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阙还道:“还有,上街的时候专往人多的地方跑,眨眼就不见了,你不知道你的腿还没全好,还跑那么快,是嫌自己腿伤不够严重?”
最终还是他先妥协。
他的每一句话都很严厉,又透着关怀。
不管他怎么严厉,怎么责备,他都总是关心着她的。
敖辛先前气糊涂了,又被敖阙捏碎茶杯的举动吓到了。说来好笑,他杀人的时候她都没被吓到过,眼下居然被吓到了。
敖阙还道:“敖辛,转过身说话。”
“你那么凶干什么。”敖辛忙不迭地擦眼泪,打算擦干以后再转回身去。
不想她刚抬起手,就被敖阙突然从后面捉住了去,接着一把将她扯回身。
敖阙看见她脸上挂着泪的样子,沉郁的眉目皱得更厉害了一些。
敖阙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道:“我这就算凶你了?我真正凶起来的时候你不是见过吗?”
停顿了一下,他嗓音很低沉,带着磁性,又道:“敖辛,不管你是不是看上他了,我都绝不允许拿你的终身大事去交换什么。”
敖辛才收住的眼泪,倏而鼻子一酸,又蹦了出来。
她从来都没怀疑过他对自己的好。她才不想和他吵架,更不想和他一直僵持下去。
不等敖阙去擦,敖辛闷头就往敖阙怀里钻,伸手紧紧抱住他。
敖阙身体稍稍凝滞,手放在她弱小的肩膀上,似乎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扶着她的肩膀。他渐渐收紧手臂,绕过她的身子,终是将她完完整整地纳入怀中。
“二哥,对不起。”敖辛道。
好一阵,敖辛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结果一不留神发现,采莲女送给她的那只莲蓬被敖阙拿在手里,三下五除二地给掏空了……
他把青瓷碟子移到敖辛手边,碟子里躺着一只只又白生生又脆嫩嫩的新鲜莲子。他就像当初给她剥花生一样,手指修长又有力,剥莲子时毫不费力气的。
敖辛默默地拈了一颗放进嘴里,滋味清清甜甜。
“好吃吗?”敖阙道,“好吃一会儿可以再去采一些,拿回家吃。”
临近中午的时候,敖辛捧着一簇莲蓬,才和敖阙一起归了家。
只不过当敖辛以为敖阙好说话时,他又变得很不近人情。
扶渠瞒而不报、明知是错非但不劝阻还帮助行事,需得受罚。
敖阙罚扶渠在院子里烈日下跪到太阳下山为止。
敖辛急道:“是我执意妄为的,二哥,这不关扶渠的事。”
敖阙习惯性地理了理手上的护腕,看她一眼:“照家规她理应是要被打出府去的,还是说你希望我直接打她出府?”
话音儿一落,扶渠麻溜地给跪了,拉拉敖辛的裙角,道:“小姐还是不要为奴婢求情了,只要小姐安然无恙地回来,奴婢是心甘情愿领罚的。”
要是再为她求情,照二少爷那脾气,只怕罚得更严重。扶渠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
比起被打出府,在院子里跪到日落简直算是轻的了。
敖辛也了解敖阙,遂闭了口,半个字不敢再提。
敖阙走时,让颜护卫在院子里守着,就是扶渠跪晕过去,也不许她起来。
这下午烈日炎炎,跪在日头下是极其难熬的。不一会儿扶渠就晒得满脸通红、汗流浃背。
敖辛真有点后悔,不该把扶渠拉扯进这件事的。敖阙不罚她,对罚扶渠却丝毫不会手软。
为了避免扶渠中暑倒下,敖辛不停地给她灌水。房里的茶水都喝光了,敖辛就让颜护卫去取水来。
颜护卫为难道:“主子让我看着她。”
敖辛没好气道:“人倒了谁来伺候我,你来吗?”
