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呢!】
不孕不育早说啊,不带这么坑人的!
程玉泪流满面。
【你没问过啊。】狗子缩着脖子。
【不是,那还用我问?你跟我出过那么多回当皇帝的任务,封建环境里,帝王没亲生子嗣是什么后果?用的着我说?】程玉几乎要气炸了,指着狗子咬牙切齿,【眼下,一点没保留,我把宝都压苏啄身上了,连个备胎都没有,结果他告诉我他不能生?你告诉我我没问过?】
【你俩是合了伙了,约定一起坑我吗?】
【他就算了,不孕不育好说不好听的,溜儿,你呢?你不是说你那扫描仪是总部配的吗?最厉害不过,怎么着?白吹了?不好使啊?你早说,别坑我啊!】程玉咆哮。
【呃……大玉,那什么,你冷静点儿,当初扫描苏啄那会儿,我重点扫的是免疫系统,没注意泌尿科啊,他个大老爷们,我个笔直公狗,好端端的,我看他那玩意儿干什么?】狗子喊冤,爪忙爪乱的把扫描结果翻出来,嘴里安慰着,【先别急,我看看有没有救……】
一双葡萄大眼专注下三路,它扇着小耳朵,仔细看了片刻,倒抽口气道:【大玉啊,苏啄这情况……啧啧,还真有点复杂,你说有生育能力吧,他确实是有点弱精,你说他不行吧?但还没那么严重,搁你那时代,找个治不孕不育的,俩疗程就能好,可如今这治疗条件……】
【不说完全没可能吧,的确是不太容易怀的。】
【所以呢?有希望吗?】程玉急急的问。
【有是有的,就是药不好找。】狗子看她,小心翼翼的说:【要不,大玉,你从商城买点药给他治治吧?不孕不育什么的,比救命药便宜多了……】
【……】程玉面无表情。
【呃,其实,算算真没多少,十个灵魂碎片,他能生了,问题解决,你也好完全任务嘛。】狗子怯怯的说。
程玉:【……】
并不想理它,并且直接关了识海。
狗子:【我擦,无情!】
隔绝狗子,程玉内心复杂的抬头瞧苏啄,眼见他满面凄楚,隐隐带着些抑郁厌世的表情,且,不知为什么,多多少少有点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仿佛自卑一般的情绪。
怯怯的垂着头,他侧头掩面,都不敢正面看程玉了。
“……阿啄。”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沉默了好半晌儿,程玉突然开口,伸手握住他脸颊,强迫他正面看她,“你的忠告,我听见了,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宁愿自揭伤疤都要让我‘认清事实’,不过……”
“阿啄啊,你,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她问。
苏啄抬头,神色沮丧的想要说什么。
程玉摆手打断他,“且不说给你诊的那个神医准不准?我就言,你才多大年纪啊,小时候都说你不能活呢,还不是长到这么大?他说你不能生就不能生,你试过吗?”
他是B超啊,那么好使?狗子有扫描仪,都只道困难,没百分百断定呢!
“退一步讲,哪怕你真的子嗣不利,苏家又不是只有苏勋一个男儿,他不过血缘近些,你阿父才更看重……你要真不愿意,直接表示出态度,你阿父未必不能换个过继人选,哪怕他不换,就认准了苏勋,但,你过继的是他未来孩子,又不是他本人?”
“奶娃娃一个,甚事不懂抱你身边,你不能好好教他吗?三岁习文、六岁习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有你有我,有伯父伯母,你怎么就偏觉得,那孩子一定会向着亲爹?且,眼看天下乱着呢,谁的寿命长短都莫其论,一个闹不好,苏勋未必有我命长……”
“再说了,如今天下三分,九江不过一路诸候罢了,最后问鼎的是谁……哪个都不晓得,万一金族或者陆邦赢了,咱们都是阶下囚,脑袋齐刷刷挂城墙上聚会,还说什么中年,晚年?呵呵,哪有啊?”
程玉耸肩,撇眼笑他。
苏啄:……
“钰娘,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他用手捂脸,苦笑着呻吟。
“这话我一字不动的还给你。”程玉摊摊手。
……
彼此面面相觑,两人脸挨着脸,四目相视好半天,突然,‘噗哧’一声,同时捂唇笑出声来。
眉眼间满是笑意,程玉用手肘撑着脸儿,摇头道:“得了得了,谁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先来?现在谈这个是不是有点傻?有那闲功夫,咱们说点正经事儿不好吗?”
“九江且乱着呢,危险一波一波的来,咱们眼下的风波都没安全渡过?想什么晚年?”
“风波?什么风波?是说洪水吗?”苏啄一怔,歪头疑惑,“咱们不是防的挺好的?基本都拦提外了,没出什么问题啊?”
“哪怕泄洪渠边的百姓们,都整村整镇的挪走了,基本没出多少人命……就算是瘟疫,阿父他们也早做下准备,药材备好,尸体掩埋,严查各处水流地脉,又四处布告,敲锣打鼓进镇下乡的宣传防疫问题,百姓们都很听话,让怎么样怎么样,哪还有什么风波?”
