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现在一时得宠又如何,这后宫中起起伏伏还少了。
她以
前又是个那种性子,像白蒲跟她说话,就试探着掂量着,不敢上来就说,奴婢有话说,也是因为怕挨打。
看着渐晚的天色,众人眼神希翼,就等着她说,什么皇上今晚还来之类,可惜姜照皊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洗洗睡吧。”
康熙忙的眼下青黑,昨儿又放纵成那样,必然是不会来的。
可奴才们不觉得,总是想要三日荣耀,白苏鼓了鼓脸颊,开始嘟囔:“小主儿听奴婢一句劝,还是等着吧,毕竟这……”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白蒲给拉下去了。
白苏这性子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在太妃跟前伺候的多了,反而染上几分天真和理所当然。
姜照皊瞟了她一眼,没忍住皱了皱眉。
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她很快就睡着了,昨儿陪着康熙胡闹,中午虽然补了觉,但还是觉得困。
毕竟在冷宫的时候,啥事没有,净躺着睡觉了。
看着小主儿安生的睡颜,白苏无言以对,和白蒲视线相对,在对方的眼神警告下,到底什么都没敢说。
第二日一大早,姜照皊刚起身洗漱的功夫,就听外头郭络罗氏欢快的笑声响起。
“嗨呀,昨儿这芍药还好生的开着,怎的今儿就败了呢?瞧这蔫哒哒的,多可怜。”她说的委婉,笑的却猖狂。
白苏一听,就忍不住撸袖子,走到门口一甩帘子,端着盆往外走,一边跟小宫女说:“桃园里头的桃子结了吧?”
说什么芍药开败了,这桃花今年还没得开了呢。
这话怼的人舒坦,姜照皊突然就明白了,白蒲沉稳理性,白苏固然急吼吼的,但是她护主,嘴巴又利索,倒是挺好的。
郭络罗氏听这声不大不小的,也不能说专门说给她听,登时噎的够呛。
看着她脸色青青白白变换,白苏心里这才舒坦了,把水往花丛里一泼,又笑道:“马上有桃儿吃了,这东西甜,好吃。”
有首有尾的补一句,去了那凌厉劲儿,让人愈加不好发作了。
姜照皊一直在听着,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轻笑,能入梁大总管的眼,她确实是个不简单的。
“今儿听你们说花,便想着做点花油来,到时候做成头油也是极好用的。”她今儿的水还没有
喝,留着做点花油,倒是挺好,能留的久一些,下一次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
要这么一说,这剩下的水她都有点舍不得喝掉了。
左右现下正是春日,做成各种酱,留存的日子也久一些。
说起这个,白蒲就笑:“您份例里头,是有花的,只不过是洗澡的干花,若是想要鲜花,便要掏钱自己买,您看买多少?”
姜照皊想了想,这做花油没个百斤花,出不来多少花油,就算掺了系统出品的水也没多少。
不过这东西用着省,倒是不妨碍。
“便来百斤吧,就拿那金裸子付。”说起来她也是一穷二白的,简直可怜巴巴。
这金裸子还是康熙昨儿赏的,所有的家底,就这么多了。
白蒲笑着应了,转身去办事。
姜照皊便又捧了书来看,她对古文了解的不多,但是康熙说话喜欢引经据典,她有些知道个大概,说不出详细来,有的索性听不懂。
这样的状态她很是不喜欢,当初也是高考大佬,现下怎么能输了这片江山。
再说做了宠妃,那真真只剩下伺候人这一项了,她还真想充实一下自己,旁的不说,宠爱是会随时没有的,但是读到肚子里的书不会。
她现在看的启蒙书,打从《三字经》开始背起,可以说非常勤勤恳恳。
看着手下那么多基础的书,都得一一去背,她脑壳就有些懵。
时隔多年,再次捡起书,却没有当初那纯净的心态。
这样想着,手中的书仍旧是一页页翻着,先囫囵看一遍,再过一遍释义,再来背就显得快多了。
白苏看的目瞪口呆,在她心目中的草包贵人,竟然还会看书,瞧那认真的样子,想必还是看懂了的,光这一条,便是她拍马也赶不上的。
奉茶的时候,她蹑手蹑脚的,就怕打扰了小主儿思绪,甚至连问一句,要不要吃用点心,也没这么个勇气了。
还是姜照皊随意的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怎的了?”
