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那个时候,他会不会也和赵陵一样呢?
或者,变成父亲那样,觉得自己不值得被保护。那个时候,她会像母亲一样自生自灭,还是强忍着延续到生命的末尾?
外头秋风起,天气是真的冷了,苏宓姿一抹脸,都是冰冷的泪水。
在围场狩猎,她差点被那凶狠的猎户玷·污,侥幸躲过了魔爪,还从年沛山手上得救。她从来没有勇气和年沛山说自己心中的恐惧——如果我真的被玷·污了,你还会要我吗?
在山中的横坡边缘,前有渐渐逼近的猎户,后有饥饿的老虎。她心中闪过无数的问题,情绪铺天盖地。
她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是……她怕那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最恶心的事情发生了,她该何去何从?留了一条命,她还能在哪里活着?
或许,年沛山会休了她,至少婆母不会容留她。这已是年沛山能给她的最好处置了吧。或许她只能回家,可是回家的话,父亲会容留她吗?
苏宓姿不知道。
她仰头深呼吸一口,如同溺水的鱼。
所有人都不知道——张侍郎家长得很丑的那个嫡长女张殿慧,二十多岁还嫁不出去,为何家里不愁吃穿却去了庵堂。
为何,张殿慧顶着丑女的名头,在庵堂被人唾弃追打好几年,明明脸上也常带笑容,有朝一日她却死在了青春年华里。
真的是因为陌生人的唾弃吗?
不是。
苏宓姿曾好奇,张殿慧是如何忍受漫天的否定和诋毁,她尝试接近她,和她做朋友。
张殿慧长得确实不太好看,鼻子大眼睛小,脸盘比五官大了两圈,大概小时候得过风疹,脸上坑坑洼洼,但也没有传闻中说的那样丑。她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有点憨,但很和善。
苏宓姿去庵堂吃斋饭。
张殿慧多给苏宓姿一个馒头,她端着簸箕,很羡慕地说:“你长得真好看。”
苏宓姿惭愧地低头,回她一个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上午她在竹林后的石桌边坐着喝茶,看到有一只蓝色的蝴蝶飞来,蝴蝶绕着她飞了两圈,堕入了草丛中,苏宓姿便跨步进了草丛。
手中捧着一只蓝色的蝴蝶,苏宓姿站在草丛中,听到张殿慧正和她父亲张侍郎说话。
对话不长,话也没有说透,但苏宓姿彻底明白很多事。
比如,张殿慧离开家做姑子,不过是因为她父亲嫌弃她长得不好看,只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肉铺屠户来求亲。
原来,张殿慧也是有人求亲的,她觉得对方还不错,愿意嫁。
但是,张侍郎却觉得这门婚事丢人,回绝了。
张殿慧再也没有嫁人的机会,每日在家里还要被父亲和继母贬低嘲笑,就连比她小五岁的妹妹,都敢随便对她翻白眼发脾气。
父亲从来都不管,张殿慧才决定去做姑子。
做了姑子,张侍郎几乎没去看过女儿,每次去看,言语之间多有贬低,仿佛她这个女儿是天大的耻辱。
张侍郎脱口而出一句话便是:“你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是想要报复我,让我被人笑话么?”
字字平常,却字字诛心,苏宓姿一个外人听着都心如刀绞。她垂首,将蓝色的蝴蝶禁锢在掌心里。
那时,张殿慧好像在笑,对她父亲笑。
后来,张殿慧对苏宓姿说,“你真好看”,那时她也在笑,两眼里闪闪发光,也许是眼泪。
当天晚上,张殿慧死在了禅房里。
张殿慧从没做错任何事,陌生人骂她,她根本不在意,可是父亲的轻蔑,才是她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吧。就像她努力学习诗词做文章,不过是因为父亲只夸过她聪明,她想要讨好父亲。
这么多年,苏宓姿始终想不清楚,张殿慧这样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可是在横坡上,生死攸关的时候,她的选择与张殿慧有什么区别呢?
因为别人的评价,害怕自己爱的人嫌弃自己,所以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不。
苏宓姿擦掉眼泪,她忽然想通了。也许,过去是痛苦的,现在是痛苦的,显得未来毫无希望。但是,死亡不是解脱,永远不是,那是被打倒了,永远凝固的结局。
一个人努力或者的理由,应当是为了自己过得更好,而不是被别人的几句话左右。更何况,那个“别人”是并不爱你的别人。何必在意呢?
