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宓姿扔下手里的各色裙子,她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感兴趣:“那你打听到他的喜好没?”
春笺这时候来了劲:“小姐,我听说这年将军还从没碰过女人,是个童子鸡。”
春笺眨巴眨巴眼睛,杏仁一样的水灵眼睛里满是有色故事。
一旁给苏宓姿摇扇子的春黛发现事情不对,敲了春笺一个栗子:“多大的姑娘就开始讨论童子鸡了?年将军是什么人物,童子鸡是你叫的么?”
说完,春黛也觉得自己嘴脏了,脸红得跟被炉子贴过一般,转头看着苏宓姿:“小姐,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苏宓姿费劲脱着身上的一套厚厚纱裙,大热天的身上都是汗,很难脱下来,她没时间回答问题。
春笺捂着额头,眼泪都快疼出来,她嘴快:“当然是要讨年将军欢心,年将军开心了,小姐就能嫁过去。”
春笺一副“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的样子”,春黛很着急,拉着光·溜溜的苏宓姿,语重心长地劝:“小姐,你这样,不是打上官小姐的脸么?”
苏宓姿看着镜子里白得发光的少女,这是最好的年华,是最有资本的年华,注定走向枯败,她冷着脸说:“我把她当知心好友,那她要我的命呢?”
“上官小姐不像是这种人。”春黛停了扇子,“小姐,你这条件不错,何必同她抢年将军?”
“是啊,她真不像这种人。”就这么一会没风,苏宓姿身上的汗又出了一层,她的眼神更加幽深:“她凭她爹,我凭自己本事,再说,皇帝要指腹成婚,懿旨还没有下来。男未婚女未嫁,我怎么就不能为自己争取?”
春黛还想再说,苏宓姿回身,冷冷盯着她:“你不是我,便不要再多说。”
春黛低头:“是。”
经过这么一遭,苏宓姿也没什么心情再试衣裙,便赶了两个丫头出去,她躺在床上睡午觉。
其实,自从上官静婉来过之后,她便整夜整夜睡不着了。
她知道,她把上官静婉那样的人当好友,最后被她害死,很多人会说她识人不清,死得活该。可是,这世上真有几个人能完全识别对方的真面目呢?能伤你的,必然都是你认识的亲密之人。
至于春黛劝她不要抢年沛山,苏宓姿知道,春黛说得没错。重生之后,很多伤害还没有发生,所以她不应该对付上官静婉?
苏宓姿心中的怒火从未熄灭过,她甚至不能容许过去那些屈辱就这样轻拿轻放。更何况,上官静婉上辈子害死了她,这辈子还想尽办法将她推进赵陵那个火坑,是何居心很明显。
或许在春黛看来,不该莫名其妙抢走上官静婉的未婚夫,但是苏宓姿也不想解释。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感同身受。她过去所受的苦,只是疼在她自己身上,那些旁观者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
从前,苏宓姿和上官静婉一道去踏春,偶遇几个年轻男子在湖边垂钓。他们坐不住,便拿了那钓鱼的饵料四处抛洒。他们抛在了苏宓姿的头上,还哈哈大笑,苏宓姿很生气,上官静婉则拍拍她的肩膀,说这有什么好气的,小心失了仪态,叫别人说的不好听。你也是,干什么要和这些男子走得这么近?你看着点啊。
苏宓姿虽然气,但是听上官静婉这么一说,好像自己真是活该的,斤斤计较确实不好看,便将头上的饵料一点点取下来,看一眼玩得更嚣张的男子,便拉着上官静婉快步离开。
快走到大马路上时,那些男子将饵料抛在了上官静婉的肩膀上,一坨灰黑色的东西,很恶心。
苏宓姿吃了一惊,不过静婉应该会心平气和地掸掉,然后上马车离开吧。毕竟,大马路上的人来来往往都是人,人多眼杂。
谁知,上官静婉二话不说,便抓起肩膀上的鱼饵,回身往那些大笑的男子扔去。
好巧不巧,那一坨恶心的鱼饵落在了一个张口大笑的男子嘴里……
苏宓姿目瞪口呆,若是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必然要被人闹到家里去。没想到那男子看了一眼上官静婉,涨红着脸吐了腥臭的鱼饵,默默回到了河边垂钓。
而上官静婉则脸不红心不跳,牵着苏宓姿的手离开。
就是这样一件小事,让十二岁的苏宓姿深刻明白,这世上真没有谁能感同身受另一个人的遭遇。看到别人痛,便开口嘲笑别人是无病呻吟,动动嘴皮子说风凉话,所有人的通病而已。
