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主隆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忙乱乱的一早上, 送走了天使,祝家的人才重新坐下来。
就像荀越汐想的那样,祝家的人大多数都为此而高兴。之前家里的姑奶奶是太子妃, 那也是奔着后位去的。可惜姑奶奶命不好……不过,姑奶奶的儿子如今当了皇上,祝家又要出一个皇后了。那祝家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家里人不管是前程, 还是女孩们的婚事, 都要比以前更好些。
尤其是在出了祝沁的事之后,本来他们都挺担心祝家女儿的前程,如今祝家又出了个皇后, 所有担心都没有了。以后祝家的女儿, 必然是有女百家求。
老太太笑不拢嘴,把荀越汐拉到身边, 一个劲儿的说:“我就知道,我们汐儿是个有福气的。我就知道……”翻来覆去,说个不停。
其他人也跟着奉承了她一番,直说得荀越汐把脸逼红,这才放过她。
然后就转到正事上来:
“这大婚的日子是不是太靠前了些?这就只剩下半年时间了。”大太太把圣旨又琢磨了一遍,这才皱着眉道:“这什么都得赶, 也太不讲究了。”三书六聘都得走,半年时间实在是太赶了些。
没错,司徒宪就是这么丧心病狂, 封十三岁的她为后,就拖个半年,勉强让她到十四岁,就得嫁进宫里去。
但还是那句话,皇家就是最不守规矩的。人家的话就是圣旨,是天意,下面的人有意见憋着。
所以,虽然大太太对这日期不太满意,却也只能照着这日子来办。
老太太好歹做过皇家的亲家,有经验:“回头跟礼部那边商量一下,两边取个巧。最费时的就是嫁衣,偏这一点还用不着咱们。礼部会按规定制作凤袍,到时凤袍作嫁衣便成。至于其他的,妆饰头面不用太费功夫,临时找来的比不上府里的。到时我那边出就行,主要是多备些古董字画,庄子铺子……那些才是她的立身之本。”
女人的嫁妆用什么,也要看嫁给什么人。嫁穷人,那就多备钱财田地。嫁富人,那就多备书画,以彰显身份。嫁贵人,那就要多备家业和人手,到了夫家方好立足。嫁皇家,那你备什么都比不上人家。那就可着自家姑娘需要了,钱财铺子庄子,她以后想要什么都不必伸手求人。
皇宫是这天下最富最贵的地方,虽然她是去当主子的,可小鬼难缠,那地方的人个个都有双富贵眼,用钱财开道,总能让她过的舒服些。
至于其他的东西,贵精不贵多。古董字画那是底蕴,身份的象征。至于人手,明处暗处的都要备上。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娘家人的实力,那才是女子在夫家的依仗。
幸好,他们祝家男子都是俊杰,个个成才。哪怕是面对皇家,也能给汐儿撑腰。
对于此,祝家上下都没意见。荀越汐是皇后是板上钉钉的事,哪怕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改变不了了。有什么小心思这会儿也得压下来,还得把话说敞亮了,事办漂亮了。
荀越汐作为当事人,总不能就这么坐听着这些人讨论她的嫁妆问题。便干脆红着小脸跑了……祝清作为家里唯二的女孩,这种事也轮不到她说话,也跟在她身后。
到了她的院子,祝清才有些不满的道:“没想到姐姐这么早就要出嫁,以后家里就又只我一个女孩了。”
“你若是想我了,就来找我玩。又不是隔着十万八千里,都在一座城里,早上来晚上回,都不用嫌赶。”
祝清一想也对,就又把那点小心思给放下了。然后又开始担心,“未来姐夫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对姐姐你好。”经过祝沁的婚事,祝清对于婚姻的事情便有些悲观。
“会的。”荀越汐不想跟她一个小孩子讨论这个,立刻转移话题:“说起来,我都还没来得去看小侄子呢。咱们不如去看小侄子?”昨天一觉睡到半夜,早上起来就接圣旨。除了小家伙出生看了一眼,之后还没去看过。
祝清鼓着小脸,小声道:“小侄子长得可丑了,跟我小弟刚出生那会儿一样丑。偏他们还夸得跟什么似的……还不许我说。”
“大人不是都说了,是没长开么!你看大哥和大嫂就知道了,等小侄子长开了,肯定也是个俊俏小郎君。”
“这个我知道啊,可现在就是丑嘛。”
小丫头还挺执着,荀越汐也不跟她犟,拉着她又去大嫂子那里。
大嫂子正做月子,孩子要贪睡。两人到时,一大一小都正睡着。她们也没打扰,悄摸的看了一眼小侄子,就又转了出来。在花园里消磨了半天,这才各自散去。
而在鹤年堂商量完的众人各回自己的院子,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大太太当即就抹起泪来,她想到了她的女儿。一个外孙女,因冠上了祝姓,如今得封皇后。可她的女儿,堂堂祝家嫡长孙女,如今却沦落为庶人之妾。这差距太大,大到让她意难平。她总觉得,如果没有祝汐,那这一切就都是她的女儿的。