那温暖的手指捏在脸上,细腻的触感让白苏小脸一红,结结巴巴道:“可要用些点心?瞧小主儿看的认真,没敢问。”
“可。”她点头。
打从冷宫出来的人,难免是有些嘴馋的,挨饿的滋味真真不好受。
白苏得到命令,高高兴兴的端点心去了。
想着方才脸颊上的触感,忍不住小脸一红,小主儿也太会了,她若是男子,想必也会爱惨了她。
无怪乎皇上殷殷切切的给她布置东偏殿,她好像有点知道小主儿的魅力了。
第8章
再回首,已是春深。
不知道何时起,星星点点的绿,变成了绿意盎然,入目皆是嫩嫩的绿叶和娇艳的鲜花。
姜照皊鼓着脸颊,勤勤恳恳地洗着花瓣,她这人懒极了,又极爱奢侈,所有的奋斗都是为了得到这些待遇。
但是这样与花瓣作伍,倒是添了几分雅致。
她一点都没经旁人手,特意穿了利落的旗装,不施粉黛,很是忙活好几日。
白蒲看着她腻白的鼻尖沁出细汗来,有些手足无措地劝:“这些活交给奴才们办就成,小主儿别累着了。”
她是真的慌,哪里有主子忙活着,奴才歇着的道理。
田田也想劝,还未开口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顿时有些懵。
那玄袍上用金线织就的繁复花纹,瞧着尊贵又大气,不是万岁爷又是哪个。
他腿一软就要跪下请安,却见皇上跟一阵风似的从眼前扫过,转眼就来到小主儿跟前。
“这是做什么?”这姜贵人就是个稳不住的,前儿过来在包饺子,今儿过来又在浣花。
听到他的声音,姜照皊回眸轻笑着请安,还未福礼,就被康熙握着手按下了。
这宫中女子,难得见这般清秀的,肌肤细腻毫无瑕疵,羊脂白玉不过如此。
眉清目秀浑然天成。
无端的让人想起什么天生丽质难自弃,什么濯清涟而不妖。
娇艳媚人,偏偏目光流转着清凌凌的波光。
“唔。”细细的手指被捏住把玩,姜照皊轻哼了声,连忙道:“剩下一小捧,您且等等。”
康熙看着她那葱段儿似得手指在花瓣中穿梭,不由得想,这温润如玉的指尖若在肌肤上游走,定然也是极妙的。
“嫔妾想着做了花露来用,这蔷薇花开的不错,兴致来了,自己弄着也舒爽。”她闲闲解释。
“自己弄着也舒爽。”康熙意味深长的又重复了一遍,抿嘴轻笑了笑,便坐在一边,瞧着她动作。
这话她说的没毛病,被他拎出来单说,就带着几分色意。
垂首不再看他,姜照皊认真的洗着花瓣,她已经能想象到,做出花露、花油来,用在身上那种芬芳馥郁的味道了。
正说着,
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带着女子的甜:“昨儿那花骨朵瞅着要开了,咱出去瞧瞧。”
姜照皊眸色深了深,这瞧花是假,出现在康熙跟前才是真。
“呵。”将手中的花瓣摔进盆里,她翻脸:“吵死了,怎么学的规矩。”
她忙活这许久,额头鼻尖尽是细腻的汗水,脸颊红扑扑的,这般柳眉倒竖星眸含煞,登时让她的五官都活起来,那明艳艳的娇劲儿逼人。
“狗脾气一点没改,比朕还凶。”康熙笑骂。
话是这么说,却一点拦的意思都没有,气定神闲的坐着。
他这么一说,姜照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笑吟吟地凑过来,将擦手的细棉布递给白蒲,牵着康熙的手往殿里走去。
进了她的碗,若是被旁人截胡了,她的面子往哪搁。
再说这康熙若是当着她的面跟人走了,宠幸了别人,那她真真是再怎么劝自己,也接受不了了。
“心眼这么小。”康熙慢条斯理道。
姜照皊懒得回他,这宫里头就是心眼跟针尖那么小,也得做出一副贤惠样子,推着皇上去别人宫里雨露均沾,都是基本操作了。
“哦。”见他盯着不放,她这才敷衍的回了一句。
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康熙皱眉:“怎的这般素?”若是他没有记错,之前光各式八宝簪都赏了不少。
“嫔妾恋旧。”她随口回了一句。
这花团锦簇固然好看,可也只是一个类型,偶尔素雅一点,也挺好。
“恋旧?也没见你恋恋朕?”康熙将她搂到怀里,凑在脖颈间闻花香。
她这几日都是侍弄花草,身上沾染了春日的味道,好闻的一塌糊涂。
“嫔妾在这世间独恋皇上,只盼着您垂怜一二呢。”她说的恳切,抓住一切机会表白。
这跟洗脑也没差,见了就说爱,说的多了,谁还辨得出真假。
康熙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到底什么都没有说,被自己的女人喜欢这种自信,他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