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情况紧急,他也没有时间多做说明,“多带点人,必须要将沐婉儿抓来。”
罗宙离去,他才再次坐上轿子,进了宫。
宫宴是香珏一手操办的,可里面的菜品却大多出自叶玖之手,只是后来唐修撰出事后,他见那丫头整日心不在焉的,才让她回家去休息的。
豪华精致的大殿上,一排排桌子自上而下摆的整整齐齐,各位官员坐在自己相应的位置,相谈甚欢。
楚云青和楚云辞坐在中首的左面,而他们对面,则是昨日才到京的狄族赞普裕达。
“这中原的酒虽没我狄族的那般性烈倒也是清香可口别有一番滋味。”他看了眼楚云青二人,随即一饮而尽。
“此酒名为竹叶青,赞普若是喜欢,回去的时候,倒是可以多带上几坛。”楚云辞笑道。
“哎!带的再多也终有喝完的一刻,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将一切都据为己有,慢慢品,慢慢尝。”
这话说的还是颇有挑衅意味的,楚云辞却假装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而是笑着道:“赞普的意思可是要着竹叶青的酿造配方?”
他大方道:“没问题,我大邺地大物博,宝藏众多,一个酿酒配方而已,根本不值一提。不过我怎么记得狄族地处西北极寒之地,似乎种不出什么好的谷物,就是怕到时候糟蹋了这好物。”
贪心不足蛇吞象听过没,还映射想要大邺的江山,怎么不能死你。
楚云辞曾与裕达打过交道,知道他是个极其自私贪心之人,这次让他将皇城大多数将士引到边关是他默许文相做的,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要最后分一杯羹给他。
楚云青在一旁装傻看二人唇枪舌剑,心中对裕达却颇多鄙夷。要不是现在皇兄将主要任务都放在安内上,他区区狄族又岂能如此嚣张,连大邺的边地都踏不进,更别说拿下一座城了。
大殿的整个气氛都看起来极好,丝毫看不出待会儿这里可能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皇上驾到!”内侍尖细却又绵长的声音传来,随即便看见邺帝一身黄袍在内侍的搀扶下进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齐拜下,然后再邺帝的示意中平身。
“众位爱卿随意点,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邺帝喜气洋洋地说,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裕达“赞普昨日刚到,一路舟车劳顿也确实辛苦,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他指着楚云辞道:“这是我五弟安王楚云辞,是专程从雍南赶来给我过生辰的,昨日他去西山游玩回来喝的酩酊大醉,故而没去迎接赞普。”
“子琰,这是狄族的神话,裕达赞普。”
楚云飞介绍完,二人相互施礼,假装是第一次认识寒暄恭维了一番,这宴会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送菜的侍女穿梭在人群中,助兴的歌舞也表演了起来。
歌舞是为了邺帝的生辰新编排的,里面有几个舞姬又长得十分娇俏美丽,那腰肢一扭,众人的魂都快被勾走了。
文相看着楚云青盯着那红衣女子流口水,连正事都给忘了,不由得眼神暗了暗,随即看向右侧后方柱子前立着的侍女,侍女会意,点了点头后消失在侧门。
一舞毕,那红衣歌姬退场,朝在座之人皆抛了个媚眼,楚云青假意受了她的吸引,急吼吼地便要出去,却被邺帝给叫住了。
众人都知道瑞王楚云青是个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的纨绔子,本以为婚后他能老实些,谁知都是一时新鲜,这不,看见个美人连自个儿皇兄的生辰宴都不顾了,非要追出去。
只有文相一行人明白,这不过就是楚云青的一番戏罢了,为的就是离邺帝近一点,让他身上香囊的气味引发邺帝体内的毒而已。
但其实香囊里的药草楚云青早已经换过了,而因为这件事邺帝也是知道的,所以此时他就假装头晕眼花,四肢无力,最终趴在桌子上睡觉就好。
可渐渐他才发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消失,眼前也越发模糊。
他好像……真的中毒了……
楚云青觉得自己皇兄的演技是着实好,将那种察觉到自己中毒后的恐惧与无力演的惟妙惟肖,可当他看见楚云飞嘴角留下黑色的血的时候,他一下子慌了。
“小心。”忽然的一声惊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惊慌失措地回头,就看见那原本在殿中央舞剑的舞姬忽然飞身冲向高台,嘴里还吼着,“狗皇帝去死吧!”
