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凌飞背影消失不见,姜新月都是双手紧攥成拳。还是江淼淼帮她舒展开的,白嫩的掌心里有四个深深、红红的指甲印,触目惊心的。
江淼淼心疼极了,“你个傻子,疼的是你,他根本就不知道,值得么?”
姜新月揉着凹陷的指甲印,低下头,一如往常般平静,“凌飞他说的没错,是我欠考虑了。”
江淼淼把桌子拍的“哐哐”响,破口大骂:“操,懂事的孩子总是没人疼,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喝。”她本就愤然的眼神变得阴森了几许,惹不起凌飞还能动不得温软?可千万别让她逮到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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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飞发现张伯伯家没有人,因为无论敲门还是按门铃都没有人应。期初他以为是温软在躲他,可转念一想,自己也算是突然拜访,温软根本不知道。
没找到人凌飞很不甘心,当即决定在门口等。古人还有守株待兔的耐心呢,他就不信守不到一颗小软糖。
温软这几天体会了把当演员的不易,三天禁足不说,清淡的病号饭真是吃的够够了;最难熬的是还要配合张伯母好心给自己盖两层被子发汗降温,初冬时节快热到中暑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最后一天下午,两人都不在家,温软被子一蹬松口气,要死了。她二话没说就狂奔到小区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瓶冰可乐,仰脖灌下的那刻,世界都变得美好可爱了。
“哇,终于活过来了!”
温软感叹了声觉得不过瘾,又是两大口下肚,瞬间只剩下小半瓶。本来还想吃碗凉皮丰富一下味觉,温软终究还是没舍得。被张伯伯收养她已经很感恩了,更不能用他们给的零用钱,现在她用的,都是奶奶留下的。
掂着剩下的救命水,温软步伐轻快的回去了,只是刚到四楼转角,她就被眼前熟悉的人影惊得踉跄了两步。
“凌飞,你怎么... ...”温软像看到鬼似的瞳孔震动,甚至连话都说不囫囵。
凌飞觉得不可思议,“发烧了还出去?”
因为被惊住了,所以温软的面色确实不怎么好看,凌飞盯了会儿也没看出端倪,姑且蒙混过关。温软赶紧将拿着可乐的手背在身后,支支吾吾:“好的差不多了,出去透透气,不然就在屋子里发霉了。”
凌飞忽然伸手,而温软则误以为他要摸自己额头试温,心虚的退后一大步,表情紧张。
只见凌飞只是递出了一沓学习资料,温软瞬时尴尬到站在这里都困难。
“我是来帮你送资料的。”凌飞的唇角弧度从调笑变为苦笑,“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不是... ...”这下误会大了,可偏偏温软没办法解释。
“不是,你想多了”,“不是,你别误会”,“不是,我没想躲你”... ...
凌飞在猜想温软到底会说哪句,亦或是说点别的,可是他再没等到她的下文,是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么?
凌飞抿紧了双唇,再次将胳膊伸了伸,“你拿好,我走了。”
两本厚厚的书还有几张卷子,温软手小,需要用捧的,根本无法像凌飞一只手就能搞定。这可把温暖难为死了,半天都没有接。
凌飞也懵了,他从心力憔悴变为不明所以,“你不接着我怎么走?”
温软内心是崩溃的,她不能接啊,这一伸手不就露馅了。
僵持中,凌飞终于发现了异常,他拧眉睨着她:“你背后的那只手里有什么?”
温软都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凌飞强硬的把胳膊扳了过来,彻底暴露了... ...
声控灯正好在这是熄灭,所以温软看不见凌飞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压抑的不能再低,连灯都没有亮起,像是不愿打破着诡异的平衡。
“发烧还能喝冰可乐?”
黑暗中少年低沉的声音带着回响,一下下撞击在温软的心头,那里有被骗的愤怒和找不到突破口的无奈。
至于温软为什么生病逃课,凌飞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又不傻。
黑暗中,温软在等凌飞问她为什么要逃课的原因,可是再次灯明之时,他已经走出很远了。
此时,她本该沉默的,但终于没忍住,叮咛道:“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条短信。”
已然下到三楼的凌飞顿住,他抬头,在回廊间与正往下望的温软四目相对,“这次中考你肯定会回来的吧,我在一班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装病大型翻车现场,我都开始同情飞哥了……
第29章 幸福是什么?
