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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妆 (姚霁珊)


  徐玠点了点头,面色未动,心底疑窦更甚。
  前世他是在四处游荡之时,偶尔听闻了汤家与诚王之间的勾当,后为证其真伪,他暗中走访了许多年,直至延康年间,才终是查出了一点眉目。
  也正因此,不久前在帮东平郡王卜卦之时,他才会特意点出“门前有水”四字,却是为了合上“汤”姓的水旁。
  只是,他没料到,如今汤家阖族危在旦夕,汤正德却咬死了不肯供出真正的幕后之人,难道说,汤家还有把柄被人握着,不得不替那人遮掩?
  换句话说,这个把柄,并非表面上出逃的那个汤九郎,而是另有其人,或其物。
  忖及此,徐玠猛地想起一事来,便又低声问道:“草民听说,那汤九郎居然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可是真的?”
  “格崩”之声突地停了停,许承禄转过头,看了徐玠一眼,旋即笑起来:“想不到徐五爷的消息倒也灵通,竟连这个都知道了。”
  “好说,好说,只是略微打听了打听,到底此事也与我徐家有点儿关系不是?”徐玠笑得若无其事。
  此事并非秘密,盖因那汤九的替身在押解途中大喊大叫,清清楚楚把汤家那点事情全都兜了出来,整条街的人都听见了,潘体乾为此还吃了挂落。
  金执卫不曾查出密室,反是人家自己供出来的,确实是他失职在先。
  当然,若假以时日,他们应该也能查明真相,但到底迟了一步,金执卫也因此很是面上无光。
  相反地,许承禄却率内卫截获了汤九郎,拿到了关键的账簿并几封密信,不仅揪出了宋阁老,更将辽北军门也一并揪出,一举挖出大齐朝堂两颗毒瘤,居功至伟,陛下极是欣慰,曾不止一只当面嘉奖于他。
  “老潘这回是栽喽。”许承禄似亦想到了这些日子的畅快,蚕豆嚼得越发起劲儿,那幸灾乐祸之意,即便隔着面具,亦能知悉。
  这回内卫很是长脸,他自是欢喜。
  徐玠没说话,只有些诧异地看着许承禄。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许承禄居然把一盘蚕豆也给吃光了。
  这人原来爱吃零嘴儿?
  之前倒是没发现。
  “总之,老宋家这回是玩儿完了,几辈子都缓不过来。”许承禄推开空的蚕豆碟,长臂一伸、一拢,便将一碟子四块玫瑰糕一总儿捞在手里,尽数塞进口中。
  顿时,屋中响起一阵极有气势的咀嚼声。
  也难为他,嘴里塞满了糕点,竟还能出声点评:“这玫瑰糕味儿还不错,你酒楼的白案手艺挺好啊。”
  徐玠忙谦:“大人过誉了,您要是喜欢,草民再叫人……”
  “用不着。”许承禄打断了他,双手虚虚划拉了一下,却是将整桌的点心都划在其中,“有这些尽够了。”
  徐玠忙低头应是,就此掩去了眸底的一丝诧异。
  他现在深刻地怀疑,许承禄这是特意没吃早饭,专门来吃他这个大户来的。
  数息之后,徐玠才将这心思按下,继续着方才的思路问道:“草民听说,汤家被围住的那段日子里,汤大老爷竟偷空去了一趟和善堂,是真的么?”
  这一问很是大胆,却是隐约涉及国丈。
  不过,五十两黄金摆在前头,问两个大胆的问题,想也无虞。
  果然的,许承禄根本不以为意,挥手道:“那是汤老儿胡乱攀扯,打了没几下他就全招了。”
  他笑了几声。
  是那种猎人戏弄猎物时的讥诮的笑。
  可惜的是,人皮面具上并不见这一笑的真容,唯语声和着咀嚼声不断传来:
  “这老儿倒还有几分本事,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和善堂的由来,痴心妄想着给咱添堵,本官可挺生气的,叫人扒了他两片油皮儿。”
  若无其事地说着这些,他的嘴巴终于空了,遂展袖伸臂,徐玠只觉那宽大的衣袖一拢一兜,空碟子已然被推去了一旁,而剩下那半桌面的零嘴儿,则被许承禄拢至了跟前。
  如同帝王巡视领地一般,许承禄居高临下地扫视着面前的零嘴,很快便抓起离得最近一碟松子,整碟倒进掌中,随后,那修长而灵巧的十指便开始剥起了松子壳儿,口中则笑道:
  “我说徐五爷,本官可听说了,你是神算,这些事你何不自己算上一算,问本官作甚?”
