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太医为她耗了脉,确定没事了,那男子才挥挥手叫屋里人退下去。
拉拉杂杂一堆人退出去屋里清净下来。丸子缓了好一会儿,听觉渐渐清晰。南宫尔雅低沉的嗓音才传入丸子的耳朵:“身体无碍便好,那臣这便告退了。”
丸子全程没说话,只看着他背影从殿中退出去,仰躺在榻上发呆。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好想骂天。空空的脑袋里好想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丸子现如今依稀还记得自己似乎是穿越的并非这具身子本人,却不记得自己穿越过来做什么。她抬起一只手张了张,心中莫名有一种操蛋的心情,无法言喻。
行吧。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好像更轻松了。毕竟脑子空空。
丸子在榻上躺了半天,然后赤着脚走下榻来。深沉地睡过之后,她感觉四肢和身躯使用起来更自如了,仿佛她的意识在跟这具身体渐渐契合。
抱着操蛋又轻松的心情,丸子再一次站到了镜子前。因为意识跟躯体的融合密切许多,这具身体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眼神到肢体都发生了改变,丸子本身没觉得哪里古怪,只是吐槽这具身体妆容不合适。
长成这幅高贵冷艳的模样,怎么可以不妖?怎么可以不风骚?
丸子在镜子前打量了自身许久,对这具身体总的来说是满意的。帷幔外,沧月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在问她是不是需要进些吃食。
被他这么一提醒,丸子倒是反应过来,她饿了。
沧月端了些易克化的食物进来,一看到丸子便发觉了不同。他在一旁偷摸着琢磨,可越琢磨,越觉得心惊胆战。
倒不是说怀疑女皇被人掉包了。毕竟陛下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昏倒的,这几日在榻上,他们也是不错眼儿地守着没离过人。沧月疑心自家主子是否伤了哪儿才致使这般变化。琢磨着不如一会儿去寻太医来,再仔细把个平安脉。
然而,很快沧月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只因他主子用罢了膳,转头便命他去打听顾斐所有的消息,并且招了新入宫的两位公子前来被她寻欢作乐,全然与往日一样精神百倍。
松了口气,沧月立即下去搜罗顾斐的消息。
且不说丸子抱着美少年玩乐了半天,换了身衣裳,领着护卫去处理政务的地方。自她醒来以后,丸子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是一国女皇的设定。虽然不记得要做什么狗屁任务,但既然是女皇,那她总该去了解一下女皇该干什么。
宫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听她说了要做什么,便立即领她往养心殿。
丸子一行人刚到养心殿时,殿中相国南宫充正召集了朝臣正在议事。事实上,自从初代女皇驾崩以后,便一直由相国代为监国。原本按规矩,新帝大婚,相国便应当还政于朝。但是凤九天十五迎娶相国之子南宫尔雅,如今已年至十九,相国仍旧未将政权交还。
索性,凤九天一直沉迷美色,不问世事。南宫充便从代理监国,到如今召集朝臣理所应当地在养心殿议政。
从不理朝政的女皇突然出现在养心殿里,殿中人俱是一愣。坐在主位上的南宫充眼神一闪,缓缓地从主位上站起来。他不急不忙地走下来,立在丸子跟前,身子都没弯一地草率一礼便直起了身子,问道:“陛下,你怎么来了?”
丸子冷眼扫了一圈议论纷纷的朝臣,勾起嘴角:“朕难道不能来?”
“怎么会。”南宫充抬手做了请状,并排与丸子走上了高座,与丸子一同坐在了主位之上。他蹙紧了眉头,语带关切地道,“陛下身体不适,应当在未央宫好生歇息才是。这养心殿里都在议些叫人烦心的事儿,陛下如何听得?”
说着,不等丸子开口,他扭过头斥责宫人道:“陛下身子不适出来走动,你们也该劝着些!如何就能任由陛下胡来?”
宫人们脸色刷白,一瞬间全都跪了下去:“相国大人息怒!相国大人息怒!”
丸子的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
第51章 恋爱脑暴.政女皇(3)
第四只恶毒女配
南宫充的雷霆震怒, 瞬间让整个养心殿里的所有人都紧绷起来。宫人们似乎都记不得女皇仍在一旁,跪下便诚惶诚恐地向相国磕头求饶。便是底下方才议事的官员面面相觑后,或装聋作哑或也在劝着相国息怒。似乎没人觉察出有何不妥。
丸子冷眼看了一会儿,抄起桌案上一只白玉杯盏啪地一声掷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顿时令场面一静, 养心殿的所有人看过来。
丸子一身玄底绣五爪金龙的龙袍端坐高台之上。他们这时方才意识到不妥, 求相国息怒的宫人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般噎住。事不关己的朝臣们纷纷正色, 低下头去。丸子扶着袖子站起来, 似笑非笑地微昂起下巴:“相国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南宫充脸一僵,高台之下嗡嗡声骤停。他整了整衣冠, 嘴角不悦地绷紧了:“陛下?”
