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以钟离赤诚为首皆拥护萧王继位,论才论德,中州的皇帝,都应该由萧祁墨来当,舍他其谁?
是夜,萧祁墨在离思耳边低语道:“钟离思,我们的婚事可能暂时办不了,所以你……”
“我懂的,毕竟是国丧期,没关系,我不拘泥于形式的。”,离思忙安慰道。
那人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这些体谅。”
六月中旬,萧祁墨登基,举国同欢,因为国丧,登基大典尽量简化。
离思与他虽没成亲,但萧祁墨依然向天下昭告,封钟离思为中州皇后,与他一起接受朝拜!
于是离思天不亮就被叫起来上妆,那些绫罗绸缎看得人眼花缭乱,直至中午才穿戴完毕,还只是勉强穿戴完毕!
离思最近嗜睡,夸张点说走路都能睡着,见萧祁墨还没来,他屏退了左右,自己打了会盹。
而这一睡,便睡出了问题……
待萧祁墨满心欢地去接钟离思时,门口宫女侍卫倒了一大片,梳妆台上胭脂水了尚在,钟离思却已经不知去向。
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但地上有血。桌上放了一封信,信上的字迹是他的,但他知道不是。
内容是:“拿传国玉玺来荆山换人,若是让我发现除你之外还有别人,留给你的,就只有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老十九差点把自己牙齿都咬碎。她有身孕了,钟离思有身孕了???
多短几个月,经历了太多太多事,他父皇驾崩,永顺帝病逝,朝堂风波……他忽略了她的不对劲,忽略了她心中的秘密。
为何没能早点发现她怀孕?一想到她不分昼夜地跪灵堂,帮自己忙里忙外打理一切……以及她日渐消瘦的身体,祁墨恨不得杀死自己,
广陵自南边一战后,便决定驻守边关,所以山上空无一人。
萧镇胤还是那副模样,随时一脸笑意,他身后站着几百个落月族人,那应该是他剩下的最后人马了。
“你想做什么?”,离思冷言问他。
山贼窝前面那块空地上,离思被她们绑在了椅子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总觉得萧镇胤并不想伤她。毕竟一天过去,她也没被他们怎么样。
萧镇胤盯着远山发愣,他悠悠然扭头,冲离思一笑。那个容貌与老十九有着三分长相的人,这下看来,倒是让人瘆得慌。
因为他从来不会生气,更不会将怒气表露在脸上,所以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说,我皇叔会为了你拱手让江山吗?”,他说。
钟离思尽量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不然很容易破口大骂,影响心情,更怕伤害到肚子里的小小生命。
她深呼了一口气,闭眼说道:“有意思吗萧镇胤,只凭一个传国玉玺,你就这么肯定能坐得稳那个位子吗?你心里应该清楚,你不是那块料,也永远敌不过你皇叔,何必做这困兽之争呢?”
“嘘,我看见我皇叔来了,山腰上,还真是单枪匹马来的。”,他说罢往山尖指了指。
离思不敢去看,她别过头一句话不想说。萧镇胤就他娘的有病,一个自幼活在他皇叔光芒下的人,长期压抑,想超越却却又始终无法超越,最后演化成了这幅模样。
那边刚冒出个头,落月族的人忙将离思围了起来,尖刀架在她脖子上。
千古不变的绑架威胁戏码,俗套到烂大街,但是非常管用!
“皇叔,你来了?”,萧镇胤打着招呼,笑得人畜无害。
离思睁眼看去,老十九也在看她,他在确认她是否安全。
“我很好,没事。”,离思冲她一笑,她也佩服自己,居然还笑得出来。
萧祁墨二话不说,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扔了过去,重重一坨砸在萧镇胤胸口上。
他说:“单打还是群攻,来吧。”
老十九知道传国玉玺是萧镇胤想要的,但他不可能得到东西就会放了他们,所以索性挑明了说。
那头被砸得不轻,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吐了口血坐在地上喘气。
若非考虑到离思安危,那一砸再用点力,萧镇胤现在已经没命了。
“皇叔,你还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啊,真行。”
萧镇胤一遍一遍地摸着那枚传国玉玺,“这东西真神奇,你记得吗皇叔,小时候咱两还偷来玩过,当球踢。这么多年过去,你我叔侄二人竟会因为这玩意儿反目成仇,挺可惜的。”
“萧镇胤,若你还有点良知,放开钟离思!”,萧祁墨淡淡说道,最后一点叔侄情分终于被消磨殆尽。
“也对,毕竟是一尸两命,那你说,你输没?”