“唉哟,我的太太,这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掉眼泪。这要是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的心腹嬷嬷一见,就知道她又想到了大姑娘,连忙上前劝慰。
“嬷嬷,我就是替沁儿苦。”大太太也知道,这段日子,她不知哭了多少回。
“太太,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可再苦,您也得忍着。”嬷嬷有些着急,这越劝越是劝不住,最后只好搬出大少爷来:“太太,你得想想大少爷和您的长孙。您刚得了孙子,这么大的喜事。您再想想,大姑娘做了什么?她差点害得您没了大少爷,没有孙子……”
“我知道。”大太太的泪果然止住了,“我也不是不恨,你说她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做出这样的事来。”她长长的吸了口气,把胸中湿意压下去:“看着湛儿,我就恨她。可这看到别人风光,我又想到她的可怜。”
“奴婢明白,这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太太您没错,只是您得顾着重的那一头不是?大姑娘再若,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求的,谁也没逼她。反而是她差点害死大少爷……”
“我如何不知。”大太太并不糊涂,她什么都知道,道理要说比谁都说得好,可这刀子落在自己身上,她自己心里疼。每当这时,其实她最恨的是自己,当年若是把沁儿一起带走,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罢了,不想了。你陪我去库房看看,把那些要紧的字画和古董摆件挑一些出来。虽说我心里替沁儿吃味,可汐儿的好我也知道。这次定要让她风光大嫁,绝不辱没了她。”
她别的虽不知,可老爷曾给她说过。如果不是汐儿,她祝家此时,只怕已经家破人亡。具体因何她不知,可她知道,湛儿媳妇能保住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是因为她的功劳。她甚至想着,湛儿在中了那毒之后,还能只比一般人弱些,能有孩子,都是沾了她的福气。别看太上皇都病的起不了身了,她去住段时间,就能好了?虽说不能处理朝政,不得不禅位,可那焉知不是因为当今跟她好,这福气落在了他身上呢?
“太太能这么想就对了。”嬷嬷松了口气,只要太太不糊涂,那就可以放心了。
而另一边,三太太回到院里,却生生摔了一套茶盏。
在某一点上,她们想的都一样。她们都认为,祝汐能成为皇后,是因为她姓祝。
换句话说,她们认定,皇后必定会出在祝家。可祝汐是什么,她不过是个外孙女罢了。她分明不是姓祝的,可却抢了祝家女儿的皇后之位。作为仅剩的未嫁女的母亲,三太太自然认定,这皇后位本该是她女儿的,现在却被个外人给抢了。这让她如何不恼,如何不气?
可这样的想法她只能憋在心里,在外面半点也不敢露。
圣意已下,除非抗旨,否责这事她连说都不能说。还得笑眯眯的为她的大婚出谋划策,出钱出力。她一个外孙女,那家人又没死绝,凭什么来抢祝家女儿的婚事,还要祝家给她出嫁妆?越想越憋屈,憋的狠了,回来可不就砸东西了么?
“清儿呢?”
“回三太太,姑娘去找汐姑娘玩了。”
三太太眉就一皱:“把人找回来。”她认定祝汐就是个心黑的白眼狼,怕自家单纯的闺女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钱,一点也不想两人亲近。
这些荀越汐都不知道,小白虽然能监测,可它并不是无处不在。毕竟,所有功能都需要耗费能量。所以要么是荀越汐指派它做什么,要么就是它自己感兴趣。不然,它大部份时间还是缩在镯子里,降低能量的消耗。
不知也有不知的好处,她开开的等着嫁人,哪怕之后祝清来找她玩少了她也没在意。毕竟祝清还小,这会儿还天天要上课。
府里为着荀越汐的婚事忙了起来,外面却因为这道圣旨而热闹了起来。
皇上后宫空置,一个女人都没有。不知多少人盯着,不管是后位也好,嫔妃位也好,都想着家里哪个女儿合适,好好教导,到时好送进去。
权势不那么高的人家,自然就盯着低阶嫔妃的位置,权势高的就盯着高阶的位置。盯着皇后这个位置的,也不是没有。结果一转眼,这位置被人占了去。那些有心的人,岂能不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