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面如死灰,心口剧痛,“夫君,你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女啊。”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好不容易熬死了正妻,算计走了姜知夏,终于能扬眉吐气了啊。
一边的长子姜厚照跪了下来,苦苦哀求,“父亲,不要让娘和姐姐走,不管如何,我们是一家人,都怪夏一江那个狗贼……”
他恨不得杀了那个夏一江,全是他在搞事情。
姜海的脸色一变,“闭嘴。”
只要皇上护着长兴侯,那就得客客气气的应酬。
更何况,他对长兴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姜惠兰没想到他会动真格,连她娘都要赶出去。“父亲,你这是要让亲者痛,仇者快,夏一江巴不得我们姜家土崩瓦解,您不能上当啊。”
姜厚照帮着求情,“是啊,父亲,求您饶了娘亲和姐姐吧,我不能没有娘亲。”
他有一个被抛弃的生母,脸上也不光彩。
姜海没有看其他人,只定定的看着长子,“你姓什么?”
姜厚照愣了一下,“姓姜。”
姜海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庶长子是板上定钉的继承人。
“姜家的男儿流血不流泪,忠君报国,恩怨分明,你娘和姐姐做错了事,必须接受惩罚。”
姜厚急急的说道,“那将她们关起来,不许她们出大门一步。”
吴氏母女相视一眼,用力点头,这个主意好。
只要不被赶走,怎么都好,总有翻盘的机会。
姜海却不同意,执意要将人轰走,吴氏母子三人怎么求饶都不管用。
最后,姜厚照气恼不已的大叫,“父亲,您若执意要赶走她们,那我也一起走。”
他是姜家未来继承人,地位举足轻重。
这是拿自己当筹码,要挟姜海让步。
姜海非常失望,长子的格局太小,性子也被吴氏养歪了。
“你确定?离了姜家,就不是姜家的人。”
姜厚照根本没当真,父亲只有两子,弟弟性子比较鲁钝,大家都默认他是姜家唯一的继承人。
他是不可替代的。
“没有娘就没有我,我不能当不孝子,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的这点心思姜海怎么可能看不明白?越发的失望,“好,我成全你。”
他一声令下,将吴氏母子三人轰出家门。
吴氏抱着金银细软,神色恍惚,不敢置信她真的被轰出来了。
她养尊处优了十几年,被姜海宠了十几年,没有吃过半点苦,更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姜厚照扶着吴氏,轻声安慰,“娘,你别怕,父亲只是一时之气,等气消了自然会回心转意,到时他会亲自来接您回家。”
吴氏紧紧拽住他的胳膊,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块浮木,她仿佛回到了当年抄家时的场景,恐惧害怕极了,“真的吗?”
她平时最爱装可怜,但这会儿五脏俱焚,万箭钻心,整个人的精神气都被抽走了。
姜厚照心疼坏了,“相信我,父亲不是绝情的人,他一定会心软,有我在,他舍不下的。”
吴氏的眼睛刷的亮了,“对对,你是他的长子,从小就开始培养的继承人。”
姜惠兰抱着自己的首饰盒,恨恨的说道,“说到底,全是那个长兴侯害的。”
姜厚照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我一定要杀了他。”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杀我?凭你?”
母子三人猛的回头,只见一边的马车里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神色冰冷而又不屑。
“对,我发誓一定要杀了你。”姜厚照心中恨极了,他好好的家被这个混蛋毁了!
他年少轻狂,又是被宠大的,不知天高地厚。
知夏拂了拂发丝,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来吧,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要玩就玩的刺激点哈。”
仿若这只是一个游戏。
却让吴氏母子变了脸色,整一个大变态!
