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芳目光闪了闪,虽然她能保证自己不会像原剧情那样做压倒金镰侃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作为余家人避无可避,没有中立的余地,她还是要选边站队,站在金镰侃这一方。
战边也有讲究,是做把尖刀冲在前面,还是只叫声好,助个威,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她一向谨慎,准备先观望下金镰侃接下来的行动再说。
一场烟火搅动的玉春江水,在三家有意压制之下,看似恢复平静,但水面之下暗流依然涌动不息。
绮芳以为自己会被今夜所见,吓得做噩梦,结果没受一点影响,一晚好眠,神清气爽下楼做早饭。
天天渐渐热起来,早晨就吃拌粉最好,取来晒干的米粉,下锅烫熟,碗底点酱油,香醋,香油,剁椒切细,花生米碾碎,萝卜干,小香葱,再加一勺她特别熬制的肉臊增味,一大早滋溜上一碗清爽、微辣、鲜香的拌粉,整个人顿时活力满满。
有人活力满满,也有人精神不振,做噩梦的是金镰侃,起床气巨大的某人揉着眉心飘出卧室。
嘴里刁根油条满院子蹦跶的三虎,一见他哥浑身的低气压,立即抽出嘴里的油条,夹紧双臀,小媳妇样地上前关心,“哥,你又没睡好?吃药了吗?不行咱再换个大夫看看?换个药吃吃。”
被怼了,“你以为是吃糖豆,还随便换口味吃?”
金镰侃低头杵着脑门,过了好半天才咕哝道:“最好换张床。”
三虎没听清,“哥,你说啥?”
金镰侃开口报了几组数字,“你去找于师傅做张床,样式简单点,木料用好点的,越快做出来越好。”
三虎一听“床”,反应变快,瞬间领会金镰侃的意思,不解道:“哥,我都放弃不提结婚的事,你怎么还要做婚床?虽然这两天余家三个哥哥见着我们没有横眉竖眼,没有威胁说要敲断我们的腿,但我觉得的人家绮芳一点都不待见你,咱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得想想办法让绮芳对你印象好点吗?”
“所以我要送她张床。”
三虎傻眼,感情不是做婚床,是要做张床送人家姑娘。
见过送姑娘花,送姑娘衣服,送姑娘吃的喝的,从没见过给姑娘送床的呀?
“哥,你确定?”
“别磨蹭,今天让小四、小五卖肉,你亲自去找于师傅,做好了用船运回来。”
金镰侃的面子特别好使,于师傅很下功夫,没用几天,很快把床做好,小巧的拔步床,刻着兰草纹,精致极了。
床是用船拉来的卯榫构件,得自己组装,这个三虎就会,送床送技术,亲自上门安装。
绮芳开门见一堆木头后面露出三虎那张憨脸。
白牙特闪亮,“我哥让我来给你送床。”
送床?“他是不是接下来打算再给我送座钟?”绮芳被这帮人的脑回路搞得彻底没脾气。
“你还缺钟啊,没问题啊,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原先宫里的西洋古董机械钟我都能给你弄来。”
“钟什么钟?床我也不要,我自己的床睡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床?”绮芳怒了,这事不像三虎主谋,金镰侃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
三虎给绮芳使眼色,“住你家后面那胖女人在看咱们呢?”
“哪呢?”
趁着绮芳往外望,三虎麻溜地跟一堆木头一起挤进门。
余友渔在院子里逗画眉鸟,见着三虎抱着的木头材料,上前细看,“这手艺不错,精细,是老工匠的手笔。”
“爷爷,还是您有眼力,这是我们金哥专门给绮芳打的。”
今天大人都在家,除了余泽湃撇嘴,彭家荣和周莲漪都笑眯眯不反对,从心里说,她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否定两家的婚约,小金知道疼绮芳,回头敦促绮芳多关心关心小金,两个人要有来有往感情才能往前走,对于两人最终走到一起她们自然乐见其成。
有长辈鼓励,三虎直接无视绮芳,蹭蹭蹭来回搬了两趟,把东西全都搬进院。
先上楼把绮芳的旧床搬下来,问彭家荣,“伯母,旧床你们家要是没地方放,我一会拉走给你们处……处理了。”
“我们家人多地方小,留着占地,你搬走吧。”彭家荣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三虎组装床的速度特别快,弄好让绮芳进屋验收,虽然不是古代那种夸张得像小屋子一样的拔步床,不过床头的小抽屉,床脚的踏板样样都不缺,雅致的雕花,看起来特别奢侈,跟她朴素的屋子一点都不搭……
半小时后,金镰侃满是贵重黄花梨家具的卧室里多了一张老榆木四方小床,看起来也一点不搭。
围着床转了一圈,某人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冲楼下喊,“三虎,你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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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芳卧室里,家里三个小家伙图新鲜,在姑姑新铺好的床铺上滚来滚去,齐声央求,“姑姑,晚上我们要和你一起睡。”
绮芳坐在床边,一根手指摁上润生圆鼓鼓的小肚子,逗他:“润生能保证不尿床吗?你要是不尿床姑姑就让你睡。”
“好像不太能。”润生想到妈妈早晨晒在院子里的小被子,哭丧着脸道。
姑侄几个正玩闹,见三虎又来了,绮芳奇怪,“工具你不是都拿走了吗?没见你落下什么呀?”