如果年沛山不能接受她,如果生了嫌隙,只要活着,她总会有无数种可能性。但是……苏宓姿捂着胸口,酸胀。
有些事情只是想一想,就好难受。
她蓦地愣住了,或许,她并不是有心疾。她收紧手指,眉头皱起来,似乎更痛苦。
·
年沛山刚跨进院子,就听门房的小厮讲,新夫人把老夫人骂了一顿,老夫人现在还头疼。
因为什么事骂人,小厮说:“我也讲不上来。”
年沛山去母亲的院子,她老人家躺在床上,一看年沛山进来,撇开脸:“你还知道回来看老娘?”
“听说您身体不适?”年沛山几步过去,问一旁的张妈妈究竟怎样。
张妈妈如实说了,气急攻心,需要静养。
年沛山接过张妈妈手中的药碗,给母亲喂药:“听说母亲今日吵架输了,气也受了,还要喝药,这可真是……”
老夫人一听,儿子这话是在奚落她,赶紧怼回去:“还不是你娶的那个妖精,她和那个赵陵的事满天飞,不管真假,必定事出有因,至少我们府里要闹得鸡飞狗跳。她听不得别人说她不好,一说就跳脚,真是放肆。”
“母亲说得真对,我们家现在可一点不安宁。外头说的那些,您也不必放在心上,那次我和宓姿在一起,就是恶意抹黑。”年沛山给母亲递一颗蜜饯。
他昨晚上好不容易才哄得苏宓姿服服帖帖,今晚上又得重头再来,指不定她正躺在床上生闷气,等他回去使劲哄。
年老夫人知道儿子在讽刺自己,一时没趣:“好好好,知道你向着自己媳妇。”
“母亲,我还是那句话,”年沛山拿帕子擦手,起身要走“她已经进了年家的门,是往后要同我生活半辈子的人——”
老夫人被他念得头疼,赶忙把他推走,知道他急。
·
年沛山往新房里走,成亲不过两个月,他和她已经生了无数次的气。
刚踏上门前的台阶,房门突然开了,苏宓姿打开门,笑脸相迎。
年沛山深吸一口气,问题更难解决了。
果然,苏宓姿很贴心地给他准备了晚饭,从头至尾不提外头的流言,也不提与婆母吵架的事。
年沛山要去洗漱,苏宓姿便给他宽衣,准备衣裳。
从矫揉造作,到温柔贤淑,改变实在突然。
年沛山坐在浴桶里,他闭着眼睛,想了许久。她的心思,比朝堂上那些个官员还难猜测。
苏宓姿只着里衣,坐在床上看一本游记。
年沛山叫她进净室,给他搓澡。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主要是剧情~
有新来的小可爱呀,欢迎欢迎~
第33章 搓澡
苏宓姿掀开帘子, 进去净室,年沛山正坐在浴桶里,不着寸缕, 头搁在桶沿。
她捏一把帕子, 给他擦肩膀。
热气腾腾,两人都不说话。
从上到下,苏宓姿卷着袖子, 擦到他小腹, 便停了手, 将帕子挂在桶沿, 起身:“我去拿衣裳。”
这便是提醒他, 泡澡结束了。
年沛山什么也没说,趁她转身, 突然站起来。
苏宓姿刚一转身, 就见他这样大喇喇的,吃了一惊。两人亲密那么久,都是黑灯瞎火的, 这是第一次见他光着。
苏宓姿镇定地递给他衣裳:“我先出去了。”
低头,咬着牙,苏宓姿慌张地离开。
年沛山一把拉住她, 将她拉到怀里。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
不过, 苏宓姿已经熟悉了。大概是武将出身, 他手头就没什么轻重。
以为他要发脾气,谁知道他突然低头,把着她的肩膀,同她亲热起来。
桶沿上的衣裳掉在地上……
苏宓姿被他捧着脸,头晕目眩。
他的手渐渐往下, 掀开了里衣下摆,捉住柔软。
她吓一跳,连忙推开他:“门还没有栓。”
春黛就在隔壁,随时都可能进来。
年沛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提着她到半空。
苏宓姿吓得挂在了他身上,脚尖堪堪点在桶沿上:“你做什么?!”
“这样够了。”年沛山继续吻她。
苏宓姿偏头,只能死命抱住他的脖子,不敢有丝毫松懈,浑身的背脊都绷得死紧,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春黛推门进来过,随即又退出去了,“哐当”一声。苏宓姿吓得心直跳,只能紧紧咬着嘴唇,不要发出声音。
静室里呼吸声沉重,一波一波交织在一起。
年沛山誊出一只手,捧着她的脖颈,咬她的唇,撬开她的贝齿。
突然没了扶住的力道,苏宓姿吓得夹紧他的腰。红唇又被他攻击,很快失守,呜咽的声音,俏生生,从苏宓姿的喉咙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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