苏啄眨着眼睛,万分不解。
程玉没忍住顺了顺他的头发,叹了口气,“阿啄,你不记得,当初我跟苏伯伯说的那些话了吗?旱而涝,涝而疫,疫而蝗。”
“现下,大旱过了,大涝拦了,瘟疫防了,那,蝗灾呢?你没注意近来田里的光景吗?蝗虫很是不少,十只百只的到无防,百姓们自个儿辛苦抓了,可一旦形成规模,成千上万,飞起来遮天盖地,所过处寸草不生……”
“不,不行!”苏啄猛地站起,额头汗都下来了,“百姓们连着欠收两年,已经山穷水尽了,如今好不容易盼到秋收,万一闹了蝗灾,粮食没了,他们估计……”就得揭竿而起,搬石头砸天了!
当然,这个‘天’,肯定是苏冼啊!
“所以啊,明明有近在眼前的大难,渡不渡得过还两说呢,你不担心那个,反到琢磨那二、三十年后的事儿,不是有病?”程玉捅捅他脸颊。
苏啄蹙眉,面色粉润,窘迫拍她的手,“你别闹了,好好说正事儿,既然有灾,好歹出个主意啊!”
“主意?我一个‘水神’,抗了旱,防了洪就够可以了,蝗灾什么的?那不是我管辖范围啊,你问我,我问谁啊?”程玉揉着手背,调侃出声。
“我管你问谁?反正你得给我个办法。”苏啄气的脸鼓鼓的,侧着脸拿眼睛剜她。
“好好好,我给,我给,不过……”程玉失笑,满面纵容,“办法没有,鸭子要不要?”
——
被囚太原郡的十年里,一场席卷四个郡的蝗灾,漫天遍野,密密麻麻爬满窗框门沿,直往人脸上扑的飞蝗,曾是楚钰脑海里,挥都挥不掉的恶梦。
哪怕是附了身,无数次,程玉都曾经夜里惊醒,浑身冷汗,体会着那,其实并不属于她的‘惊心魂魄’。
蝗灾——这是千百年来一直困扰着百姓们的问题,艰难且少有解决办法,眼下,九江就面临着这个困难。
头疼的让人想死。
毕竟,不说半奴隶半封建的眼下了,便是程玉那个时代,对成了规矩的蝗灾,都没什么太好的解决方式。
除了……
“鸭子?”苏啄瞪圆了眼睛,猛地撑桌子站起身,他惊讶道:“钰娘,你是不是说,你要给我鸭子?”
他讨的是主意,鸭子……什么情况?
“对啊,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已,鸭子和百姓都很重要,都挺着肚子长着嘴嘛。”程玉耸耸肩,“吃呗!”
“吃?吃什么?”苏啄怔住,骇然道:“蝗虫吗?”
“对啊,蝗虫能吃粮食,人为什么不能吃蝗虫?晒干了吃,磨碎了吃,煮熟了吃,蒸透了吃,草根树皮,观音土掺水都能咽下肚,蝗虫怎么了?你看不起人家吗?好歹那是肉食!”程玉扬起眉头,“蝗虫什么的,说白就是蚂蚱,谁小时候没抓过烤过,都吃的满嘴喷香儿,怎么?人家一聚堆儿就怕了,下不了嘴了,哪有那个道理?”
“趁着蝗虫不多,没聚集成规模,一扫一个空的时候,不管用什么招儿,是人工扑杀、是壕堑掩埋、是篝火诱杀,反正早除早了!”
她断然道。
其实,早在年初三、四月,天还没下雨的时候,程玉就已经下令让玉柳乡的佃户们据虫除卵,想把蝗虫扼杀在萌芽之中,可惜效果不太明白,便又垦荒除蝗,把能滋生蝗虫的‘菏泽’之地,全部开发成农田,且种植过程中不断消灭虫卵,同时在开荒的时候种蝗虫不食的豆类植物……
经历史验证,在没有大规矩药物干涉的情况下,这种方式是很有效的,只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而九江,着实太忙了
旱啊,涝啊,疫啊,又是挖渠,又是筑堤,还要组织人宣传防疫,说真的,这一年,九江系官员忙的连孩子都没时间生,哪有闲功夫挖虫子啊?
就算清清楚楚的知道,预防肯定有用,多下功夫日后少受罪,但是,就九江这情况,火烧眉毛的局面了,他们只能‘且顾眼下’。
“旁的都处理的差不多,如今该专心准备除蝗了,我明儿弄个折子,把我知道的几种除蝗法都写上,你替我交给苏伯父,让他开始着手办吧。”程玉叮嘱道:“年前我就让玉柳乡开始稻田养鸭,一茬一茬的孵蛋,如今将将养了上万只,但凡蝗灾没形成大规模,飞一路吃一路的,这些鸭子都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