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传得最快,像风长了腿一样不多时就传遍整个侯府。
杜氏抱着孩子听到这个消息愣了很久,一想到薛叔那张黑沉沉的脸和高大的身材,再一想薛婶那慈眉善目富态的模样,顿时臊得满脸通红。
还真是…
夫妻俩一把年纪,竟然白天都忍不住。她想到那个黑脸男人给自己妻子喂饭的情形,心里缓缓升起羡慕。
世人不耻男人和女人白日厮混,其实身为女子若能找一个这般喜欢自己的男人,想必会觉得很幸福。
薛婶那人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墨九还不知道这些事,她受了伤。借着水土不服的说法怎么着也要休养几天,这几天夜探侯府的事全由荣直一人完成。
期间杜氏来看望她,神情尴尬欲言又止让她保重身体。她想肯定是自己那番提点的话造成这样的局面,毕竟有时候人愿意自欺欺人不想听到真话,面对戳破自己心思的人总会不知不觉难堪。
荣侯书房里的书几乎被荣直翻遍,没有找到那本账册。
她趴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感谢自己身体强大的生命力,她的伤口不再影响她的行动。既然不在那些书里,她觉得还应该再找一遍库房。
当夜两人一起行动,再次潜入库房之中。每个箱笼都仔细查过,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就连那些胡乱塞在里面的破烂玩意儿都没有放过。
“你对以前的事有没有印象?你记不记得你母亲有藏东西的习惯?”她一边翻一边问,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
“不记得。”
“不记得很正常,那时候你应该六七岁的样子。”
她是穿越者,生来就能记事。平常人长大后大多会忘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除非是印象特别深刻的。
“有时候我希望自己和别人一样,能忘记那些事情。如果我的记忆从六岁之后开始那该多好,我就可以当自己是我家老头的亲女儿。”
他停下来,目光越过黑暗望着她。
她用左手翻着箱笼,说这话的语气如同她现在的外表一样,仿佛饱经沧桑备受岁月的洗礼,那种怅然与悲沉的气息笼罩着她。
“六岁以前,你在哪里?”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似乎不愿回想,“一个堪称人间地狱的地方,不提也罢。你呢?你六岁以前一定过得很开心吧。”
他六岁以前还在侯府,身为侯府的嫡长子,他那时候一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我忘了。”
“哦。”
两人再次翻找箱笼,突然他一把将她拉过藏在箱笼最后面的角落里。她心知必是又有人来,对于他比自己更敏锐的感官已不再惊讶。
这次来的来是韩氏,没多久荣二跟来。
韩氏似乎很焦急,“贵妃娘娘那里催得急,要不你再委屈一次?”
“平儿,我心里只有你,你怎么能让我再娶那些粗鄙的女子。一个薛氏还不够,再来一个汪氏。你知不知道那个汪氏长成什么德行,又矮又黑简直不堪入目。”
“二郎,我何尝不知道你委屈。可是娘娘只能靠我们,我们要是不能帮她,她在宫中举步维艰。怪只怪我们韩家门第不显,怪只怪我们姐妹都只能给人做妾…”
荣二一听这话,当下将她抱住,“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在我心里你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什么世家贵女,什么书香才女,她们哪里比得上你。”
韩氏被他一哄,终于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二郎心里有我,为了我们的耀儿,我们必须帮娘娘。只有娘娘好了,四皇子好了,咱们的耀儿才能好。”
“我听你的就是了,大不了灯一熄,我就当她是个死人。”荣二说着,声音渐渐变得狠厉,“她要是不识趣,休怪我心狠。要是她像薛氏一样知趣,兴许我还容她多活些日子。”
“二郎,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是个靠的住的,不像那个没心的人。别人都道他宠妾灭妻,谁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翁氏要同他和离,根本就不是因为我。可怜我背负骂名遭人白眼,那些世家夫人们都看不起我。要不是我姐姐这些年得宠,只怕我早就没了活路。”
“我知道,我知道。”荣二抱紧她,不停安慰着,“可恨那薛家人,薛氏都死了三年居然还敢来要嫁妆。”
“他们真的那样说过,说要是我们不给他们就把事情闹大,还在去报官?”韩氏抹着眼泪问道。
“没错,是那个蠢妇说的。她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是天子脚下大京都城,他们薛家算个什么东西。”
“他们薛家是不算什么东西,可是这节骨眼上万一传出去,那和汪家的亲事岂不打了水漂?娘娘那边要如何交待?”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们给杀了。”
墨九心下冷笑,他们要是敢动这个杀心,谁杀谁就难说了。荣家到底有头有脸,真要想杀人也不会在荣府动手。
韩氏立马否定荣二,“不行,不能现在动手。”
“那你还有什么法子?”
