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太医!”周翰墨几乎是喊出来的,最后一个字险些破音。
他紧张了。
就像今日在平阳侯府听到随从回报上山队伍遭袭时,他担心的不是陆灵儿,而是江初唯。
陈太医火烧胡子地赶来,江初唯受了安抚躺在床上,太医为她把脉的时候,她不安地屏住呼吸。
这位陈太医可是狗皇帝的人,以他的几十年的行医资质,定会察觉她身体有所好转。
太医若当场拆穿,她又该如何应对?
是她太大意了,没想到有这出。
“回禀陛下,”陈太医诊完脉转身跪到地上,那声闷响就像一把重锤击在江初唯的心尖上,“贵妃娘娘并无大碍。”
将将还咳了血,你说并无大碍?!
周翰墨一张脸铁青,不怒而威。
陈太医哆嗦地磕了个响头,接着道:“娘娘是劳累过度,再加上受了惊吓,这才急火攻心吐了血。”
江初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恹恹地问道:“太医……本宫,本宫要死了吗?”
“娘娘言重了,”陈太医满头大汗冒死道:“娘娘只需好生静养一段时间即可。”
狗皇帝非要我侍寝,你却要我好生静养?
这不是啪啪啪打脸吗?
江初唯抿了抿唇憋住笑意。
她没有再说话。
周遭死寂。
气氛沉重。
江初唯望向坐在床前矮凳上的周翰墨,殿里的烛光摇曳,将他的脸笼在一片阴影里,是喜是怒,教人看不真切。
几瞬后,周翰墨站起了身,眼皮子轻轻抬起,眸底却是毫无波澜。
“陛下?”江初唯不安地唤了一声。
周翰墨又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
江初唯做着吞咽动作。
阿狗,你别这样行吗?
我怕怕。
“敏敏好生休息,朕先回太和宫。”周翰墨出奇地温柔,脸上仿若能滴出水来,最后携了陈太医出寝殿。
“……”江初唯回过神忙交代香巧去打听,狗皇帝将太医带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定是要细细盘问她的病情。
没过会儿香巧折了回来,小脸笑得跟朵花似的。
江初唯暗舒一口气。
“陈太医没说什么?”
香巧凑到江初唯耳边,神秘兮兮地道:“陈太医叛变了。”
江初唯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陈太医身边的小童刚回来递话,”香巧继续说道,“请贵妃娘娘尽管放心,他绝不会说漏半个字的。”
江初唯思忖了半晌,喃喃道:“想来受了威胁吧?”
“慈乐宫吗?”香巧立马想到了周瑾辞,年前陈太医受江初唯之托,那段日子跑慈乐宫很勤。
“阿辞吗?”江初唯摇了摇头,“应该是他身边人。”
周瑾辞生母的结拜兄弟,在宫里顾了周瑾辞十几年,到现在都没有被人发现。
高手。
这是高手。
江初唯突然来了兴致想要认识那人。
原本是想周瑾辞引荐,却没想到……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休整了两天,江初唯提上从宫外买回来的小东西去静羽宫,穿过回廊拐进拱门,眼前景象让她大开眼界……
第30章 喜欢
江家叔伯兄弟皆为朝廷命官, 却都是文职,江初唯从小看他们摇头晃脑地背诗写字,身边人也只有秦子苓能干仗。
但也是第一次见她动真格。
手里的裤腰带……软剑, 挥得生动有力, 灵活得像鞭子。
对手是个黑衣冷面男子,手持一把血红色利剑,仿佛刚从地狱归来。
两人脸上同出一辙地不见任何表情,只有冰冷的凶狠和杀气。
毫无预兆地撞在了一起,不只是人,还有武器。
两把剑抵在一起, 擦出锃亮的火花, 他们的脸也只相距毫厘之间, 瞬时间的对视过后, 又快速地弹飞出去。
内行看门道, 外行看热闹。
江初唯瞧得津津有味,抓出一把瓜子嗑起来。
香巧护着江初唯躲到屋檐下面, 乐丹扑过来求道:“贵妃娘娘您终于来了,快帮奴婢劝劝贵嫔娘娘。”
江初唯将人扶起来,问道:“那谁呀?”
“不知道呀,”乐丹担心自家主子,急得直跺脚,“奴婢去了一趟御膳房回来, 两人已经打起来了。”
江初唯安慰她,“不碍事, 切磋交流而已,不是交战对敌,暂无性命之忧。”
话音未落, 却听到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循声望去,石桌上的茶盏碎成了渣。
这……
乐丹快哭了。
江初唯讪笑道:“好强的剑气。”
两道鬼魅的身影在院子里跳来跳去,刀光剑影扑面而来,令人应接不暇。
最后秦子苓的软剑刺向黑衣男子的胸口,却又被对方抢先一步击中了腹部。
习武之人,力气之大,秦子苓后退几步,眼看就要摔到。
黑衣男子下意识地出手将人拉住,这才避免秦子苓摔个狗吃屎的悲剧。
但后宫嫔妃岂能与外男有肌肤之亲?
