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瑢嘿嘿地笑起来,“是我犯傻了。”
一会儿,永瑢又问:“皇额娘为你准备了多少箱子?我额娘恨不得把景仁宫都搬去,那阵势,吓死小爷了。”
兄弟俩你一个小爷,我一个小爷的说着,谈到了草原的美食,霎时间激动起来,你一言我一语。
永琮吸溜一声,“奶糕甜滋滋的,和敬姐姐可拿手这个了,她说,还是蒙古那边里做出来的正宗……”
永瑢跟着吸溜一声,“三哥说,他从前去过秋狝,向二哥要了调料包,那滋味绝了!羊肉撒上孜然,红粉,烤得油滋滋的,表皮金黄焦脆,咬一口,真是人间美味……”
黑暗中,谁的肚子呱呱地叫了起来。
永琮幽幽道:“别说了。”
永瑢也幽幽道:“我不说了。”
“我们换个话题!”
“好。”
永瑢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眼睛一亮,“不提草原的事了。你说,皇阿玛如果让我们比骑射,谁会夺得头筹啊?”
“这还用说?当然是二哥。”永琮自豪道。
永瑢压低声音问:“要是二哥没下场呢?”
永琮顿时纠结了,“三哥的骑射水平如何?我不怎么了解。”
永瑢努力回忆,“他不爱骑射,至多是看的过去的水准。”
“那……”永琮拉过永瑢的手,在他手心比划了一个“五”字,“四哥身子不好,说不定他就是第一。”
永瑢撇撇嘴,悄声道:“我不喜欢五哥。”
永琮顿时找到了知音似的,同样悄悄回答:“我也不喜欢。”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七弟你说的看智障的眼神,特别奇怪。”永瑢打开了话匣子,吐槽道,“哼,觉得我是傻子呢……”
永瑢单纯是单纯,可第六感和永璋一样敏锐,善意恶意感受得分明。
“前几日在上书房,他说什么‘礼义廉耻’,我不是嚷嚷回去了吗?好爽呀。”永瑢抿唇笑了起来,“以后,我还要这么干。他的额娘不过是嫔,我额娘还是贵妃呢,压都压死他!”
永琮小声笑了起来,“对,把他气死,不气死不罢休。”
永瑢赞同地“嗯”了一声,“七弟,你要小心些,就怕他憋出什么坏招数来对付你……”
永琮想了想,给六哥透了底,“不怕,我有秘密武器!”
永瑢顿时被吊起了好奇心,“什么秘密武器?”
“沙雕1号,不对,就是1号。”永琮神神秘秘地说,“我已经掌握了独一无二的技能,就等到时候一鸣惊人,震惊四座,惊动天下……”
一连三个“惊”,听得永瑢脑子晕乎乎的,“停停停,沙雕是什么?1号又是什么?”
永琮的小眼神冷酷起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好东西!”
永瑢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更折服于他的冷酷。
六阿哥抚了抚胸口,良久才说出话来,“五哥好生可怜,七弟,我们对他温柔些吧。他也不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七: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六六:哎呀,那温柔一点叭。
小七:好哒,听六哥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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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用膳
小豆丁们聊嗨的后果, 就是第二天早起时,两人睡眼朦胧、哈欠连天的。
要不是墨书端来一盆凉水,给永瑢和永琮擦了擦脸, 醒了醒神,他们还不知今夕何夕, 沉浸在香甜的美梦里。
永琮的行李,自有皇额娘给他操持。永琮和永瑢两手空空,梦游似的来到了宫门外,一抬眼, 旌旗猎猎,黑压压的侍卫军直立在两旁,其中有三辆最显眼的车驾, 属于皇帝、太后和皇后。
太子摸了摸随身的白马, 给它梳了梳鬓毛,马儿亲昵地蹭蹭他,发出了舒适的响鼻声。李钦忍着笑,快步走到主子面前通报:“爷,六阿哥、七阿哥来了。”
不仅仅是李钦, 太子身边的三贝勒永璋也发现了他们的不对劲。
脚步虚浮、蔫头耷脑的也就算了,六弟还念叨着烤羊肉, 是怎么回事?
太子瞧了一眼就明白了。
他似笑非笑,接过李钦递来的帕子拭了拭手,“这不仅仅是熬夜,去非洲挖矿了吧?你们夜间睡在一处?”
永琮迷迷瞪瞪地睁大眼, “没有挖矿,没有……”
永瑢清醒了一些,老老实实地点头, “二哥,我和七弟是睡在一块儿。哪里有矿啊?非洲又是哪?”