而正当此时,文相居然径直冲了上来,挡了这一剑,而楚云辞更是一脚踢晕了舞姬,顺势扶住了站不稳的文相。
“碰”的一声,楚云飞趴在了案上一动不动。
安王瞅了一眼,然后厉声道:“楚云青,你居然毒害皇上。”
“我没有!”尽管此时他担心邺帝的安危,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否定了楚云辞的话。
他看向不远处的邵远漏出了一个嘲弄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是被这些人当了棋子。
他们早知道自己是假意叛变,所以一边配合自己演戏,一边暗中谋划。
至少,刺杀一事,文相挡剑一事就从不在计划之中,而自己的香囊,恐怕也是今早进宫事安王偷偷还的。
此时下面已然已经炸开了锅,皇帝身边的小木子见他晕过去,第一时间就去叫了御医。
经御医诊断,邺帝确实是中了毒,而这毒,就藏在楚云青身上。
看着香囊被找出来,楚云青百口莫辩。
“来人啊,守住前后偏门,有贼人意图弑君,今日不查出来,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瑞王楚云青毒害皇上,押入宗人府,择日问斩。”
将文相交给侍女小心地扶到一旁,楚云辞站在皇帝所在的位置,高声道。
“呼啦啦……”一群拿着长矛的兵士立马将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这才发现,这原本该听皇上话的御林军,居然一个个都以安王唯命是从。
“安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其中有看不过眼的大臣呛声道:“皇上此时生死未卜,你非但不让御医医治,反而让御林军控住我们,这是何意!”
“就是,刺杀皇上之人已经被抓到了,你像犯人一样拘着我们是什么道理,现在的当务之急,不应该是先医治皇上吗?”另一个大臣直接指出了他的目的,“莫不是,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你想谋反?”
“呵!”楚云辞冷笑,走到一旁的主子上抽出皇帝的御龙宝剑,手中使劲,剑上如带了疾风,隔着老远便“噌”的一下插入了那人的心脏。
那人瞬间血溅三尺,倒地不起。
“怎么,你们还有异议吗?”他走下台去,从那人身上抽出剑来,指着众人,一个个的看了过去。
此时殿上之人都是赤手空拳,而且方才楚云辞的狠厉他们也不是没看见,所以此时除了邵远他们这一派的人,其他都是低着头,噤若寒蝉,连目光都不敢与他对视。
楚云青原本还在为自己的误伤了楚云飞自责,可现在的情况却不允许他有一丝的挫败。
他目光如炬地看了那几人的丑恶嘴脸一眼,随即一声口哨,那原本隐藏在暗处的护龙卫和其他御林军蜂拥而出,片刻就将楚云辞的人杀了个干净。
“五哥,收手吧,你输了!”
护龙卫乃是楚云青这三年暗中培养出来的,为的就是今日。
以他们的身手,说是以一敌十也毫不夸张。
“是吗?”楚云辞笑的温和无害,“原来你和皇兄谋划了这么久,也才这么点伎俩。”
他话音刚落,楚云青就听门外一阵刀枪剑戟的打斗声,随即,他就看见文睿穿着盔甲踏入大殿,而他身后,跟着的则是原本该镇守边关的威远将军周武玄。
“瑞王可曾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臣。”周武玄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看着楚云青,“当年殿下在花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侮辱我,我就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亲手取下你的首级,想不到这一天居然这么快就来临了。”
“想不到你的格局就这么小。”楚云青嗤笑,“当年的一点小事,你就能记到现在。”
“为自己的谋逆披上这样一层外衣显得自己合情合理,还真是当了妓子还要立牌坊啊!”
二人的口水战众人着实没兴趣听,他们现在震惊的是,这件事,文相居然也有参与。
所以说,他方才冒死挡剑不是因为忠君,而是为了拉开这场谋逆的序幕。
那是不是可以肯定,方才那个刺客其实就是他们安排的,而文相,其实根本没有大碍。
果然,见自己的儿子来了,文相立马就活蹦乱跳的,一点儿都不见方才的虚弱与痛苦。
这时,那些皇帝派的开始怀疑瑞王下毒弑君是不是也是被他们算计的。
“还有谁!”楚云青的眼中蕴满了伤痛和不可置信,“还有谁,与这二臣贼子是一伙的,站出来,叫本王看个清楚。”
这话一出,众人皆面面相觑,原本与文相一伙的立马站到了一侧,而那些既不是皇帝一派,也不是文相一派保持中立的,则是思虑了又思虑,考量了又考量,最终选了位置。
有些人一如容景,觉得现在明显皇帝处于下风,安王一家独大,所以站在了安王那一派,而还有些人一如杨仁,终是觉得自己身为朝臣,自是要效忠皇帝,岂能屈服在安王的淫威之下,所以便坚定不移地站在了皇帝这一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