  徐玠闻言,立时肃容道:“好教大人知晓,这天人感应,需要契和一定的条件,不是时刻都能有的,有时候半个月也未必有一回,有时候却是一天里连着几回,委实没个定数。是故,比之于那几个铜钱,草民还是觉着,大人更牢靠些。”
  一通马屁拍得高明至极,竟把许承禄看得比天意还重。


第152章 跟踪
  许承禄大是开怀,一把将松子仁丢进口中,笑道:“好你个臭小子,竟拿本官开玩笑,本官不与你计较,你倒蹬鼻子上脸起来了。”
  许是有些忘形,他没再压着嗓子,声音尖细,与那张平凡而又十分富于男子气概的脸,极为不合。
  徐玠嘻嘻而笑。
  看起来,对方不肯再多说了。
  委实是那末了一句,阴恻恻地,大有警告之意。
  徐玠并没往心里去。
  两卫骄横暴虐,全赖有陛下撑腰,这却也好,陛下手里握着他们的大把柄,自然能够如臂使指,指哪打哪,至少目今看来,他们还是很有存在的必要的。
  见徐玠不语,许承禄以为他没听懂,便将拢着那锦匣的衣袖晃了晃,笑道:“就这么点儿,也就只够本官的手下塞个牙缝儿罢了,再多的可就没了。”
  换言之,这五十两黄金,只能换到这些信息。
  徐玠便也知机地没再往下问。
  想打听的他已然打听到了,至于旁的,许承禄这里找不到答案。
  于是,两个人真正开始扯起了闲篇儿,你哼一句、他哈一声,笑着说着,看似热闹,实则却是一个不断腹诽“死太监”,另一个肚中暗骂“臭纨绔”,倒也是相看两厌、相谈甚欢。
  待到满桌子零嘴儿全都进了许承禄的肚皮,他方才起身告辞。
  徐玠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送走了这位大神,同时暗中记牢,下回要多备些点心零食,以防这位许大人吃得不过瘾。
  门前话别时,许承禄意思意思地拱了拱手,突然自马上矮下了身子,玩笑般地向徐玠耳语:“本官听说,你算着卦就把上回那小丫头弄进乾清宫了。怎么着?看上人家了?要不要本官替你说和说和?”
  看着面具之后那双冰冷的眸子,徐玠的神情没有一丝波动,正正经经地道:“这谁瞎传我的闲话呢,草民是那样的人吗?我徐五行端坐正、问心无愧,从不行那卑鄙下流的勾当,唯顺应天意,应卦而行。”
  通篇无一字实言,却愣是叫他敷衍出一大通道理来。
  许承禄仰天打了个哈哈,打马扬长而去。
  徐玠在角门边目送他一行走远了,方才回到了包间,叫人重新上了热茶点心,坐下歇息。
  没过多久,那伙计便小跑着来报:“东家,刘大厨方才叫人告诉小的,菜都做得了。”
  “好,都送上来。”徐玠立时起身吩咐。
  那伙计飞跑着下去了,待回转时,手里便提了一只极为精致的食盒,这食乃是乌木所制,四围雕着五彩缠枝牡丹,盒盖开启处,则是一羽振翅的绿金蝶,却是金镶玉的材质,触角以银丝并珍珠缠就,行动之间,微微轻颤,仿似活的一般。
  仅是这食盒,已然价值不菲。
  徐玠接之在手,启盖逐一看过,又凑过去闻了闻,颔首笑道:“不错,老刘这手艺见长啊。”
  说话间,信手抛过去一只成色极好的银锭,向那小伙计道:“你拿回去跟老刘看着分吧。”
  那伙计忙接过,入手只觉微沉,怕是最少也得二两重,登时喜得倒头便拜:“谢爷赏。”
  徐玠随意地摆了摆手,拎着食盒就往外走,那伙计要送,却被他遣开了。
  莫说是伙计,他连元贞和利亨都没带,只命他们于酒楼候命,便独自跨出角门,在街口雇了辆青幄骡车,缓缓驶离了龙泉寺大街。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红药正自踏下乾清宫的石阶。
  雪已然化尽了,然而,那汉白玉条石上,却总像覆着一层寒冰。
  红药紧了紧身上的斗篷,鼻息间呼出淡白的热气,冷风裹夹着寒意,自门缝里钻出来,站上一会儿,似是连骨头缝里都能冻出冰溜子来。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眉心轻蹙。
  这不早不晚地,常若愚突然给了她一桩差事,着她去内承运库取一样东西,还说了一句挺奇怪的话,道是“到地方你自知晓,一切只听那边的安排”。
  红药没敢多问,忙忙应下,心底却极为惊异。
  内承运库远在东华门外,因路程很远,平素皆是腿脚利落的小太监当这差事,今日却不知何故,常若愚竟把差事给了她。
  更奇怪的,还是他的那句交代。
  红药完全没有头绪。
  她用力地踩了踩足尖儿。
  因怕走不快,她特地换上了一双轻便的软靴,新鞋上脚,总有些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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