,都是躲着跪着求着,拜蝗神,祭天地,谁敢抓了那东西油炸水煮?硬往肚里塞?”
“谁说不是呢?莫说以往了,就是现下,都有人不敢哩!”老四撇嘴,“隔壁大兴村的吴老奶,您记着吧?就是翠花她大姨姥,她就哭着嚎着不让她家人抓蝗虫,说是有报应哩!”
“甚个报应?往年不敢抓,那是怕蝗神怪罪,如今,太守都下了令,说是水神娘娘摆下祭坛替咱们祭祀请求,都跟蝗神爷爷打过招呼了,人家都是神仙,彼此亲相着哩,肯定好说话!”宋老舅笑的一脸皱纹,拍着大腿,“水神娘娘替咱们把事儿说了,蝗神爷爷肯定不会怪罪。”
“要不然,那些个大兵,那些个官老爷,咋敢坐衙门口摆油锅大嚼呢?”
为了让百姓们敢吃蝗虫,程玉确实是想尽了办法,又是请神,又是祭祀,玩命般宣传,四下里布告,甚至请苏冼下令,让九江一系,不管大小官员都在衙门口摆个油锅,见天一顿炸蝗虫,敲锣打鼓的吃,谁敢不吃,官就别当了!
就这般,百姓们才慢慢接受了。
“哎呦,四哥,老舅……衙门那边有消息了,说两麻袋蝗虫能换一只鸭子,有大有小,你们赶紧抓啊,晚了没母鸭子啦!”村口小路上,飞奔来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手里拎着麻袋,一边往地里奔,一边高声喊。
“啊?驴蛋儿,你说真的啊?”老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
“真地,县官老爷当街喊的!”驴蛋儿嚷嚷,转瞬间没了影儿。
“我的天,地里抓的虫儿就能换鸭子,那不是白给吗?不行,我得抓紧。”老四喃喃,晌午饭都不吃了,拎着麻袋就下了田。
树荫下,只剩个孤零零的宋老舅柱拐棍坐着。
“唉,到底是少小子,做事急慌慌的,咋不能稳重点哩!”他嫌弃的撇嘴,颤颤微微站起身,离开树荫,一路晃悠着回了家,顺便还抓着了满村乱跑着玩耍的孙子,孙女们……
足足六个女孩儿,五个男孩儿,外加四个儿媳和一个未嫁闺女,宋老舅喊着老妻找麻袋,摸着小孙子的脑袋,笑眯眯道:“灰孩儿,走,跟爷爷抓虫儿去,抓多了,爷给你大鸭子蛋吃!”
——
全民总动员,齐心抓蝗虫~~
今年,九江一系的秋收,粮食和虫子并驾齐驱!
而,此一场‘战役’中,最最出名儿的,除了能‘请神上身’的程玉,以及惯来战斗第一线的苏冼之外,就是苏啄了!
他是第一个吃虫子的人,宣传部门主要的‘形象代表’。
意义非常远大。
百姓们永远记住了他,那是九江少君——他们未来的太守!
当然,这一切也是程玉有意为之,毕竟,因为身体关系,在苏冼治下的郡城里,苏啄的存在感很低,别说老百姓了,哪怕是官员们,不到一定层次都接触不到他,反到是苏勋,他是武将,扬鞭打马,征战沙场的,到有不少人围他身边,帮他扬名声……
且,有意无意的,他们还会模糊苏勋‘义子’的身份,到让不少百姓们误会,他才是苏冼的嫡长子了。
这怎么行?程玉是要推苏啄上位的,哪能允许这般状况?自然要想尽办法改变。而治蝗,就是天赐的,让苏啄正式走上‘舞台’的机会!
尤其是,现下苏勋还处在‘圈禁’的状态里,苏啄自然有更大的空间,被程玉推上巅峰
第35章
让程玉数落一顿, 苏啄决定‘且顾眼下’, 不在闹脾气,老老实实, 一顿不落的喝药,他陪着程玉四处奔波治蝗,期间, 自然也生过病,但, 或许是心情好了,眼界宽了,抱着有一天算一天, 活一天乐一天的精神,居然很快就好了。
【精神治疗法嘛,其实很有用的,人是世界上最神秘的物种, 但凡想的开,心放宽,百分之六十的病,自个儿就能痊愈了,苏啄要是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别见天迎风流泪, 愤世嫉俗的,说不定能多活好几年呢!】狗子抖着耳朵,做农民揣状。
【哦, 那子嗣问题……】他那个不孕不育?程玉挑眉,一脸期盼。
【那是真病,没多大影响。】狗子昂头望天。
【切。】程玉翻了个白眼儿。
十个灵魂碎片的价格太高了,她真心肝不起,本能忽视了这个话题,她接着跟苏啄忙活起来,彼此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偶尔夜宿乡间野外的时候,两人还能睡个脸对脸,关系越来越亲密……
程玉瞧着,苏啄面对她时的神态举止,有点不太对了。
频繁的偷看她,被发现了脸色瞬间羞红,牢牢记得她说过的话,哪怕只是一句玩笑,衣食住行方面,哪怕是野外,车厢永远备着她爱吃的膳食,爱穿的衣裳,就连休闲时看的话本子,都是她喜欢的风格,且,跟他聊天的时候,为人时不时会凝视她,痴痴的笑,眼神迷蒙,很明显神思不知飞到哪里,幻想着什么,且,每每两人见面的时候,就算是生了病,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甚至还画着眉……
明明,刚认识的那会儿,没见他这么讲究过啊。
【苏啄……是暗恋我吗?】车厢里,程玉优雅端着茶杯,一个眼尾轻扫,苏啄双颊羞红的别开脸,紧张的手握腹前,呼吸都急促了。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我觉得是。】狗子咧着嘴,脑袋趴爪上,斜着眼儿说。
程玉垂眸,伸手递了杯茶给苏啄,见他都怯怯接过,羞的都快缩成虾米了,嘴边不由勾出抹笑,【你也这么想的话,就不是我的错觉了?他是真的对我有意?】
【啧啧啧,怎么不表白呢,难道要我主动?】
【怎么?大玉,你要接受他啊?】狗子惊讶,眨着葡萄大眼,【你这回操了神女人设,我还以你不准备成亲呢?】
【明明之前的任务,你当皇帝的时候,不是不太喜欢后宫那些男人吗?怎么这回到瞄上苏啄了?你都圣贤,不按凡女算了,干嘛还成亲?】
【那会儿有后宫是因为子嗣,皇帝需要传承,当皇帝累的臭死,还要管宫里狗屁叨叨的事儿,那些个宫妃,你当他们真愿意留我后宫里?都憋着没安好心呢,我哪会喜欢?】程玉翻了个白眼儿,余光扫了扫苏啄,轻笑道:【但他就不一样了,你瞧瞧,我就看了他两眼,脸都粉了,多纯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