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墨难得的一笑,极为认真,对于离思的要求,他似乎并不当回事。
他只道:“聊够了么?去换衣服。”
离思拍腿站了起来,“这不是一来就被你带偏了么,我这就去,不知王爷这里可有合适我穿的衣服?”
萧祁墨:“你觉得呢?”
武大志不在,暗夜也不在,没有人可以使唤,她只得转身自己去寻。哪知刚走出几步,身后一阵微风飘过,再看时萧祁墨人已走出很远,只留下一句:“安分一点。”
她云里雾里不晓得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内心深处听到一个回音,说不上哪里不对,忽然有种自己上了贼船的错觉。
她之所以不问广毅一家最后的处决结果,是因为知道了萧祁墨自觉欠他家人情,法律严明,保不住广毅,至少他能保住广毅全家老小的命。而且只要赃款被追回,那么广家就不会被满门抄斩,广陵也不会死,只要不死,想救他就不是难事。
想到这些,钟离思在屋里打着转,自言自语道:“这位睿亲王,除了话少脸臭架子大,那是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学有才学,要谋略有谋略,无敌到寂寞……”
“皇儿别怕,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你下死手,不论这人有什么后台,母妃定要为你讨个说法。真是反了,区区一介臣女,还能上天不成?”,一妇人的声音,人未到声先至。
离思忙奔至门前,皱眉看了眼萧祁墨的大门,没有“长生殿”三个字,也就是说,或许根本没人知道这个房间,其实是他瑞亲王的!
说时急那时快,来人约摸五十来岁,保养得极好,皮肤仍然吹弹可破,一身行头,富贵尽显。她一路怒气冲冲,领着一二十个侍卫转眼便来到门前。
一旁是萧镇炀,此番正恶狠狠地盯着离思。
她虽没见过这妇人,但萧镇炀的生母就是庄贵妃,中州国几乎无人不知。
这下离思微微行礼道:“臣女见过贵妃,见过二皇子。”
庄贵妃扯了抹笑,轻声哼道:“好个将军之女,居然敢刺杀皇子。刚被赐婚给瑞亲王便在这里勾三搭四,丢人现眼,败坏皇家名声。来人,给我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人。”
离思始终挂着笑,心想找吧找吧,最好将这里翻个底朝天,等萧祁墨回来,看你怎么收场。于是她非但不阻止,反而让到一边,做出个请的姿势。
离思不解的是,找人便找人,为什么非得砸东西,难道人还能躲在杯子里?躲在古董里?
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她连连咂嘴,可惜了那些摆件,多么精致。
“回贵妃娘娘,无人!”
搜人不成,庄贵妃细长的眉眼一挑,“给我们走一趟吧,今日之事有必要让皇上和十九知道。”
离思故作不知,问道:“离思糊涂,不知娘娘所指之事是?”
萧镇炀冷哼了一声,露出凶残之色,他道:“你行刺不成,敲晕本皇子,不知这条罪名够不够你钟离家吃不了兜着走。”
离思委屈道:“二皇子哪里话,请问您是亲眼看见离思行凶的吗?”
“狡辩,本皇子听见有人喊你的名字了,就在房门外!”,萧镇炀怒斥道。
离思正要说话,却听一声:“钟离姑娘,你还在迷路吗?你的婢女好像在到处找你……娘娘赎罪,赵凝一时不查没看见娘娘也在此处。”
离思眯眼看着赵凝,此人,笑里藏刀,口蜜腹剑。还真巧,她又出现了,而且武大志跟暗夜在一起,暗夜不可能找不到这里,所以武大志也不可能找不到自己。
她似乎在有意无意故意地强调武大志,强调离思还有个婢女跟着。
“赵凝,你来得正好,方才她是不是指使下人行凶,自己在门外放哨被你碰见?”,萧镇炀急声问道。
赵凝一脸无知,柔声道:“回殿下,当时离思只是说她迷路了,遂才一直徘徊在殿下门前,至于殿下所说的行刺,非凝儿亲眼所见,不敢乱说。”
钟离思冷眼旁观,若非自己是当事人,她都觉得简直精彩至极。赵凝此人,绝非善类,离思甚至怀疑那两个死囚,或许与她有关。而且只有她知道自己在南苑,如果不是她通风报信,这位宫墙里的贵妃,又怎会急匆匆赶出宫来?
想到这里,离思开口道:“殿下既然这般笃定,不妨说说当时的情形,我的婢女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将您敲晕的?可有人证?”