他说话像聊天,依然没有半点怒意。
见老十九咬着牙槽骨一语不发,那人笑得越发灿烂:“你输了皇叔,你再聪明,还不是输给了我,为了一个女人,你输了!”
萧镇胤一直笑,笑得可悲。
他正沾沾自喜,一阵狂风吹过,箭如雨下,快准狠,离思周围的人,个个被穿吼而死!
萧祁墨趁乱飞身而过,狂风卷地势的快刀下,死伤无数。
他飞快坎开绳索,抱着离思飞身而起,再看已落在了别的地方。
一切几乎是同时发生,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萧镇胤嘴角扯了两下,笑容慢慢僵住。
只听“砰”一声响,数人从房里破门而出,大批士兵一涌而出!
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士兵,有些过硬的战斗实力,箭雨如乌云密布,短短半刻钟的功夫,几百人倒在了血泊中,一个活口都没有。,
满地的血让离思觉得反胃,蹲在了地上干吐了半响。从来没这么矫情过,果真是怀孕身体不由她……
萧祁墨忙伸手蒙住她眼睛,将她与那些血腥场面隔开。
“谁告诉你山中有地道的,广陵吗?”,离思问身旁的男人。
萧祁墨摇头,在她耳边轻轻回了句:“前世我便知道了,若非如此,怎么跟你花前月下……”
额,好像,确实有点道理……每次这人都来无影去无踪的,不知道点别的路,还真不好来去自如。
萧镇胤目光有些涣散,嘴里碎碎念道:“我输了?小心翼翼那么多年,我居然输了?”
“殿下!”,钟离念的声音。
她自房中缓缓走出,盛世容颜这下只剩下一脸的哀伤。
萧镇胤睫毛动了动,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他说:“你来做什么?”
“你永远是我的殿下,回来吧!”,钟离念向他伸手。
萧镇胤眼神逃避,一步步往身后的悬崖退去,他看了一眼萧祁墨,将传国玉玺扔了过去。
又看了一眼钟离思,笑如当初。
最后看目光落在钟离念身上,良久后,有三两行清泪留下,他说:“回去做什么?是做废太子还是被囚禁终身?我不会回去的,这是我最后的骄傲。
娶你我不后悔,至少名义上,你永远都是我的太子妃!我这种人没什么可以值得惋惜的,找个好人,嫁了吧!”
“萧镇胤,你敢跳我便敢随便找个人嫁了!”,钟离念惊呼,
只是那男人再也听不到,太子萧镇胤,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哪个笑容上,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里……钟离念荡气回肠的哭声响彻群山。
他娶她或许就是单纯的想娶她,毕竟他没利用过她。而一直不跟她圆房,兴许是想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个结局,想给钟离念留个清白之身。
只不过,这些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对于钟离念来说,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的“为她好”!
这一点来说,这叔侄二人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姐姐……我……”,离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姐姐,也不该从何说起。
钟离念盯着萧镇胤跳崖的地方看了许久,仿佛一切只是个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说:“离思,我一辈子没出过远门,这次……我想去看看,帮我跟爹爹说一声,不必挂念。”
钟离念留下这句话,独自一人下了山。
那个容貌与她有着七分相似的人,骨子里是坚韧的,是固执的。离思没有阻止,任由她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荆山风大,吹得人脸疼。萧祁墨也盯着那个地方看了很久,他是真把他当侄子,可他们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说不见……
离思看着男人的侧脸发呆,嘴里嘟囔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萧祁墨牵着她转身,离开了那个万丈深渊。
“钟离思,有身孕为何不说?你可真能耐。”,下山的途中,他小心翼翼护着女人,但还是忍不住想质问她。
“那些天/朝堂风波动荡,我不想让你分心,……”
“以后别这样,有什么事直说,你这样……我真的很心疼。”,他说。
离思哼了一声:“哦,你现在知道背地里对一人好对方不一定会好过了是吧?”
那厮立马认怂:“我错了,以后我们坦诚。”
“那是自然。”站在分叉路口,离思说:“我想回趟漠北,不知我们的皇帝陛下愿不愿意保驾护航。”
男人笑得真诚:“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