永珹闻言笑了起来,“二哥,非洲是什么?弟弟也不知晓。”
永琪牵着自己的那一匹马,低垂着眼,不言不语。
太子正欲解释,乾隆携着皇后奉太后而来,后边跟着娴贵妃、纯贵妃等随驾的妃嫔。纯贵妃牵着粉雕玉琢的四公主,四公主今年七岁,好奇地朝永琮望去。
太后一见睡眼朦胧的永瑢和永琮,就慈和地笑了起来,“哎哟,瞧把两个孩子困的。”
想必是因为秋狝,前夜兴奋得睡不着觉吧。
和敬扶着皇后的手,悄悄地看了看乾隆的神色,生怕皇阿玛产生不悦的情绪,故作训斥状,“永琮,你才几岁,就知道熬夜……”
纯贵妃也有些着急,永瑢这个模样,称得上御前失仪了。
乾隆瞥了眼和敬,“怎么还训斥起弟弟来了?朕还记得,你八岁的时候第一次秋狝,兴奋得很,缠着你皇额娘说了一夜的话,都忘了?”
和敬一愣,这大庭广众的,皇阿玛又揭她的短!
太后指着她笑,永琮甩了甩小脑袋,也嘻嘻地笑了起来。
和敬瞪了永琮一眼,这小没良心的,姐姐是为了谁啊?
皇后心知肚明,皇上不会惩罚两个孩子的。她眉眼弯弯,低低地问和敬,“驸马跟着你二哥,穆穆呢?让他来我这儿,随永琮一道玩耍。”
穆穆是和敬与驸马所生的长子的乳名。当年穆穆出生的时候,乾隆欣喜至极,给他赐了个绝无仅有的长名——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显示出不凡的恩宠。
除却正式场合,和敬平日里还是念“穆穆”,久而久之,太子他们也跟着叫了。
和敬连连点头,“也好,也好,皇额娘可要帮我治一治那泼猴。”
皇后的车架宽敞至极,内里装饰华丽,分成了几个隔间,装下几个孩子绰绰有余。伴读自有一辆马车,落在后头,永琮踮起脚,挥了挥手,福隆安眼尖地看见了,戳了戳和珅,同样欣喜地挥了挥手。
永瑢早就蹭上纯贵妃的车架补眠去了,永琮还强撑着不肯睡觉。
皇后好笑地看他一眼,掀开帘子,“到了承德,你们自会团聚。不是困吗?快进来,先睡一会儿。”
永琮听额娘一说,才发觉撑不住了,扒拉着车板爬了上来,几步跑到了内间,抱着一个软枕一躺,唰地闭上了眼睛。
壁角处摆放了一个冰盆,马车里半点都不炎热,不出几秒,永琮就打起了小呼噜,和周公约会去了。
皇后凝视了他一会儿,笑着摇摇头,给他盖上薄被,入了最里间。里间的小桌上,果脯、点心应有尽有,于嬷嬷倒了一杯清凉的果子露,笑道:“娘娘,墨书都和老奴说了,两位阿哥夜间无所不谈,说的悄悄话,她一句也没听明白。”
皇后抿了一口,眼含笑意,“年纪小,秘密却是不少。”
*
辰时,浩浩荡荡的出巡正式拉开帷幕。
从京城到木兰围场,都铺上了平坦坚硬的水泥路,故而马车半分也不颠簸,为永琮提供了极好的睡眠质量。
永琮睡得昏天黑地,突然一阵香味传来,他的鼻头动了动,眼睫颤了颤,肚皮里冒出了咕咕的声响,依旧强撑着未醒。
奶气却活力的呼唤声贴近耳朵,在断断续续地喊:“舅舅,小舅舅……”
永琮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嘟嘟囔囔道:“谁在模仿穆穆啊,缺德。”
呼唤声霎那间没了,过了一会儿,又有腼腆的声音响起:“七叔,七叔!”
这不是绵德的声音吗?
永琮觉得做梦做出了幻觉,扬手挥了挥,“乖,七叔睡觉呢,别打扰七叔。”
穆穆和绵德面面相觑,穆穆叽叽喳喳地道:“都是午膳的时辰了,小舅舅还不起来。”
绵德没见过穆穆几回,有些怕生,不敢直视穆穆的眼睛,小小声地回答:“七叔老是这样,谁都叫不醒。吴总管在外面等着呢,要不,我们这样……”
穆穆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起来,嘿嘿一笑,“就这么办!”
一秒,两秒,三秒后。
永琮“嗷”地一声被两个小娃娃叠在底下,睡意霎时不翼而飞,惊恐地吱哇乱叫:“干什么,干什么?”
穆穆和绵德异口同声地大喊:“小懒虫,起床啦——”
……
永琮精神抖擞地下了车,马车里坐着欲哭无泪的两个小豆丁,小豆丁的脸上有了红印子。吴书来恰恰听见了车里的动静,憋着笑,“七阿哥,万岁爷唤您去前头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