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贵妃没有抵抗,她依旧取笑着:“痛苦死你,难受死你,我一想到这成了你一生的痛,我就高兴呀,太高兴了。”
玉兰把妤贵妃拽到门口了,使劲一推,将她推到了殿外。
妤贵妃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更加高兴了,两个人对视着,用眼神互杀。
妤贵妃又说话了:“来,骂我几句嘛,我求求你了。”
玉兰不知道怎么回嘴了,吐出了两个字:“滚吧。”转身回暖阁了。
妤贵妃哈哈笑着:“我又胜了一局。”晃悠悠地回殿了。
玉兰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暖阁,青雀给她扇着扇子,轻声问着:“娘娘,您别生气了。”
玉兰笑着:“我没生气,谁的气都没生,只是可怜了皇上被她这么羞辱,她越骂我越心疼。”
青雀也笑了:“娘娘还是为情所困呀。”
玉兰无奈道:“那怎么办呢?这一辈子也只有这一个男人,总不能休了他吧?”
青雀应着:“这就说笑了。”玉兰不吱声了,发着愣,安德海外面说话了:“娘娘,皇后娘娘过来了。”
玉兰赶忙起身:“进来吧。”
如雅走进来了,说着:“我来晚了吧?”
玉兰点着头:“晚了,又被她取笑一通。”
两个人坐了下来,如雅便问着:“她说了什么呢?”
玉兰应着:“她取笑皇上,你要听了指定难过,就不告诉你了。”
如雅应着:“我也能猜到她会说什么。”
两个人一阵沉默,玉兰说话了:“你一定还有别得事吧?”
如雅点着头,说着:“你去看看皇上吧。”
玉兰反问道:“你怎么不去?”
如雅应着:“我去过了,该你去了。”
玉兰轻轻哼唧着:“你的男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去。”
如雅笑着:“我的男人却一天到晚想着你,你也一天到晚想着他,我算什么呢?”
玉兰哼了一声:“谁想他了,我烦死他了。”
如雅哀求地眼神看着玉兰,轻声唤着:“兰儿,你去看看皇上吧。”
玉兰应着:“皇上不见我吧?我心里也不舒服,等我想通了再去吧。”
如雅摇着头:“不,皇上一定等着你、盼着你,去吧,你去找他吧。”
玉兰摇着头:“不去,我指定又控制不住说些不好听的话,让他更加难受。”
如雅摇着头:“不,你不会的,你懂得分寸。去吧,皇上心里难受,难受的很。”又哭了。
玉兰也哭了,将扇子扔到一边去了:“我呢?我也难受,我不想去,我不去。”
两个人又哭在一起了,载淳外面跑进来了,如雅和玉兰赶紧收敛泪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载淳本来笑嘻嘻地,一看到她两个额娘都哭了,他也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他看看如雅,看看玉兰,哭着:“额娘哭了。”
如雅赶紧抱起了他,哄着:“哎呦,不哭了,不哭了。”
载淳抽泣着:“皇额娘怎么哭了?”
如雅笑着:“额娘不哭了,淳儿也别哭了。”
载淳又看着玉兰,,把胳膊递给他:“额娘别哭了。”
玉兰握着载淳的小手,又是笑又是哭:“额娘难过呀。”
载淳应着:“额娘难过,我也难过。”
如雅亲了亲载淳:“儿子呀,你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帮你皇阿玛分担了,他太为难了。”
载淳当然不懂什么意思,他只能点着头:“皇额娘别哭了,我长大,我一定能长大的。”
如雅哭得越发伤心了:“嗯,长大,一定长大。”又都哭在一起了。
是夜,玉兰过来九洲清晏找咸丰了,两个人心里都有事,便都有些尴尴尬尬的。
玉兰第一句话就没好气,只听她说道:“皇上什么时候过去蓬岛瑶台呢?臣妾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您的情致。”
咸丰喝着茶,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
玉兰叹着气:“皇上要注意身子呀。”
咸丰哼了一声:“朕自个的身子,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要你多嘴多舌?”
