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娇反派的正确姿势[穿书] 完结+番外 (躺春茶)
明明互不相识,却仿佛已是倾盖之交。
绫烟烟和夏轩两人身前一地杂书,堆得像座小山,正在翻找着补剑的方法,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夏轩这会格外安静专注。
老人抱着婴儿经过,躬着腰朝他千恩万谢,婴儿在她怀里已经睡熟,方才的动荡对他而言,仿佛只是一片梦中的浮光掠影。
“姜道友的剑和我的药一样,都是用来救人的啊。”
姜别寒木愣愣地收回目光,又见她朝另一边一指,方才那群叫嚣得最厉害的人,正闹哄哄地挤成一团。
“姜道友,那些人不用管。”她压低声音:“刚刚薛道友让我给你带话,这次的钱依旧是他买单呢。”
姜别寒苦中作乐地笑了一下,正要说什么,肩头猛然一痛,这姑娘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他肩膀,目光烈烈:“所以啊,你换个思路想——手边无药可用,那便亲手去挖百草,不知有毒与否,那便亲自去尝百草。手中无剑,心中当有剑,不以外撼,不以物移,姜道友,你是剑修,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挠挠脸,眼睛一亮,好像又想了起来:“剑气纵横三万里,震烁八荒十九州!”
姜别寒愣住。
好似没听懂她在讲什么,又好似没从这番话里走出来。
他先是怔忪片刻,面色茫然,而后渐渐地,眼中绽放出神采,低声重复道:“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不以外撼,不以物移……吗。”
锵一声。
剑锋一震,尘埃四散,倏忽间,又大放光彩。
孤鸟双翼,缀着湿漉漉的水珠,扑簌簌掠过头顶。
天青青待雨,云澹澹生烟。一线雨珠擦过眼帘,面上有微微凉意。
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那一堆云雾被雨珠冲散,露出鸭卵青的天穹,又高又远。
三尺剑锋在这片雨中被冲刷得更加明亮。
“……剑气纵横三万里,震烁八荒十九州。”姜别寒喃喃自语。
白梨比他先回神,缓缓地、无力地捂住自己的脸。
她到底是哪来的勇气,居然能这么大声地喊出这么中二的台词!
好多人看她啊!好羞耻啊!
她肩膀也陡然一沉,姜别寒一巴掌拍在她肩膀:“白道友!”
“啊?”
他开怀大笑:“我们现在就义结金兰吧!你这兄弟我认了!”
白梨:“?”你他妈,你还真想把我当兄弟!
“姜师兄。”
绫烟烟笑意盈盈地站在他身后,手里抱着一摞秘籍。方才去芥子空间翻找修补名剑的秘籍,出来便看到姜别寒要和人做兄弟,她伸手搭在他肩上,笑道:“阿梨是女孩子哦,做不成出生入死的兄弟的。”
白梨有些错不及防:“绫道友……”
话没说完,她被一把抱住。绫烟烟看着娇弱,手劲大得很,白梨感觉胸闷。她声音听上去像在笑,又有点哽咽,说道:“……还是做我朋友吧。”
白梨搂住她,缓缓笑了起来。
“对了,多亏方才薛道友仗义疏财,那对兄妹才平安下船,我也得去向他道谢……”姜道友四下环顾,茫然道:“咦,薛道友人呢?”
白梨抬起眼睫,那地方空荡荡没有一丝人影。她朝四下张望着的姜别寒笑了笑:“我去看看吧。”
不远处积石列松一般迎风而立的少年,早已转身走远。
不以外撼,不以物移……
雨水从发梢滴下来,滚落到眼睫。双腿如陷泥沼,每走一步,泥沼便越陷越深。他举步维艰,那一点甜早就消弭在口齿间,涌起苦涩的血腥味。
风是吹面不寒杨柳风,雨是沾衣欲湿杏花雨,于他而言,却冰凉如刀,像一记记耳光抽在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不为外撼,不以物移,而后可以任天下之大事——吕坤《呻.吟语》
白梨:开始建立革.命友谊√
薛同学,你反思一下,为什么别人都在笑,只有你在被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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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白鹭洲(七)
房门外有五枚黑白棋子,一线排开,发出淡淡金光,是一道禁制,无声地拒绝着来访者的踏入。
敲门也没有回应。
白梨很确定他受了重伤,只不过他这人脾气古怪又倔强,偏喜欢把事情藏在肚子里,好像露出伤口,便暴露了自己的致命弱点。
正想离开,衣襟内漏出柔软的白光,她摸出那枚飞鱼纹白玉牌,那一尾金鳞活了过来,“哗啦”一声冲出水面,往脚下游去,张开嘴咕咚几声吞了那五粒棋子,那叫一个雷厉风行,隐约还打了个饱嗝。
又是“哗啦”一声,一头扎进玉佩,重又变作一尾栩栩如生的金鳞。
白梨:“……”
这……你家养的鱼这么自觉的吗,还带自动开锁功能。
她轻咳一声,敲了三下门:“薛道友,你家鱼把你棋吃了,我进来了啊?”