就在全年级都认为温软稳进重点班时, 意外发生了——温软竟然爆冷出局,别说重点班了,连年级前一百都没进。
众人哗然,当温软被班主任谈话后回到教室的那一刻, 教室里顿时安静如鸡。面对一只只注视自己的眼睛, 温软早已习惯了。她面色平静, 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坐在座位上,从桌洞里拿出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手里一空, 书本被抽走,温软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双眸炯炯, 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料到这个人会来找自己麻烦似的。
正是江淼淼,她是不会放过温软的, 没机会的时候还要创造机会呢, 更别说这样找上门的 “好时机”了。
她瞄了眼封面, 是古诗词赏析, 随即尖酸刻薄的话脱口而出:“呦,前有鲁迅先生弃医从文,你这是打算弃理从文?照镜子看看, 你也配?”
姜新月放下笔,冲到两人面前,拉开江淼淼劝说道:“淼淼, 就算你不喜欢温软也不应该说这种话。温软因为失误没能进重点班,没能与好朋友凌飞、简明汇合已经很难过了,你不要再刺激她了。”
说完,姜新月又安慰温软:“胜败乃兵家常事, 温软你曾经也考取过市状元还是很厉害的,下次我们一起加油去重点班吧。”
这安慰听起来怪怪的… …
温软没有理会姜新月。因为她和江淼淼走得近,所以总是有所警惕,温软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偏见。
江淼淼接着姜新月的话,说道:“她也就到此为止了。以前不总是仗着自己学习好瞧不起我们么,看以后还怎么装尖子生,还怎么狗眼看人低。”
温软站起身,直接夺过属于自己的书,冷声说道:“等你先摆脱了年级倒数再来看我笑话吧。你一个吊车尾,没资格教训我。”
能让一个人备受打击的,绝对是她擅长的领域遭受滑铁卢,而在大部分人的眼中,温软最拿手的就是学习。因此,江淼淼觉得温软就是在嘴硬,也不恼,反而幸灾乐祸道:“好心劝你一句,装逼容易遭雷劈。”
就在这时,课桌和椅子的碰撞声从走廊传来;片刻后,就见有人搬着课桌进来了,凌飞紧跟着进了教室。他大手一挥,指着温软的后排,指挥道:“就给我摆那里。”然后路过的时候,随手把江淼淼拽开,没好气的说:“碍事,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么?”
刚刚还大声叫嚣的江淼淼瞬间老实了,先不说别的学生满是疑惑,就连温软都看愣了。只见凌飞在温软面前站定,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影下,巨大的胁迫感逼的温软连连后退,直到脚后跟触碰到椅子,没了退路。
“温软,你真挺绝的,故意考砸不想跟我一个班是不是?那我来找你,反正在哪里都不耽误我考名校。”
凌飞“哐当”一声把原本在温软后座的椅子丢开,气急败坏的模样似是来找她寻仇的。温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凌飞,她深知这次“玩大了”,真的把人给惹炸毛了。
温软却一口咬定:“这次题真的难,你不也比月考低了10分。”
神他妈难… …
凌飞二话没说,拿出自己的卷子和温软的对比,他指着化学卷的最后一套大题,“我都能到满分,你一个研究高三竞赛的人能不会?”
分明是两个学霸在吵架,可是无辜的围观群众却更受打击。
众学生:这年头学习不好,连架都不能吵了。
到这份上谁要是还没听出来温软是故意考砸的,那就是傻子了,可温软就是死不承认:“我考试时候睡着了。”
“数学、物理、化学,三门你都睡着了?”凌飞咄咄逼人。
温软随意应付:“不就是个期中考试么,那么在意干什么?”
凌飞一巴掌将试卷拍在桌子上,然后强硬地拉拽着温软的手腕就往教室外走,“你跟我出来,咱俩谈谈。”声音里透出惊人的凉意。
要是往常,一定会有好事之人跟着起哄看究竟。今次是个例外,他俩一路人撞见了很多人,但所有的人只敢目送或是偷偷议论,不只因为他是凌飞,更因为他气场全开实在是太可怕了。
终于,凌飞带着温软来到后院的喷泉池边站定,刚驻足,他便质问:“你在躲我。”
这句话一直憋在他心里,想问却不敢问出口。事到如今,再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破罐破摔的凌飞索性说清楚,即便要面对鲜血淋淋的事实。
明明已经决定直面了,但伴随着温软延续的沉默,凌飞依旧不安的心跳加速,他捏紧裤边,倔强的盯着温软,誓死也要逼她说出一个答案。
凌飞这次是来真的了,温软也觉得拖太久是该有一个了断,她深吸口气,目光柔和的迎上男孩子凌厉的视线,语气比平时多了继续怅然,“对不起,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