三虎红着脸,摸着大脑袋不好意思,“还……还有东西落下了。”
说完不等绮芳反应,嗖一下冲上前,就去抽绮芳的床上的被褥,床上的小娃娃们随着三虎抽被的动作,被团啊团滚做一团,以为三虎在跟他们玩,咯咯咯笑个不停。
绮芳:“……”
三虎动作超快,抽好被,枕头也不放过,连绮芳换下的旧床单都被他当成包袱皮,把行李打个包袱甩上肩,箭一般地冲下楼,留给在院子里晾衣服的彭家荣一句话,“伯母,我走了。”人就风一样地跑没影了。
绮芳:!?
这算什么?送张床,强行索取床上三件套做回礼?!这一院子精神病,真是病入膏肓了快。
绮芳怒气冲冲带孩子们下了楼,彭家荣忙着晾衣服没看到女儿脸上的表情,表扬道:“你做得对,你那套新行李用的是一级花,用来回礼不算寒酸,你原先那套不算旧,先铺着,年底妈再给你做床新的。等有时间你跟我学着做衣服,学会了试着给小金做件衬衫,他一个大小伙子顾不上这些琐事,生活上你多关心关心他……”
我现在就去好好“关心”下他,“妈,我出去下。”不等彭家荣说话,绮芳冲出门,直奔状元街后巷。
连三虎这种素来认为自己脸皮厚的人都觉得他哥的行为有些那个,要人家的床不算,还要人家的被褥,他哥这是被失眠搞得神经了?
听到后院的门被砰砰敲响,心道不好,人家床主来兴师问罪了,此时不躲更待何时,冲前面铺子喊:“小四、小五,你们回来歇会,换我来!”
给绮芳开门的是小五,“绮芳,你来了。”
绮芳匆匆点了下头,进了院子见还有个一模一样的“小五”呲着牙,热情地喊她,“嫂子!”
绮芳顿住脚,“你们俩是双胞胎?”
“像吧?我妈有时候都会把我们俩搞混。”
好你个金镰侃,逗我很好玩是不是?绮芳怒火蹭地又往上窜了一截。
原样复制了绮芳牌助眠床,某人眯着眼,翘着腿,躺在床上心情很美。
一声娇喝炸响在床边,“金镰侃你天天不是在搞鬼,就是在搞我……我的东西,起开,把我的床还我。”
“不还。”某人躺着不动。
“你怎么这么无赖。”绮芳叉腰怒发冲冠。
某人侧过身,胳膊肘垫着后脑勺,饶有兴致解释自己的行为动机,“我睡不好就没精神,没精神就没精力研究怎么对付佘家,你奶奶说要给我最大的支持,你贡献张床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行,你有理,床我可以不要,你铺我床单,睡我枕头算怎么回事?”
某人抬手掸了下床单的褶皱,不疾不徐开口:“你一说,我想起来还缺个东西,把你那本聊斋借我。”
“……要不要我给你录个全本聊斋的磁带,你边听边睡觉?”绮芳彻底被某人打败,放着那么多大夫不看,拿她当催眠师用,还来个原封不动地情景再现。
金镰侃支着脑袋,还真就认真考虑了一番,跳下床,从隔壁书房拎出个这个时代少有的日本进口大眼睛录音机,塞到绮芳手里,“先跟我学下怎么用,今晚回去给我录。”
绮芳突然笑了,颠了颠手里的录音机,“其实不用那么费劲,你让我直接用这玩意在你脑袋上砸一下,就什么都解决了。”
“……”
觉得自己可能被金镰侃那神经病传染了,不但没要回自己的床,竟然真给他录了盘《绮芳讲聊斋》。
以为总算把烦人精金镰侃打发掉了,结果隔了没几天,烦人精挂着两个黑眼圈来敲门,倚在大门轴旁也不进院,“说吧,需要什么条件你才能陪我睡觉?哎呦,你踢我干嘛?”烦人精摸着被踢疼的小腿,瞪向对面突然发飙的绮芳,“女人果然都是些不可理喻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