没回应。
白梨挠挠头发,把门推开一条缝:“我是来帮你看伤的啊,内伤憋着会大出血的,板蓝根吃多了也没用,薛道友?薛琼楼?”
屋内昏暗,一阵浓重的血腥味,带着湿润的水汽,几乎立时扑面而来。
一张乌木椅子正对门口,铺了层绒裘毯子,白茫茫的像一片干净的雪地。血迹从门口一路蜿蜒至椅脚,长长宽宽的一条,触目惊心。
椅子上背对着她,趴了个人。
少年将头埋进臂挽,陷在柔软的绒毯中,背上血迹更多了,整件血水泛滥的外袍挂在椅背上,露出的里衣更是一片泥泞,形成一块暗沉的轮廓。
背部血肉模糊,泛着一片病入膏肓般的黑紫,像是钝刀砍美玉,锈剑摧琉璃,在冰轮璞玉上留下一道狰狞的瑕疵。
看着不像是方才留下的伤。
白梨将门轻轻合上,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他居然还没醒。
是在睡觉吗?
睡觉不躺在床上,跪着趴在椅子里?
白梨在他肩上蜻蜓点水一点:“薛道友,你先醒一醒,你这样……”
一道白影闪过,手腕被精准地擒住。
薛琼楼身形未动,仍旧埋首在椅中,仿佛即便在睡梦中,这也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会着凉的。”说完最后四个字,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没动。
过了半晌,他缓缓抬起头,比之平日竟有些迟钝,好似大梦初醒,仍是惺忪蒙寐的状态。
下一瞬,他脊背一紧,遽然翻身,素来波澜不惊的眼底迸出警觉的水花,一扫方才那罕见的颓唐,目光如新裁剪的烛火,又亮又凌厉,暗处的细枝末节,都在这片明亮中无所遁形。
“你怎么进来的?”
白梨揉着被抓疼的手腕,朝他晃了晃手里的玉牌:“这个啊。”
几丝罕见的懊恼与茫然从薛琼楼面上一闪而逝,他扶着把手挪上椅子,面色惨白,却还是云淡风轻地在笑:“所以,白道友现在来作甚?”
“帮你看伤啊。”还是那种无知的、软软的语调。
薛琼楼笑容隐下去,嗓音喑哑:“我说了,这是别人的血。”
他坐在椅子里没动,仰头看着白梨,这不是个居高临下的优势位置,很显然是在掩盖背后不断扩大的血迹。
“傻子都能看出这不是别人的血吧,我又不是傻子。”她忧心忡忡。门扉半掩,柔柔的天光描摹着少女的身廓,像一抹明媚的春光,撞进了白草黄云的萧瑟秋园。
薛琼楼只是盯着她,一双眸子在浓密的眼睫下极黑,沉没得似乎能吞纳一切光影,缓缓道:“你方才……看到什么了?”
“伤口啊,你背上有伤口。”白梨以为他自己看不到,比划了一下大致的大小,“这么大一块呢,你还说是沾到了别人的血。”
“是吗,你看得还挺仔细……”他扯了扯嘴角,面色惨白得像烈日下的残雪。
白梨循着他目光望过去,桌上有一柄小剑,剑柄上有半圆的纹路,是他随身携带的那把,刚拿起剑便被吓得手一抖。
剑刃一面雪亮,另一面血红,几点血滴子像爬在玻璃窗上的雨珠。
白梨心惊肉跳:“你一个人都干了什么?!”
“你说呢?”他云淡风轻:“白道友,你是医修,这种场面应该见得不少,怎么怕得连剑都握不稳?”
他淡淡一笑,轻逸如风,很轻易便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如一缕曦光,能够驱散漫漫长夜,晨令露白。
然而白梨心底只有一个想法。
这不是什么晨露的白,根本就是病态的白吧!
“你、你把伤口给我看一下吧,我给你上点药,你流的血太多了……”
“不用了。”薛琼楼半垂着眼睫,淡淡道:“你多照顾一下姜道友他们,找找办法补他的剑。”
都这时候了还不放弃装好人!
绒裘洁白的边阔染上一层绯红,如彤云铺散,他自始至终没站起来过,将自己的伤口藏得严严实实,压根不想给白梨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