萧镇炀自己行事不诡,秘密会见朝臣,共商讨伐亲王大计,这下被问起,自然不敢多说。
庄贵妃却在此时说道:“巧舌如簧,留着进宫面圣说吧!来人,抓起来。”
听她命令,一群人蜂拥而上,离思那暴脾气,抬脚踢开三两个人,冷言冷语道:“面圣就面圣,作何还要动手动脚?”
庄贵妃又是一句:“漠北来的野丫头,打晕皇子还能理直气壮,是要造反不成?抓起来。”
离思作势还要反抗,门外悠悠然响起一声不轻不重的:“庄贵妃,本王怎么惹到你,值得你这般大动干戈,又是砸我屋子,又是要抓我未婚妻的?”
众人猛扭头看去,只见萧祁墨怀中抱着一堆胡里花哨的衣裳,静静地站在大门口,目光所及,皆是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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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独处】
“王,王爷!”
庄贵妃见来人是萧祁墨,一时失态,满脸错愕。
赵凝脸上满是伤情,目光落在萧祁墨身上,哀怨而又惆怅。
萧镇炀先是一愣,而后理直气壮道:“皇叔,钟离思派人刺杀我,我要捉她去大理寺。”
萧祁墨从始至终盯着钟离思,破天荒的笑意让她好不习惯,笑得她心里发毛。他将衣服递给她,居然温柔一句:“先去把衣裳换上。”
这话一出,钟离思活活像被开水烫过一样,不敢确定这话是对她说的。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钟离思身上的衣服,乍一看就像是被人故意撕破那般,教人不浮想联翩都难。
庄贵妃一脸难以置信:“你们……你们怎么会,不是还没成亲吗?”
萧祁墨一句:“迟早的事!”
离思原本已经抱着衣服转身,听到他这话,不由地扭头看去,这话是认真的?这时萧祁墨冲她微微点头一笑,也不知是不是有意暗示什么。
离思心想不承认跟他有点什么,很快就会被识破这是从萧镇炀房中刮烂的,说不一定地上还能找得到她衣服的碎渣。
又想起方才所说的做好他未婚妻角色的那档子事,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扯出抹笑,有模有样说道:“讨厌,人家都说让你再等等,你偏不信,羞死人。”
对于自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话,萧祁墨似乎很是满意,居然笑得越发灿烂。钟离思怔在原地,这厮绝对是捧场做戏,不然难以解释这个迷之微笑。
她一路走向里屋,总觉得哪里不对,那种上贼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此人从她进京那天起,从来没有过好脸色,这下连发几次微笑,而且还不像是装的。太反常了,没道理啊?
里屋有且仅有一张床,衣架上挂着几件萧祁墨的家居衣裳。离思一进去便闻到一股扑鼻清香,说不上来什么味道,沁人心脾,让人舒服。有那么一刻,她竟深深地沉迷其中,因为她发现这个味道她并不陌生,记忆里有过,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衣裳,既素静又显得大气,是离思喜欢的风格,就是尺寸稍大了一点,若换做上一世十八/九岁的时候,她保证能穿出另一种感觉。
今日不论萧祁墨如何颠倒黑白,她惹上萧镇炀和赵焯已是铁一般的事实。
想到这里她三下五除二将自己重新收整一番,正欲出门,却看见窗边摆放着一架马头琴!在漠北,几乎每个人都会弹,所以离思十分喜欢这种乐器,她只是没想到萧祁墨还有这爱好。
待她再出房门,萧祁墨扭头看来,向来傲视万物的他,这下居然久久移不开眼睛。赵凝更是向后退了两步,一句话说不出来。
萧祁墨这个人,不论周遭如何纷杂,他总能闻风不动、坐怀不乱。他也是个人才,这厢竟端了个凳子坐在房间中央,任凭萧镇炀等人空站着。
等钟离思换好衣服出来,萧祁墨才开始说:“敢问贵妃,还需要面圣吗?”
庄贵妃搓着小手,用手拐了他儿子一下,轻声嘟囔道:“来之前你也没说这是你十九皇叔的地盘啊!”
萧镇炀看了眼赵凝,欲言又止的样子,终是满口不服气道:“是又如何,是他们理亏在先。”
“你说离思派人打晕你,有何证据?”,萧祁墨抬眸看过去。
萧镇胤不敢说当时他房里有赵焯,也不敢说还有那两个死囚。脸都憋红才说道:“黑衣人闯进我房中行凶,那时钟离思就在门外,行踪诡秘,试问她徘徊在我门外做什么?”
“我让她上来屋里等我,只是走错路,有何不可?”
萧祁墨说起谎来脸都不会红一下,这一点与离思有得一拼。
萧镇炀反驳道:“我敢断定那个黑衣人就是她的手下,漠北的兵,野蛮豪横。喊出来对质,一试便知,皇叔这般护短,难道此事你也有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