应天成的心好累,他已经在努力阻止她惹事,但是吧,她招惹麻烦的能力是扛扛的。
才一会儿功夫,就拉足了仇恨值。
“姜公子,听我一句劝,冤家宜解不宜结,就此休战吧。”
“不可能。”姜厚照将所有的仇恨都记在知夏头上,“他害的我们这么惨,我是不会放过他的,谁敢阻止,就是我的敌人。”
“噗。”知夏不禁乐了,“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平民,居然敢这么跟朝庭官员说话,以下犯上,来人,赏他十巴掌,让他醒醒脑。”
她是长兴侯,应天成是侯府世子,又是官员,姜厚照有什么?他都没有一官半职,也没有爵位,说白了就是一个官二代,是平民。
平民对着官员喊打喊杀,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犯上,会被打死的。
“啪啪。”姜厚照毫无招架之力,被侍卫按住打脸,他的脸都被打成了猪头,气的暴跳如雷,满嘴都是威胁,骂人很难听。
他从小生在边城,姜家是边城最高的长官,可谓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姜家的继承人自然是金尊玉贵,所有人捧在手心的,他是眼高于顶,自视过高。
姜海忙着军务,吴氏只知道一味的宠溺,培养母子感情,请的老师只会捧着,姜厚照不知不觉被养歪了。
他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这不是姜家一家独大的边城,而是王公贵族满地走的京城。
知夏嫌他的嘴太脏,淡淡的吩咐下去,“再打,打到他服软为止,姜家不会教儿子,那就让社会教他怎么做人。”
吴氏歇斯底里的尖叫,“夫君,快来救救我们的照儿吧,快啊,他要被打死了。”
走出姜家的大门,她才意识到没有权势庇护,作为一个普通人有多无助。
以前的她除掉几个眼中钉,都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吩咐一声就行了。
但不管她们母子怎么求救,姜家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
仿若在诉说着一个事实,姜家不再向他们打开大门,他们彻底被抛弃了。
姜厚照被打的鼻青眼肿,毫无反手之力,第一次尝到了绝望而又无助的滋味。
最后,终于服软了,求饶了。
知夏带着人扬长而去,都不带眨眼的。
“怎么?觉得我特别像反派?”
应天成一直盯着她看,好像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我发现了一件事。”
知夏懒懒的靠在马车上,坐没有坐相,“什么?”
应天成微微一笑,“你嘴上再凶悍,但依旧守着底线,手上没有沾上血腥。”
她没有别人想像的凶残。
其实,她身边有皇上给的侍卫,如果真想要谁的命,并不是很难。
皇上就算知道了,也会护着她。她身上的价值比那些人高多了。
知夏确实不喜欢杀人,每一条生命都是鲜活的。
“因为不值得。”
应天成的笑容很温暖,“我喜欢尊重生命的人。”
知夏侧着脑袋斜眼看他,“千万别喜欢上我,没结果。”
“哈哈哈,又调皮了。”
应天成打包了行李搬进长兴侯府,一住进去才发现知夏是个懒人,什么都不管,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管家处理。
在外面张扬到令人发指的知夏,在家里随性而又自在,还很好说话。
知夏接到皇上的指令,要跟进弓弩的研制,虽然将设计图献上去了,但具体事宜还是得她来。
她带了一拨工匠埋头苦干,进度很快,这让皇上很满意,时不时的赏赐东西。
知夏很喜欢宫中的桂花糕和粉菱糕,自家厨房做不出那个味道,皇上就经常将这两道点心赐给她吃。
皇上是个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人,对自己看重的人很好,对敌人就很无情。
光是知夏得到的赏赐就堆满了库房,随便拿几样出去变卖,就能买到一幢宅子。
知夏不是爱享乐的,但有这么一个顶头上司,还是很满意的。
应天成作为督管此事的负责人,严防死守,为了保密,特意在郊外找了一套宅子安置这些工匠。
这是朝庭最高级别的机密,只对皇上一个人负责。
为了防止各方的打探,应天成索性就住在郊外,把知夏也安置在这里。
知夏向来随遇而安,粗茶淡饭也能吃,粗布衣裳也能穿,住的地方只要干净卫生就行。
这样的随性让应天成非常意外,这跟她平时作天作地的小作精形象不符啊。
知夏笑眯眯的告诉他,只要不踩她的底线,她是很好说话的。
应天成心里表示怀疑,但识相的不提,自发把相应的待遇提高一个档次,一日三餐都是让人精心准备。
知夏工作时也讲究不起来,穿着特制的工作服方便又舒服,就是不怎么美观。
她穿着灰色的工作服,半趴在地上,双手灵活如飞,不一会儿一个零件就成形了。
应天成看的目不转睛,“小夏,这图纸上是这样的,你做出来的好像不对。”
知夏绝口不提图纸有点小问题,嗯,是她故意弄出来的。
“这是我画的图纸,我只是随手做了点小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