秦子苓抽手回去,站稳身子后,软剑缠上腰,竟然提起了脚边的木桶。
江初唯有不好的预感,忙喊道:“子苓姐姐!万万使不得呀!”
却也为时已晚,秦子苓舀起桶里的液体泼向黑衣男子。
空中画出一条长长的抛物线,在日光的照耀下清亮透彻,但它有味道。
江初唯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拉香巧躲进殿内,乐丹帮忙关上殿门,臭味却只增不减。
好奇三人组透过门缝望出去——
大周正四品的贵嫔娘娘跟人干仗,江初唯已经觉得是大开眼界了。
但她还是太年轻了。
秦子苓竟然跟人玩起了泼粪???
江初唯转过身靠着殿门,倒吸一口凉气,“乐丹,静羽宫最近伙食怎么样?”
“尚可,”乐丹如实回道,“御膳房没再为难。”
“既然如此……”江初唯捏住小鼻子,“你们宫里的粪便为何这般熏人?我还以为你们都便秘呢!”
乐丹:“……”
晌午时候,秦子苓沐浴更衣回来,江初唯缠着她追问:“子苓姐姐,那人到底谁呀?”
应该是周瑾辞的二舅,但他怎么跑来静羽宫干仗了?
秦子苓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不认识。”
江初唯惊讶:“不认识?你跟人干仗?”
秦子苓认真:“他偷我菜苗。”
江初唯噗嗤笑出声,“就为这个?”
在殿里熏香的乐丹插话进来,“菜苗是贵嫔娘娘的命根子。”
“再过一个月,”秦子苓埋头擦拭软剑,眉眼间难得凝上一层柔色,“娇娇就可以吃上我亲手栽种的莴苣和韭菜了。”
江初唯:不想吃。
那味儿萦绕心头怕是一个月散不去吧。
拭完剑,秦子苓一边拆江初唯带来的小玩意儿一边闲聊,“陆灵儿还想回宫?”
江初唯捧着暖烘烘的茶盏,低头喝了一口茶,“听说在庵里弹了一宿的琵琶,但皇帝老儿不吃她这招,还说什么她喜欢弹就多弹两天,陆灵儿这会儿手指都快断了吧。”
“受贬庶人在京都郊外弹琵琶,”秦子苓微微拧眉,“怎么就传到太和宫了?”
江初唯又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自是有人帮她。”
“谁?”秦子苓把玩着手里的竹蜻蜓,“皇后娘娘?”
“德妃倒台,”江初唯撑着头,笑眯眯望着她,“左膀右臂折了,皇后娘娘不得另寻她人吗?”
秦子苓看向江初唯。
在皇后娘娘这事儿上,原以为她还有些糊涂,却没想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秦子苓:“她的人先后栽你手里,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江初唯却不惧,仍是笑道:“在皇后娘娘的眼里,不管是德妃还是陆灵儿,都只是她的一枚棋子,棋子没了利用价值,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很快就会被人代替,所以我更好奇下一个是谁?”
“不担心?”
“担心什么?”江初唯眨了眨眼睛,“后宫本就该热热闹闹的。”
一锅汤总要有一两颗老鼠屎,不然狗皇帝吃饱喝足没事干,天天跑来找她麻烦怎么办?
半晌,秦子苓突然问道:“娇娇想当皇后吗?”
江初唯噗嗤笑出声来,“为何当皇后?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我才不要!现下的小日子不是挺好吗?好吃好喝好穿,也不用管六宫事。”
“只是……”秦子苓欲言又止。
“姐姐担心皇帝老儿?”江初唯这两天好生想过了,狗皇帝虽然嘴上不说,但已然察出了异样,如若想维持这份恩宠,就势必要屈服狗皇帝,之后便是侍寝……
最后再为他生儿育女吗?
真是可笑至极。
狗皇帝前世可是害得她家破人亡惨死冷宫,她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啃他的骨头。
见人脸色不好,秦子苓摁上她的肩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站你这边。”
江初唯抬头笑得甜软天真,“嗯。”
从静羽宫回去后,江初唯就闷闷不乐地趴在窗前,呆呆地望着院子里的那株红梅。
香巧守在一旁,哪儿都不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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