玉兰站起来就走,咸丰又拍着桌子:“走吧,再也别过来了。”
第639章 在朕这里崩塌了
玉兰又坐了回来,摇着扇子:“我不走了。”
咸丰又拍着桌子:“滚,全都给朕滚,滚得远远的。”
玉兰又抬起脚走了,咸丰深情地唤着她:“兰儿,你回来。”
玉兰就又回来了,咸丰起身坐在她身边了,她的眼泪便无声地流下来了。
咸丰用手给玉兰擦着泪,笑着:“朕让你失望的。”
玉兰把扇子一丢,搂住了咸丰,死命地搂着,死命地痛哭着。
只听她说道:“臣妾没有失望,只是皇上,怎么办呀?臣妾求求您,您在坚持一下,不能这么堕落下去啊。”
咸丰摸着玉兰的头,应着:“怎么办呢?朕也不知道怎么办,就像你从前说得一样,顺其自然。”
玉兰继续喊着:“怎么能不知道呢?皇上,不说您是皇上,单说您自个,您再坚持一会啊,马上就云开雾散了。”
咸丰又念叨着:“朕不会云开雾散了。”
玉兰狠狠地掐着咸丰,骂着:“死男人,你松开我。”
咸丰便松开了胳膊,玉兰却没有松开,又深情地唤着:“皇上,我可怜的皇上,怎么办呀?”
咸丰复述着玉兰的话:“怎么办呀?”
玉兰不再哭了,她松开了咸丰,用手帕给他擦着脸:“皇上出汗了。”拿着扇子给他扇着。
咸丰怯怯地看着玉兰,说话了:“兰儿,前朝的事你听说了吧?”
玉兰回避咸丰的眼睛,应着:“没有,臣妾最近得了耳疾,听不清声音了。”
咸丰又问着:“你没什么想说得吗?”
玉兰低眸道:“皇上知道臣妾想说什么,那臣妾说不说出口都不重要了。”
咸丰应着:“重要,非常重要,你说嘛。”
玉兰便说道:“臣妾反对皇上巡幸木兰。”
咸丰便问道:“为什么呢?”
玉兰解释道:“皇上在京可以震慑一切,您一旦离开,这宗庙无主,恐怕会遭到夷人的肆意践踏。”
玉兰继续道:“曾经那周室东迁,天子蒙尘,至今仍为后世之羞。”
玉兰继续道:“如果皇上今日也弃京城而去,那您所受到的羞辱只会比这个更厉害,更厉害。”
咸丰不吱声,玉兰道:“皇上,臣妾说完了。”
咸丰仍旧不吱声,他又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低着头不言语。
玉兰说话了:“皇上累了,歇息吧?”
咸丰说话了:“安史之乱时,那唐玄宗不也离开了长安,等着一切安定才回来的。”
玉兰捏着咸丰的胳膊:“是,他落得个什么结局呢?被迫赐死他最心爱的杨贵妃,从此抑郁寡欢,凄凉离世。这也成了他一世英名的小小污点。”
咸丰不吱声了,玉兰继续道:“如今不比从前了,外夷强盛,天朝的尊严不复存在了。臣妾知道皇上的顾虑,是您觉得丢了祖宗们的脸,不敢去正视了,也就一走了之了。”
咸丰仍旧不吱声,玉兰又说道:“皇上不仅要应对夷人,还要对付太平军,您不能处在险境之中,否则就没人拿主意了。”
咸丰抬手捂住了玉兰的嘴,说话了:“朕是怕死。”
玉兰又搂住了咸丰,把她的脸埋在了她男人的怀里,轻声呼唤着:“皇上......”
咸丰又说道:“来吧,你尽情地取笑吧。”
玉兰又哭了:“不会,不会,臣妾永远不会取笑您。”
咸丰点着头:“朕知道你不会取笑,可你失望却是真的。”
玉兰抬起了脸,两个人深情对视着,要亲上了。
她坐正了身子,把一直胳膊搭在咸丰的肩膀上,恳切道:“皇上,这英法远渡重洋来骚扰咱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利益。”
玉兰继续道:“他们要的只是利益。只要议和成功,他们就会退兵,是绝对不敢把您怎么着的。如此,您是安全的,不用担心的。”
玉兰继续道:“您这么一走,老百姓会难过,大臣们会为难,史书工笔也不会对您留情。”
咸丰笑了,可像哭一样,他说话了:“已经不会留情了。”
咸丰继续道:“夷人要在咱们都城入驻公使,还要面见朕亲递国书,且不行叩拜大礼......千年的天朝尊严在朕这里崩塌了,不复存在了。”
咸丰继续道:“兰儿,朕比不上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更比不上康雍乾三位祖宗。可朕也是一心治国,却沦落到如此地步,只能强行挽尊,躲着不见。”
玉兰点着头:“臣妾明白的。这种折磨,只有您自个知道是感觉,旁人是体会不来的。”
咸丰继续道:“可我却可以当个英雄好汉呀,与江山社稷一同存亡,可我却是个懦夫。”
玉兰捏了捏咸丰,她再也没有办法冲他了,心疼道:“皇上,没到这种地步,一切还有希望呢。一胜一负,兵家常势,打不过转移,这又什么丢人呢?”
玉兰继续道:“不是人人都是英雄,不应以主观、道德作为标准去评价一个历史、政治人物,不应忽略他当时所处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