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霄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好好休息吧,哥哥晚点再来看你。”
“……”
莺莺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白天喝了药晚上就一点儿都不难受了。
下午的时候,她看到裘安安提着一盏花灯出了山门,询问了晓黛后才知道,原来这清光寺上有一处‘灵水’,传闻将自己的愿望写在纸上做成花灯,对着它诚心许愿就能实现。
“哪有什么灵水,骗人的吧。”
莺莺一开始是不信的,可晓黛告诉她,“这事奴婢也是听府上的灵儿说起的,早年她弟弟生了病一直没医好,去那灵水求了次,没几天她弟弟的病就好转了。”
有关这灵水的传言还真不少,就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找不到如意郎君的张家小姐还去求了次,当天就在山脚下遇到一眼倾心的心上人。
莺莺半响没说话,后来她吩咐晓黛拿来了纸和笔,说是闲着无事要练字。
随着深夜来临,莺莺推开房门轻手轻脚跑去了后山。
白天她都打听好了,从后山抄小路往山上走要比从山门出发快些。这大晚上的她一个人往山上跑一点儿也不害怕,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所谓的‘灵水’,莺莺看着这条几步就能跨到头的‘水沟’,深深陷入怀疑。
她到底为什么要偷偷跑出来。
夜色很深,这条所谓的‘灵水’一眼看不到头,水流激烈直入不远处的石涧。
莺莺想着来都来了那就试试吧,她蹲下身拿出自己叠的丑巴巴的花灯,将自己写到的愿望塞到花灯里。
顾哥哥送给了她平安符,莺莺想着如果这‘灵水’真的能满足人的愿望,那她定要好好求一求。原本只是想写些让顾凌霄平安康乐的话,后来她又想让他妻儿圆满一辈子无忧,接着莺莺又想到了顾爹爹,写完了顾爹爹又想起了姑母。
再后来,莺莺不由就写了‘钦容’二字,笔下一顿,她歪歪扭扭写道:【愿情债两清,各自安好,死生不复相见。】
最后几字落笔可能太过无情,但莺莺只是想远离钦容,斩断二人间的孽缘。
“我的愿望可能有点多,不管哪一条能成真,莺莺都会很满足。”莺莺自言自语着,点燃了小蜡烛将花灯推入水中。
山夜静谧,偶尔会有飞鸟的经过。
莺莺担心自己出来的太久被人发现,祈愿完很快就走了。她并没注意到,在她身后的树丛中暗影笼罩,钦容把玩着手上的字条,在莺莺走远后,他平静吩咐:“追回来。”
来给钦容送密信的暗卫一愣,他没想到这大半夜的还有人上山,本以为主子的意思是把人追回来杀了,大着胆子抬头,这才发现自家主子看的是水里的花灯。
出手迅速将飘远的花灯追回,暗卫跪地双手呈上。
钦容抽出花灯里的纸张展开,在看清纸张上的最后一行字时,忽然无声笑了。
——愿情债两清,死生不复相见。
只是,他怎得不知他们二人之间还有情债?
薄薄的一张纸很快就被烧毁,连带着那丑兮兮的花灯也化为灰烬。明明灭灭的火光映入瞳眸,钦容指腹抚过脖间的牙印,凉意伴着夜色沉吟:“看来,这位顾家姑娘极不喜我。”
死生不复相见,
她倒真敢写。
作者有话要说: 三哥哥你要干什么?!三哥哥请你冷静一点!你说你是不是生气了!
第23章 囚二十三天
“……”
莺莺爬山爬的挺快, 等到下山的时候因为太匆忙, 树枝勾到衣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下过雨后山上的泥土松软, 莺莺能闻到山林间的青草土气, 掌心撑地爬起来按了一手的泥巴, 她转身去扯被勾到的衣裙, 几个来回索性把裙子扯坏了。
她这个样子是见不了人了,之后的一段路莺莺走的小心。本以为这个时辰所有人都睡了, 谁知拐入山门她看到古树下有黑影,匆匆往暗影处一藏,莺莺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人是裘安安。
这裘安安不知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又是古树祈福又是‘灵水’许愿, 这大半夜的还来古树下挂牌子。莺莺见她在古树下徘徊了好久,不由猜测那牌子是不是和她哥哥有关。
裘安安不走, 莺莺就没办法离开。还好这裘安安挂好牌子没有磨蹭, 莺莺在原地等了片刻,见裘安安的身影消失才在暗影中出来。
趁着没人,她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快速溜回房,可当她经过古树时, 思索了片刻还是停下了脚步。走到裘安安刚才站的位置, 莺莺仰头看着这些随风轻晃的许愿牌,一时间也分不清哪个是裘安安刚刚挂的。
不是莺莺好奇想要窥探裘安安的隐私,她只是想确定一下, 这裘安安心里是不是真有她哥哥。莺莺至今还没忘, 前世裘安安在阁楼上同她说的‘真心话’, 以前没觉得什么,如今细细想来若是裘安安真的爱她哥哥,那么前世裘安安就是对她撒了谎。
只是她为什么要骗她呢?