“当真朕的面毫不留情地训斥朕的近身宫人,不知情的,”丸子勾起嘴角, 鸦羽似的眼睫下眸光幽幽,“还以为相国是这一国之主呢……”
她倾身凑近了南宫充的耳边, 冷而魅的嗓音吐字有一种奇异的腔调, 叫人听了不自觉头皮发麻:“相国大人, 你说呢?”
南宫充瞳孔剧烈一缩,沉默不语的朝臣们瞬间就跪了一地。
求饶的宫人也意识到不妥,惊慌之下转而爬向丸子。跪在丸子的脚边,浑身抖得如筛糠又连番地磕起头来:“陛下,陛下息怒!奴婢知错了, 奴婢请息怒!”
丸子充耳不闻, 一双狭长的凤眸幽幽地注视着南宫充。
南宫充眼睑的微微抽搐, 须臾, 他骤然起身,指着丸子的鼻子痛心疾首道:“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话!老臣受先帝所托,辅助陛下治理天下担起社稷大任。自临危受命以来一日不敢懈怠,不敢说老臣一心为国大公无私,但自认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陛下你口吐诛心之言,这般是置老臣于何地?当真是叫老臣寒心!”
他这话一出,底下户部吏部礼部等朝中重臣一应站出来,作揖道:“陛下且万万不可妄言。我等为天下社稷夙兴夜寐,呕心沥血,陛下此言实在是老臣等寒心。”
一人出,附和声四起:“陛下……”
丸子锐利的目光扫向在座,底下附和之人纷纷避开,只户部吏部尚书毫不避讳,腰杆笔直地与她对视。南宫充扶着胡须走到丸子近前,缓缓道:“陛下自登位便沉迷酒色,不知我等为国为天下计呕心沥血便也罢了。”
一甩广袖,又道:“老臣只陛下不通政务,但陛下可知你一句诛心之言便是叫一朝忠臣为天下唾骂。你如此行事,往后叫天下才子谁人还敢为陛下身先士卒矢忠不二?”
此话一出,养心殿气氛紧绷到极致,地上跪着的宫人险些要厥过去。
大殿之下,鸦雀无声。
“相国今日所言,朕受教了。”丸子忽地一甩袖子又行至高座坐下,她拿起桌案上摊开的奏折翻看起来,“既然是错了,朕便自今日起痛改前非!尔等斥责朕……”
‘斥责’一字出口,底下又跪了一地:“臣等不敢。”
丸子却没理会,任由他们跪着,随手翻看着奏折头也不抬地朗声道:“……沉迷酒色,不理朝政。既如此,朕今日就当着尔等立誓,往后决不懈怠半分。来人,将这些奏折全都搬至朕的御书房,今日起,朕便亲自批看。”
一目十行地看完一篇,丸子手一指还跪在地上的宫人:“还愣着作甚?就你了!给朕搬!”
那宫人一愣,忙不迭地爬起来,抱着奏折便要搬。
“陛下不可!”南宫充差点没被丸子猝不及防的行径给惊住。他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立即道:“这些都是江山社稷一等大事,并非儿戏。陛下从未理过朝政,便是都搬走,也不过是耽搁国计民生。你如何……”
“不叫朕看,朕如何治理朕的江山社稷?”丸子手一挥让宫人直接走,抬手拦住南宫充。
得了丸子示意,将这叠奏折抱在怀中就就往养心殿外疾步走去。
底下一应朝臣被这宛如小儿抢糖果子的行径给惊呆了,一时间竟瞠目结舌。
南宫充没想到她堂堂一国之君,行事如市井无赖,如此不讲究。他当即怒极,拨开丸子便嚷道:“来人,来人,拦住她!”
那宫人虽迷迷糊糊不懂,但也知此时只有听丸子的话才会保命。见有人来拦,她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埋头急冲冲地跑去。
“朕看今日谁敢拦!”丸子骤然间变脸,柳眉倒竖,“相国这是何意?斥责朕不理朝政的是你,拦截奏折,不给朕理朝政机会的也是你。怎么?这天下之大就你最大?什么话都叫你一人说了,你如此能言会道,可当真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
南宫充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一手指着丸子的鼻子抖啊抖:“你,你!”
“怎么?难道朕说错了?”丸子变脸如翻书,舌如利刃,“朕如今就当着众朝臣问你,朕堂堂一国之君是否连奏折都看不得?朕今日给你畅所欲言的机会,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