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证明东西是属于金家的。”金镰侃高瘦的身影出现在二进通往三进的角门处。
佘庆丰见金镰侃出现,心中一慌,因为对方看起来太笃定。
金镰侃不玩花的,证明分三步,第一步,出示乌木盒子,除了花纹,大小、木头纹理,机关解法一模一样,第二步,拿出手里的第一部 分书册,接过余友渔递过来的那份,让众人轮流上前查证笔迹,“公安办案子是要验证证言,公安办案子也讲究验明笔迹,诸位就算不是文化人,这上面的字迹这么突出,也能知道是出自一人之手。”
确实挑不出不同,只要比较相同的字,一笔一划自成风骨,别人模仿不来,确实是一人所刻。
小金跟绮芳待久了,论证讲究一环扣一环,接下来是第三步,“字迹没人异议,再看我手里这份的目录,另一份的内容是目录中的第三部 分所述的提纯、窖藏、蒸馏的内容,这也对得严丝合缝,说明两本书确实出自同一本书册。接下来我将用事实告诉你们这东西千真万确,确实为金家所有。”
佘庆丰心中一紧,对方这是有备而来。
金镰侃取了一张白纸递给最近的一人,将手中的书册以四十五度角对着天上的太阳,书册反射了太阳光,调整好角度,反射的光线回弹到白纸上,纸面出现了一行字,“金家所有,严禁盗取,违者必究。”又翻了一页,照着上述步骤,纸面还是同样的字迹。
书上其实也能看到,只是有些晃眼,看着不舒服。能发现这个秘密,是拜绮芳所赐,绮芳想给故事会写个古代悬疑故事,从文化馆的犄角旮旯翻出一本手抄的跟《洗冤集录》白话版有些像的小册子,跟他提起上面古人的隐字秘诀。这给他提了个醒,不知道金家的《酒经》上是不是有类似的秘密,用药水泡书页时差点也把书页给融了,偶然一次阳光照在书页上让他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金镰侃先前卖关子没告诉绮芳,绮芳也跟着吃了一惊,这不就跟后世的防伪标识一样一样的吗?原理简单,有用就行。金家都出了什么奇人?
佘庆丰面色苍白,后悔为什么只关注书上的内容,不去研究下书本身的特征,要是早知道书页有这样的隐秘在,他就不会……后悔也没用了,他今天被设计得彻底,活生生印证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然要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有其他人,别以为围观是免费的,小金收起两部分书册,开口道:“今天这场戏大家都是见证人,那我就一事不劳二主,麻烦大家签个字,给我做个书面见证。”万事都要留证据,绮芳交代的要牢记,说完从兜里掏出事先写好的见证书。
明白了,今天他们所有参会的人都被设计了,但人家用了明晃晃的阳谋,你还真说不出什么来。
佘家人不可能乖乖就范,“不签,你能把我们怎么着?”
“我是不能把你们怎么着,就是不知道我家的东西,是不是都跟这本书一样,全都隐着字,等我有时间,还真要麻烦公安跟我一起挨家上门查查。”小金笑眯眯道出威胁,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在场的老人一下子就想起了曾经的金秉麟。
商人大都趋利避害,佘家萎了,其余人见证了金余两大主家联手,立即选边战队,在场的基本都签了字。会也别开了,众人哪有心思开会,得赶紧回去八卦,立即原地解散。
金秉章适时邀请小金,“上次见你没好意思提,你要加入商会吗?”
收回《酒经》小金心情好,没拒绝得彻底,“等我酿出了酒再说。”
让爷爷、奶奶先回去,小金和绮芳走在后面,小金还有些遗憾,“便宜佘庆丰了,内容他肯定都誊抄了,拿回东西,却不好证明他是小偷,不甘心。”
被抄了没办法,但可以想招让他永远跟酒业无缘,绮芳斜睨小金一眼,“你是不是傻?把他逮起来,谁给我们找剩下的那一部分?你那制高点利用起来,他一出家门就跟踪他,我有种预感,送宝童子很快又能送来宝贝。”
第四十二章
晚上吃饭时, 余友渔边吃饭边瞅老伴,眼神很奇怪,让周莲漪嘴里的饭难以下咽, 皱眉瞪他, “你到底怎么了?”
