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思索半晌不得法,她慢悠悠地叫了起,看着姜贵人两腿抖了抖,小脸微微发白,她忍不住笑了。
得宠又如何,还不是得对她俯首听命。
“你二人可知错?”钮祜禄妃冷淡开口。
“嫔妾知错
。”郭络罗氏抢答。
姜照皊慢了一瞬,想了想还是乖巧道:“嫔妾知错。”
她在康熙那可以撒娇卖痴,但是在女人面前,这样的招数就不好使了,反而会令人家厌烦。
钮祜禄妃淡淡的嗯了一声,开始训诫:“后宫妃嫔当做表率,你又是唯一的贵人,更是要树个人样出来,往后这样不慈粗鄙的事,可要少做了,就罚你读佛经一遍静心,如何?”
……
姜照皊应下,蔫头耷脑的往回走,这念佛经是个苦差,要当着所有奴才的面,一句一句的读出来。
她不信神佛,从不看这些,偶尔瞟见一两句都觉得拗口,想想就觉得痛苦不堪。
钮祜禄妃厉害啊,给她扣上不慈粗鄙的帽子,高高抬起,又轻轻放下——只罚了读佛经,倒显得她慈悲。
还说什么树个人样,合着她现在就没人样了。
钮祜禄妃瞧着慈和柔善,嘴巴真的毒到没边,她若真是小姑娘,听到这话不得炸毛。
这么一想,不由得若有所思。
看着郭络罗氏兴高采烈的小脸,姜照皊笑的意味深长,这傻孩子,还高兴呢,都被当枪使了。
也是她年岁尚小,尚未长成,还不是以后老谋深算的宜妃。
她们二人同住一宫,她这个高位受磋磨,低位无责罚,这高位怀恨在心,想要收拾低位太简单了。
“真是个可爱孩子。”姜照皊没忍住捏了捏郭络罗氏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
……
惊悚的睁大双眼,郭络罗氏打了个哆嗦,这位姜贵人疯了不成。
看到对方扬长而去,她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晚间康熙来的时候,就见姜照皊皱巴着小脸,一脸生无可恋的捧着书,不由得笑了:“怎么了这是?”
“害。”她叹了口气,满是后悔的开口:“就不该跟郭络罗氏干架的,她一个小孩子,嫔妾跟她计较做什么,没得自己受苦。”
“嘤。”她面无表情的嘤了一声,又乖乖转身读佛经去了。
康熙以为她要告状,等了又等,却没有下文,她依旧神色认真的通读佛经,小嘴嘀嘀咕咕的就没停。
“来,详细说说?”不甘心被冷落,康熙一把将她捞到怀里抱住,这才笑着问。
既然他问了,姜照皊
就将今儿的事说了,说完又读自己的佛经去了。
康熙听着就觉得,这不是惩罚她,是来罚他的。
这小东西跟人干架,他反而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她就是这样的人,一点委屈都不肯受,若是谁给她委屈,非得闹的人仰马翻。
现今如此,估摸着还是在冷宫待久了,知道收敛,没主动惹事。
往常他来了,她总是辛勤十足的跟前跟后,特别乖巧的伺候着,或者是高高兴兴的跟他闲聊,哪像今儿,连给个眼神的功夫都没有。
“原是她有错,怪不得你。”康熙掰过她的脸,示意她看着自己。
姜照皊匆匆的瞟他一眼,在他脸上啾了一口,敷衍的哄道:“乖,自己玩一会儿。”
康熙并没有被哄到,他有些不高兴了,板着脸道:“是朕重要还是佛经重要,主次都分不得了?”
他当惯了皇帝的人,这样说话威势十足,连重臣都能唬住,更别提她这个小妃嫔了。
姜照皊心中冷笑,这人惯常以自我为中心,旁人忽略他一时半刻的都受不住。
嘴里说出的话,却委委屈屈的:“钮祜禄妃说了,要嫔妾树个人样出来,您说嫔妾能怎么着?”
她就是故意不理他的,一味的顺着他自然厌的快,踩在他底线上跳舞才好玩,更符合人设不是。
康熙想了想,姜贵人又乖又甜,纵然性子直不知道转弯,可他就喜欢这般单纯的样。
“你现在就挺好的,不必听她人之语。”他安慰道,若真是变了性子,端庄呆板,那得少多少乐趣。
“哦,那嫔妾读佛经了哦。”姜照皊啾啾在他脸上亲了两口,想了想又转过身可怜巴巴道:“许多句子读不通,您能教教吗?”
