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跟我来。”
谢琮领着谢菡到了花厅,谢世子夫人正坐在主位上喝茶。
花厅正中央,则放了张圆桌,上面摆了大大小小十几个首饰盒子,每个盒子上都雕刻着祥云纹饰,明显是出自祥云楼。
“好大的手笔啊,”谢菡感叹道,“这些东西加起来,应该不下一万两银子吧。母亲,这是您买的吗?”
谢世子夫人冷淡得瞥了谢菡一眼,道:“你觉得这像是我的做派吗?”
谢菡被看得心中发紧,连忙摇头。
谢琮赶紧小声对谢菡道:“这是祥云楼送过来的,说是你在他们那买的。”
“我买的?”谢菡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祥云楼疯了吧,我哪里能支付得起这么多的银子。”
她连个两百四十两的坠子都舍不得买。
谢琮不住点头,深表赞同。就是因为知道谢菡身上没有那么多银钱,所以在祥云楼一开始送东西到家里的时候,他们就表示怀疑,还担心谢菡行差踏错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
谢菡这才明了刚才为什么谢世子和谢琮特意在门口等她了,“我说为什么我回来时你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感情是怀疑我做了违法乱纪的事儿。谢琮,你还有没有良心,连自己亲妹妹的品性如何都信不过,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谢琮连忙告饶道:“姑奶奶,我知道错了。要不我把这个月的俸禄都给你,你消消气如何。”
谢菡道:“不够,最起码我要三个月的俸禄。”
谢琮忙不迭道:“好好好,给你便是。”
谢琮如今是四品的羽林卫中郎将,每个月的俸禄可有九十两,三个月的俸禄,足够让她买下自己喜欢的坠子。
成功从谢琮那敲了一笔的谢菡心满意足。
谢世子夫人看着兄妹两个闹完,这才严肃得道:“菡菡,这些东西想也知道不会是你买的。可是祥云楼一口咬定是你的东西,至于其他的,不管我们怎么问都问不来。你在祥云楼,可遇到过什么特殊的人?”
谢菡神色不由得郑重起来。
她打开那些首饰盒子,里面的饰品都是她今天瞧过的,珠钗,玉镯,戒指,耳坠都有,唯独少了那对浅蓝色的水滴形坠子。
谢菡想她应该知道是谁买的了。
能够一口气买下这些东西,并且不让祥云楼透漏身份分毫的人,恐怕也只有赵臻了。
只可惜,这些东西她根本就不想收。
“母亲,这东西,我得拿去祥云楼退掉。”谢菡思忖道。
如果从宣平侯府送十几盒首饰去晋王府的话,那未免太过显眼了。谢菡不欲让人知道她和赵臻的瓜葛,还是换成银票,明日宫宴上找机会还给赵臻比较合适。
如此一来,明日的宫宴她还必须出席不可了。
想到此,谢菡不禁有些烦躁。
“妹啊,这些东西到底是谁送给你的?”谢琮好奇得问道。
“你就别好奇了,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和他有关系了。”
都给高永嘉买下那水滴耳坠了,还给她送东西,这算什么意思。
谢菡让人搬了东西到祥云楼,说明来意。
祥云楼的侍女查了查单子,很遗憾得告诉她,“谢三小姐,您这些东西只能退九千九百七十两。”
“为何?”谢菡挑眉,“你们这单子上不是写着超过一万两了吗?”
“是这样的,今日晋王在我们这里总花费超过一万两,然后又添了十两得到赠品镯子一只。如果您现在要退的话,那只镯子便不能算作赠品,需要您再补给我们祥云楼一百两才行。除去晋王殿下拿走的那对蓝色耳坠价钱,再扣除需要您补给我们赠品镯子的价钱,是能退九千九百七十两没错。”
“既然不能算赠品的话,那将镯子一并退回就是了。”谢菡道,反正她又没动过那只镯子,那就不存在补价的问题了。
侍女笑着摇摇头,道:“不行呢,谢三小姐。那只镯子,晋王已经送给永嘉公主,现在已经被永嘉公主打碎了。”
谢菡算了算,九千九百七十两,她得拿多少张银票啊,那厚度摞起来,也相当可观了。
而且还银票给赵臻的时候,总不能让他一张一张数着看数目错没错吧。
谢菡不欲找那个麻烦,干脆道:“这样,我再添三十两,你直接给我一张一万两的银票便是了。”
“好的呢,谢三小姐。”
当拿着兑换出来的一万两银票时,谢菡心疼得却是自己损失的三十两。
混蛋赵臻,害她破财!