颜护卫挠挠后脑勺,转头出去取水了。
敖辛见他一走,赶紧扶扶渠起来,到树荫底下坐一下。
奈何扶渠跪地太久,双腿半晌都找不回知觉。等她才刚抖着腿挪着身终于顺利地站起来时,颜护卫已经风风火火地把水取回来了……
扶渠快哭了,又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我的亲娘喂……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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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探到的消息
太阳落山时,扶渠浑身湿透,人也像晒焉的菜秧子,绯红的皮肤烫得吓人。
她已经无法自己站起来了,颜护卫帮忙把她抱进屋里,敖辛用清凉的湿毛巾给她降温,许久她才慢慢找回了意识。
扶渠几乎被晒脱了层皮,火辣辣的疼。
后养了几天,整个人黑了一大圈。
转眼间,世子们已在别庄住了些日,若是威远侯府一直把他们晾着也不好。遂威远侯做东,邀请世子们到侯府来做客。
宴会安排在晚上。
华灯初上,前堂正厅上颇有几分热闹。
敖辛和姚如玉一个是嫡女,一个是侯夫人,当然也会去参加。只不过前面摆着一扇屏风,姚如玉携着敖辛在屏风后面落座。
前面自当有威远侯和敖阙、敖放招待。
诸位世子知道嫡女就坐在屏风后,可惜看不清容貌,却要积极地与嫡女搭上几句话。
敖辛也大方地一一应答。
世子们当中,就属坐在最前面的安陵王世子苏连玦最惹人注目。他白衣胜雪,举止端雅,言辞也十分得当。
不光是敖辛,在场的所有明白人都应该清楚,来的这些世子都代表各自所属诸侯,均是有意与威远侯结亲的。可让敖辛猝不及防的时,有一两位世子一看就不及弱冠之年。
其中有一个,看起来比敖辛还小的样子。这真的不是来过家家的么?
厅上热热闹闹,等美酒好菜一上来,晚宴便开始了。
而后院之中,看似一片安宁。一道黑影以夜色为掩,偷偷地潜了进去。
待到一处院子门前,见无守卫看守,他动作飞快地翻进了院子里,第一时间摸向漆黑的书房。确认没人发现以后,才取出怀中的夜明珠,就着微弱的光在书房里小心翼翼地翻找。
宴会正进行到一半时,一名护卫从外面进来,是敖阙身边的亲信。他匆匆行至敖阙身边,与他低语了几句。
敖阙神色未变,不紧不慢地离开了正厅。
厅上还有威远侯和敖放在,因而就算他临时有事、中途离席也无碍。
敖阙回到自己的院子时,书房里亮着灯火,院中站着几个他手底下的亲信。他抬脚踏入自己的书房时,面上神色也依旧是稀疏平常的。
书房内的陈设,一看便是被人动过。他平日里放东西极为规整,稍有异常便一眼能看出来。
书房里也守着两个亲信,跪在地上的还有一个人,一身黑色夜行衣,正被绑得结结实实,脸上有沁血的瘀伤,嘴里被布团塞得死死的。
见敖阙进来,他也不吭声,只恨恨地把敖阙瞪着。
这次是他大意了,好不容易潜进侯府里来,看见院子里没人守着,以为是前厅待客正忙所以无暇顾及这里,他看机会难得,没多想就潜了进来。
可等他探到了想要的东西正准备潜走时,一打开书房的门,才发现自己中了圈套。院子里的护卫已经把他的去路都堵死。
堂堂兵家侯府,又是书房重地,敖阙从来不缺人守着。只要他不想,就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眼下敖阙看都没看他一眼,他走到自己书桌前,拿起桌上的木盒打开,随手拨动清点了一下,里面的东西都还在。
油黄的灯光淬了敖阙一身,只不过他身着墨色的衣裳,那光线在他身上照不明暖。
敖阙道:“你便是想带走这些东西回去交给你家公子?”
他口中的布团被抽出,总算得以清楚说话。他粗哑道:“公子收到的消息果然不假,你居然私底下与赵王、梁王等缔结了盟约!”
那盒子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双方结盟的盟书。
“你探到的就只有这个?”敖阙将盒子抽出,里面还有一道底层,他说,“我还以为你还能探到一点更有用的东西,比如这个。”
敖阙回身将底盒拿给他看。只见里面躺着一枚通透的白色玉佩,上面图腾奇特,巧夺天工。
玉佩上面的穗子已经十分古旧了,像是陈年之物,但玉身依旧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一块玉佩本来没什么好看的,可是当他一见这玉佩却震惊得双目圆睁,再看向敖阙时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原来你竟是……”
话没说完,他就被敖阙一手扭断了脖子,咽了气。
敖辛以为敖阙一离席就不会再回来了的,没想到接近尾声时他又回来了,且从容地派人一一把诸位世子送回到别庄去。
姚如玉便携着敖辛回了后院,在宴春苑里坐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丫头,今日出席的世子们当中,可有你觉得优秀的?”
敖辛对其他的世子都不熟悉,也没有小女儿家的形态,耿直地回答道:“那安陵王世子气度不凡、从容清雅,看起来是不错的。”
姚如玉道:“听说他刚进徽州那一天,全城的姑娘都为他神魂颠倒,如此说来在形貌上委实不错。”她又问,“你喜欢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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