康熙想说读不通就别读了,但是钮祜禄妃既然吐口惩罚,他就不能打她的脸,不然往后怎么管理后宫。
“成,朕教你。”他道。
“万岁爷最好啦,嫔妾最爱万岁爷了~”姜照皊吃吃的笑,在他脸上又啾了两口。
“且正经些。”康熙心里跟灌了蜜一样舒爽,面上却一脸严肃。
第18章
这宫里头多的是耳目灵通之人,特别是这头钮祜禄妃下了惩罚,那头就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读着佛经。
说不羡慕是假的,明明是给她一个下马威,要她不再猖狂,谁知竟给她登天梯,如今瞧着越发得益。
郭络罗氏气的心口疼,她还在庆幸自己躲过一劫,没有受到惩罚,净等着瞧姜贵人的笑话。
这院子就这么大,两人喁喁而谈的声音固然不大,可就这么邪,零零散散的都吹到她耳朵里来。
不提姜贵人这个原本就跋扈张狂的,光白苏那小蹄子还不定要如何趾高气扬,想想就让人郁卒难堪!
她这么想,次间的两人浑然不知,你一句我一句的读着佛经,倒读出几分趣味来。
“害,眼睛好酸。”姜照皊打了个哈欠,将佛经往桌上一撂,转而看向康熙,柔声道:“倒累的您一同遭罪了。”
话是这么说,她脸上的小表情明晃晃的昭示,她读的不耐烦,告状来了。
康熙笑眯眯的给她顺毛,将她往怀里搂了搂,笑道:“朕给你找补回来,原本这次大封后宫没你的名,如今添上如何?”
定名单的时候,她已经进冷宫,自然是排除在外的。
这倒是意外之喜,姜照皊歪头看着他半晌,才慢吞吞道:“那感情好,谢主隆恩。”
她这不紧不慢的态度,让康熙失笑,捏着她软乎乎的脸颊笑:“小没良心的。”
他算是看出来,打从冷宫出来后,她的性子就变了,你若说她爱那些珠宝首饰,也没见她满头珠翠。
她那双眼睛里头,空茫茫的一片,什么都能装进去,你细细瞧来,却什么都没有。
波光潋滟堪比西子湖畔,可那粼粼水面之下藏着怎样的美丽风景,就格外惹人探究。
这是伤的狠了,康熙有些心疼,当初多单纯一姑娘,如今万念俱灰小心翼翼,连点要求都不敢提,何其令人唏嘘。
“原是你应得的。”他笑,不想给她压力。
姜照皊嗯了一声,认真道:“万岁爷待嫔妾好,嫔妾心里都明白,也是感激极了,只入目所及,皆系万岁爷赏赐,倒不知如何感恩才显心诚意笃。”
她盈盈一拜,福身的姿势露出玲珑腰身来。
康熙顺手扶起,突然沉默。
“你呀。”他叹了一口气,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女人对他来说就是消遣的工具,谁让他舒坦了,他就宽容一二。
原本的姜氏让他舒坦了,所以只她一人升为贵人。
后来她让他厌烦,随口一说的事,就够她在冷宫吃尽苦头,衣食无靠。
想必吃过一次亏,她不会再犯老毛病了。
姜照皊被他幽深的目光看的心中一冷,面上却仍是笑吟吟的,欢欣中带着满足。
康熙城府之深,在她意料之中,和他在一起无异于刀尖上行走,与虎谋皮。
这份张力转瞬即逝,却让姜照皊心中一凛,紧紧的记住这一刻,万不可有丝毫疏忽。
“您可曾用晚膳了?”她娇声问。
康熙审视了她一眼,这才低声道:“未曾。”
原本就是来一道用晚膳的,被她拉着读了许久的佛经,过了饿的点,反而不饿了。
这会儿一提起来,肚子咕噜噜的叫。
两人都饿了,便催着御膳房上菜,两人的份例混放着,一水的御膳黄签衬得贵人膳食可怜巴巴就那么几样。
“万岁爷请用膳。”姜照皊吸了吸口水,在用眼神示意无用后,直接开口了。
帝王不动筷子,无人敢动。
便她又饿的厉害,瞧着那糖醋排骨,眼睛都快挪不开了。
康熙看的好玩,多瞧了一会儿她垂涎欲滴的样子,才慢条斯理地执起玉著。
那只手骨节修长,肌肤白皙,是手控最爱的美好形状,捏着那玉著,更是交相辉映,让人分不清哪个更剔透些。
偏偏长在一个这么恶劣的人身上,怎不令人惋惜。
“可看够了?”康熙开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姜照皊脸颊浮上红晕,羞涩垂眸,咳,盯着人瞧被发现了,也太令人窒息。
……
好在对方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便收回,安静用膳起来。
等用膳过后,姜照皊跟小媳妇儿似得亦步亦趋。
“万岁爷,您累不累,嫔妾给你捶捶肩?”
“万岁爷,您渴不渴,嫔妾给你倒杯水?”
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简直有些不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