所以,春黛要说她苏宓姿不该,她还是要坚持。
所以,上官静婉对她做过的那些恶心事,或许是因为过去她识人不清,或许是因为她自己懦弱,或许是没有人为她撑腰,但是一个人的真心永远不该是另一个人为非作歹的理由,她苏宓姿并不活该被欺负。
·
第二日一大早,苏宓姿洗漱后出门去。
昨日晚饭之前,春笺还说,年沛山的府邸里,除了几个妈子,就没有其他年轻姑娘了。晚上熄灯的时候,春笺又打听来了不得的消息。
年沛山今日同皇子去了京城有名的销金窟——含香居,没有留宿。但作陪的可是含香居头牌沉筠,名动京城的妩媚。
苏宓姿想起上辈子,年沛山他府里妾室那么多,似乎叫得上名头的都妖娆风情,非常人可比。也是,他阅女无数,能入眼的,必然不是清汤寡水的大家闺秀。
“看来,年将军就是喜欢矫揉造作的女人。”春笺有些泄气。有一次在大街上,她见过那头牌沉筠,倚在男人身上腻腻乎乎,眼神勾人,大白天的跟狐狸精现世一般。撒起娇来,嘟嘟嘴,那可是让女人也难以讨厌。
苏宓姿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年沛山就是喜欢扎眼的女人嘛,这还不简单。逛了胭脂铺子,又去逛布庄。
不巧,不到里遇上年沛山,他身旁作陪的是位娇而不艳的姑娘,头上梳着如意高髻,斜插着一支碧玉玲珑簪。手中拿着一柄泥金绡麋竹扇,身着一袭玉涡色的金丝织锦服,姿态好不闲适。
旁边有人唤她沉筠。
苏宓姿踏进布庄的大门,和年沛山的眼神正好撞着。苏宓姿看了看千娇百媚的沉筠,再看身姿挺拔、威武雄壮的年沛山,再也不是看童子鸡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年沛山:啊啊啊啊,我在夫人眼里是脏了的童子鸡。】
续订童子鸡的各位小仙女,记得点一点收藏哦0_~
第4章 她赢了
年沛山显然是陪着含香居的头牌沉筠,逛街玩耍。
掌柜的知道,这两人是京城里的新贵,得罪不起,端茶倒水陪着聊天。沉筠看上了一匹淡黄色的缎子,只是颜色不太正,掌柜邀同她一道去后头细看。
临走之前,沉筠回头看了年沛山一眼,那眼神如水波轻荡。
年沛山也才二十,可坐在那椅子上,气势压人,到底还是上过战场,舔过刀尖血的,对着沉筠下巴微扬,算是点头。
苏宓姿对着年沛山仔细打量,上三路,下三路,从头到脚,从头簪到腰带到鞋子,都看得仔细。再看他的眉眼,比上一辈子多了些许青涩,倒是沉稳依旧。
年沛山放了手中茶杯:“苏小姐看什么?”
“年公子,你知道我是谁?”苏宓姿佯装吃惊,她早就知道年沛山重生了。
年沛山微笑:“你不也知道我是谁,还看了许久?”
苏宓姿愣在当场,她暴露了,尴尬地笑:“本姑娘看上公子你……的衣裳,十分清奇,是万中无一的好手艺,想问是哪家裁缝做的?”
年沛山听她上半句,手在空中一顿,听了后半句,方知道被她耍了:“是么?我母亲做的。”
母亲?上一辈子,年沛山的母亲早早便去了,苏宓姿也没怎么听说过。但要抓住男人的心,除了要勾住他的胃,还要攻略他的老母亲。
苏宓姿来了劲,徐徐走过去,但姿容十分端庄。她虽要尽量矫揉造作以吸引年沛山的注意,但也不至于学沉筠那手段。
店小二这一个月见了苏宓姿好几次,她的评级从普通刷到了最高级,立马叫人看茶。
苏宓姿端起了茶,这才接着话题:“您母亲手艺可真是巧,我素日爱这女工,若是方便,改日我去您府上讨教,如何?”
她的脸微微含着,拿杯子的手遮着一般,只一双笑眼看着年沛山。
年沛山面无表情看着她,许久才吐出三个字:“不方便。”
她都这般讨巧了,他就是这般的无情,直接拒绝。好吧,他看不上上官静婉那样的家世,看不上自己也是正常的吧。但,遇到一点小挫折就放弃,还复仇个屁?
苏宓姿放大脸上的尴尬,低头欲言又止好几回,就等着年沛山主动开口问她。
这与男人打情骂俏的法子,苏宓姿可是大街上尾随好几对有情人才学来的。男人没有不上钩的。
年沛山偏不,不动声色,只当没有看到苏宓姿的假动作。
苏宓姿侧头看他,他很自在……
深呼吸一口气,放轻松,对,放轻松。你是勾,他是鱼,等他上了勾,有他好果子吃。苏宓姿安慰自己。
他不靠过来,她便主动些吧:“年公子,是这样的,我府中接到您的宴请贴,届时要上门拜访,头次相与,也不知道送什么东西合适。若是老夫人有什么喜欢的,我也可提早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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