“是人都有弱点,只要抓住他们的把柄不愁他们不听话。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安排,你且哄好那位汪姑娘。”
荣二一声叹息,“好吧,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这命实在是苦,人人都以为我占尽好事,一个妾室被扶正成侯夫人,却不知侯爷他…已经十几年没有进过我的屋子。我活得不仅连个通房丫头都不如,更是连一个乡下来的婆子都比不上。听说那薛家的黑脸男人虽是个哑巴,那方便倒是很勇猛,把那妇人弄得嗷嗷叫。就薛婆子那张老脸,他都能白日往房里拉,可见是个厉害的…”
墨九双眼瞪得老大,那个薛家的哑巴不会是指荣直,而那个薛婆子不会是说她本尊吧?他们什么时候白天有房里这样那样,荣直怎么就勇猛了?
她仔细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突然顿悟。怪不得杜氏再见自己时是那样的表情,还让她保重身体,原来是这个原因。
反观一脸平静的黑脸男人,他肯定听说流言却不告诉自己。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假的,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但是。
她也是要面子的人好不好,她什么时候爽得嗷嗷叫了。要是真爽了也就罢了,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她干嘛要背黑锅。
那边的一对男女已经抱在一起互啃,韩氏气喘吁吁,“二郎,给我吧,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去,这都是什么事。
两人靠得近,气氛是无比的微妙。那边韩氏不停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还有那荣二的嘴里说着令人脸红的荤话。
墨九自认为自己脸皮很厚,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在瑞王面前独自嗨浪。但是那是任务是工作,瑞王又没有那个功能,跟眼下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她对荣直有色心,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难免有些心猿意马。暗道一声可惜,美男已有所属。她最多嘴上占占便宜,别的可不敢乱想。
越是不让自己想,思绪越是如脱缰的野马。他的气息清淡,像入口的竹叶青一样。这种清淡最为致命,令人陶醉神往。
那边忘我的两人已渐入佳境,韩氏的声音越来越大。墨九偷看荣直的表情,发现他刚好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到一起,一道羞涩一道冷静。
好在荣二不是什么很中用的人,男女大战开始得热烈结束得仓促。韩氏明显没有满意,不停地哼吭着。
荣二还觉得自己勇猛无比,炫耀道:“平儿,我是不是和当年一样厉害?”
“厉害,二郎最厉害。”
韩氏很失望,听说那哑巴和薛婆子弄了足足半个时辰,到中午吃饭时候两人都不见出来。也就那薛婆子娇气,一大把年纪还喊痛。
要是换成她……
她面色一僵,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墨九和荣直一直保持着不动的姿势,韩氏先离开。荣二等了一会儿,嘴里抱怨韩氏不体贴他,明知道他要搞定汪氏还要榨干他。
这一对男女,还真有意思。
两人只等他一走,就可以开始接着翻箱笼。却不想院子外又传来脚步声,不仅是他们,便是荣二也不知道来人是谁。
荣二没来得及躲,那人已经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荣侯。
墨九心下欢呼,这下有戏看了。
“大…大哥。”荣二心虚地往后退,干笑道:“这么晚,你怎么会这里?”
“二弟怎么会在这里?这可是翁氏以前用的库房。”荣侯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就着灯光打量着四周。“落了这么多的灰?里面的东西都空了吧?”
荣二一个激灵,“我不太清楚,我夜里睡不着无意中经过这里,听到这边似乎有动静,于是我过来看看,才发现门也没关。正准备离开,大哥你就来了。”
“是吗?”荣侯看着他,“你脸色潮红,脖子上还有红印,我还以为你是和哪个丫头私会,方才经过一场酣战。”
荣二心惊肉跳,“哪能呢,我怎么会干那样的事…”
墨九同样心惊,荣侯明显有备而来。她看一眼荣直,心道有这样的儿子,当父亲的怎么可能是一个被女人玩得团团转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