果然沾染上他就没好事。
是夜,谢菡将那张银票压在枕头底下,带着对赵臻的无限怨念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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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长空,皎皎流光透过窗洒进室内,留下一地清辉。
赵臻躺在床上,回想起白日里谢菡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模样,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了。
沙漏的声音在屋中清晰可闻,让他越发的烦躁。
半晌,赵臻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盒子,干脆起身换了件衣服,一个人悄悄的来至王府大门。
想着天色已晚,赵臻不欲叫醒正在睡觉的门房,纵身一跃,直接从院墙处翻了出去。
值守的赵扬赵帆两兄弟瞧了,面面相觑。
“王爷这般鬼鬼祟祟的,到底要做什么?”
在自己家还兴不走正门翻墙这一套。
“跟上去瞧瞧便是。”
长夜寂寂,大街上空无一人。
赵臻干脆运起轻功,一路飞檐走壁,最终身影消失在宣平侯府之中。
跟在后面的赵扬赵帆两个瞧了,一脸的诡异之色。
“王爷到底是放不下谢三小姐。”赵扬感叹道,就算是夜半三更也要前来相见,可见这相思已经是忍得够辛苦了。
赵帆托着腮,带着兴味道:“我倒是不知道咱们王爷有私闯民宅的爱好,这回可算是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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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菡睡得并不安稳。
她又梦到了五年前的情景,她整个人如枝头海棠一般,无力得承受狂风侵袭,一下又一下,打得花枝乱颤,嫩蕊含芳。
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粘腻腻的,有些不太舒服。
恍惚间,她好像感觉到一阵清风拂过,带走了身体上些许的燥热。
鼻尖传来的是好闻的松针香气。
谢菡还在心中纳闷,这梦境,怎的连香气都能具体梦到了?以往可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紧接着,便感觉那香气渐渐靠近,似乎与自己不过咫尺之遥,好像要与她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如果是梦境的话,绝不会这般真实。
谢菡察觉到异样,强迫自己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看到赵臻放大在自己眼前的俊脸。
谢菡才想要尖叫,想起这是在自己的闺房,如果被人发现赵臻在自己房间的话,那她的名节可就彻底没有了。
谢菡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将快要溢出喉咙的声音给堵住。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赵臻的声音便响在耳畔。
“菡菡,其实你要喊的话也没事。被人发现的话,我迎娶你进门就是,晋王妃的位置,我一直给你留着。”
哪个想嫁给他了?谢菡怒目,她瞪着赵臻,道:“谁准许你进我闺房的?出去!”
赵臻仿若未闻,他隔着被子,伸手一捞,将谢菡给捞在怀里,随后自己在谢菡的床上坐下,将谢菡给放在大腿上,近乎贪婪的打量着怀里的人。
谢菡冷不防坐在了赵臻腿上,这般亲密的姿势,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忍不住想要挣扎。
奈何手脚都被困在被子里,整个人就像是蚕蛹一样,一蹭一蹭的,却挣脱不了分毫。
赵臻的声音忍不住粗重了几分。“菡菡,你再这样下去,我不能保证能控制住自己。”
察觉到赵臻的变化,谢菡生怕他再兽性大发,连忙停止住动作,安静下来。
“真乖。”赵臻满意道。
他伸手,将谢菡被汗水浸湿的鬓发给撩到耳后,低低得道:“你刚才做梦了,可是梦到了五年前的情景?”
“我也是。菡菡,这五年来,你几乎夜夜都入我的梦中,让我想念得发狂。可是就在刚刚,我却突然发现,梦毕竟是梦。再如何,它也不及你方才万分之一的娇媚与鲜活。”
“够了!”谢菡怒声道。
第八章
谢菡有些无力,为什么她想忘却的事儿,偏偏不断有人在她面前提起?
“过去的事儿,我不想再提了。赵臻,你能不能放过我?”
“不放!”赵臻脸色黑了,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
他收紧了手臂上的力道,紧紧抱住谢菡,向她靠拢过来,和她额头相抵,带着种痴狂的偏执。“抱住了就是我的,这辈子都不放。”
他的气息无处不在,只要一呼吸,便是那种松针香气,谢菡感觉自己周围被罗织了张密密麻麻的网,将她给裹得透不过气来。
这是一种让她想逃离的压迫。
“我求你了,好不好?”
赵臻一顿,谢菡从来没有用这么可怜的态度对他说过话。
特别是一个求字,从来没有。
他喟叹一声,道:“菡菡,比起你求我,我更愿意听你骂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