裘安安性子大大咧咧,莺莺不信她会为了报复她拿自己的姻缘开玩笑,更何况她还救了顾凌霄。
古树上悬挂的牌子密密麻麻,微风下它们互相碰撞发出微响。莺莺仰头看的脖子都酸了,这次她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并没找到裘安安的许愿牌。
沿着小路往回走时,莺莺皱着眉有些心不在焉。
一开始她没发现异常,脚步微顿间她察觉到身后有另一个人的气息。不安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戒备,抬手就要向那人身上打去,却在转过全身时,发现身后跟着她的人是钦容。
“三哥哥?”掌风使钦容的额发扬起,此时莺莺的掌心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拍到钦容的面门。
幸好莺莺虽有所防备但无杀人之心,她收手收的很快。钦容停在原地脸上没有半分慌乱,哪怕莺莺刚才出掌出的迅速,他都能镇定自若,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
垂下手,莺莺这才想起来自己一身的泥巴。她见钦容扫了眼她得衣裙,结结巴巴解释:“刚刚、刚刚走路没看清路,不小心摔倒了。”
忽有乌云遮月,昏暗中莺莺忽然看不清钦容的脸。
大概是这种无光的夜色让人不安,莺莺感受到丝丝渗入的压迫感,站着钦容面前抓了抓衣裙,她想不出钦容为何半夜会出现这里,只能自己给自己圆话:“三哥哥也是睡不着……出来散步的?”
黑暗中,莺莺好似看到钦容轻动了下,他低凉的嗓音压得很缓慢:“莺莺也是出来散步的?”
“是……是呀。”莺莺眨了眨眼睛,接着她听到钦容笑了几声,好似低声问了句:“是么?”
模糊的身影轻动,只是眨眼的功夫二人就近在咫尺。莺莺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她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面前的人,却只能感觉黑暗加重中衣袖拂过面颊。
钦容独有的雅香混合着山林间的芳草,他抬手轻摸了下莺莺的发顶,“很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
乌云渐散,当月亮再次露出时莺莺扭头,只抓住钦容的一抹残影。
风中夹着的水汽,隐约掉落几滴雨点。莺莺险险回到房间,一场倾盆大雨说下就下没有丝毫准备,这雨一下就是一整夜。
“……”
清晨的时候,莺莺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
下了一夜的雨在天亮时终于停歇,莺莺下榻推开窗户,雨后晴天,扑鼻而来的是新鲜空气。
这天一连阴郁了几日,随着天气的转晴人也跟着心情好了。太后在这休养了几天后身体也有所好转,今日她来了兴致唤莺莺他们一行人过去聊天,女官来喊人的时候,却发现她人不在房中。
“你说谁?顾莺莺?”
女官回来禀告的时候,裘郁他们已经在了,太后坐在椅子上抿了口茶,挑了挑眉道:“你说她去后山清扫落叶了?”
昨晚的雨太大,寺院周遭都是树难免受到波及。莺莺出门时刚好看到几位小师傅去后山清扫,她闲着无事就跟着一起去了。
这要是以前,招宣太后冷哼一声早就出言讽刺了,她就不信顾莺莺是会做好事的人。不过在这小住了几日,因为莺莺虔诚礼佛的态度让清光寺的方丈有了印象,昨日还同她提过莺莺。
“姑且就当这丫头是转性了,究竟是真是假还需见过才知道。”
太后慢悠悠将茶盏放回桌上,看了眼下首的两位小辈道:“先随她去吧,有郁儿和安丫头陪哀家说说话就够了,人多了倒也吵得慌。”
女官领命退下。
去后山打扫的不只是莺莺,她随着小师傅们往后山走时刚好看到顾凌霄,就拉着他一起过来扫地。
清光寺的和尚们都是轮值打扫,莺莺这次运气比较好,在后山清扫落叶时认识了一位静山师傅。借给莺莺医书的小和尚就曾说起过,他们院里的静山师傅医术高超,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好。
“师傅可知‘情人喃’?”借着这个机会,莺莺想要是能把身上的毒解了就好了。
情人喃来源于异域,知晓它的人并不多。静山师傅身为出家人自然是不可能接触到这种毒,不过在莺莺同他细致讲解过‘情人喃’后,静山师傅答应帮她研究下这种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