余友渔还在偷觑,瘪瘪嘴道:“我今天找回你过去的影子了。”
全家人笑得喷饭, 绮芳秒懂,爷爷应该是看见奶奶在贡院大发神威,掌掴佘家老无赖, 已经好了很多的妻管严又复发了, 奶奶威武。
周莲漪英气眉毛扬起,有种豪气在心中升腾,“虽说算计他们也挺有意思,但还是赶不上直接上手扇佘家人巴掌过瘾,佘明贵就是佘福贵的狗腿子, 没少祸害人,我想扇他好久了,今天借这个机会终于实现了,真痛快,绮芳去给奶奶倒杯酒。”
“好嘞。”
奶奶奉行肉碰肉的打脸方式, 跟他们这些玩心眼的不一样,不过直接动手确实超有爽感, 绮芳心想哪天她一定要给佘庆丰套个麻袋, 敲顿闷棍,最烦这种利用女人感情的为所欲为男。
同一时间,佘家祖孙也在交流。佘福贵虽然心中颇为失望,但孙子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挫折, 不好打击太过,安慰道:“别灰心,那书就是个形式,内容我们已经知道了,这样看我们也不亏。名声没了不要紧,只要权和钱还在手上,面子什么的就是摆设。”
佘庆丰先前一直低头沉默,闻言抬头,面上没见灰心,反而眼底因为恼怒充血发红,“爷爷,现在关键是剩下那一部分,先前那么难找的东西都被我碰上,凭我的运气,我不信那东西除了我之外会属于别人?等找到东西,我们可以拿来跟金镰侃谈判,用他手里的第一部 分做交换,佘家照样能得到完整的版本。”
佘福贵老怀大慰,“庆丰,你能这么想,说明你确实成熟了,但爷爷还是要送你一句话,女人要是靠得住,除非母猪爬上树,你以后要引以为戒。”
佘庆丰眼神冰冷,从牙缝中挤出回复,“爷爷,再也不会了。”这根刺已经深埋心中,余绮芳我佘庆丰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咱们走着瞧。
状元街更是跟过年一样热闹,《酒经》拼图只差最后一块就能拼接完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也不是……要是金哥能完成人生大事他们会更加高兴。
刘双志半吊子恋爱顾问又上线,意有所指地问道:“金哥,佘庆丰手里的东西能不费一点代价就这么顺利收回来,我们最应该感谢谁?”
半晌没听见回答,见小金目光盯着手里的酒杯不转了,这问题到底有多难答?刘双志发愁。
小金满脑子都是,接下来首要任务是把今天寻回来的第三部 分过一遍,他现在对制作酒曲颇有些心得,等再研究一段时间,没有第二部分的酒方也没关系,到立冬时就试着用普通酒方开坛酿一批酒,亲自走一遍酿制流程,才能将《酒经》这两部分真正吃透。
肩膀被拍才回过神,皱眉道:“我想着冬天酿酒的事呢,你拍我干嘛?”
“完喽,完喽。”双胞胎双手抱头望向夜空,做放弃状。
三虎叹气叹出了大长音,“金哥,不是我说你,你以前不开窍,去骗人家绮芳的床睡,我也跟着你一块胡闹,人绮芳没跟咱一般见识,那是人善良。你那张嘴吃了那么多好东西,也吐不出多少好话,绮芳也不跟你生气,那是人大度。多好的的姑娘啊,眼瞅着你最近会说好话了,我们都跟老母鸡见着小鸡仔自己会走路了一样高兴,结果你倒好,成酿酒狂人了,哎呦,可急死我了。”
小金懒得拍他,“小鸡仔生下来就会走了好不好?你那什么破比喻。我怎么会不知道要感谢她?你们看着就是。”说完狠狠地把手里还没去壳的菱角一把捏烂。
几兄弟见他动作,疑惑更甚,这到底要怎么感谢?
正说着话,听后院的小门被敲响,跑去开门的小五见一面生老头带着一年轻小伙子站在门外,老头秃脑门夜里还能反光,胖脸堆笑,“这个点你们前面铺子落了门,敲门动静太大,我们就转到后面来了。小伙子,我叫金秉章,这是我大孙子,跟镰侃是平辈,叫镰仁。我来找镰侃商量点事。”
毕竟是长辈,小五把人请了进来,老头见院子里好几个小伙子在,对金镰侃使眼色,想跟他单独聊聊,两人进了中堂。
老头猜出小金不爱客套,于是开门见山,“镰侃,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我那三儿子这些年混得还可以,在市委负责商业和对外贸易,我当商会召集人就是想帮他攒点政绩出来,你三叔今晚正好回龙城,他不好出面来见你,但他让我给你捎句话,以后有需要,能帮的他一定帮。”
要是放以前金镰侃肯定对这种主动示好不予理会,回龙城后心中戾气消散,把爷爷小时候的教导重新拾起——知变通,赢成功。没有拒绝金秉章的好意,自己的事业凭的是自己的本事,不想借助外力,但扳倒佘家兴许能用得上。
金秉章倒也干脆,说完就起身告辞,找到在院子里被三虎几个围在中间问话的金镰仁,对金镰侃说,“这是我大孙子,镰侃以后需要人手,可以叫上他,这孩子没什么大本事,就是听话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