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玉这姑娘,怎么这么冷漠?
秦荀殷被气得额角青筋突突突地跳,忽然转身出了房门,大踏步朝外院走去。
正屋一排共有五间房,古言玉和秦荀殷的卧房在西梢间,西梢间连着平常休息的西次间,正中是堂屋,堂屋往左依次是东次间和东梢间,东梢间是书房,东次间就是平日吃饭的地方,两边各连着一个耳房,西耳房用作茶水间,东耳房住着守夜的丫鬟。
西厢房住着两个孩子和负责带孩子的徐芳若以及两个丫鬟,进出正院的大门随时都有人守在那里,日夜换班。
今日值夜班的是年约四旬的王巧容王妈妈,夜深人静,四下无声,王妈妈靠在座椅上睡着了,大门的钥匙就在她的手里,秦荀殷轻声道:“开门。”
王妈妈睡得浅,听到有人声,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赶忙睁开眼睛,就看到秦荀殷顶着一张臭脸站在距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王妈妈整个儿被吓醒了。
“侯、侯爷?”王妈妈赶忙走过去拿钥匙打开门。
秦荀殷抬脚便走了出去。
王妈妈望着秦荀殷的背影,这才回过些神来,这大半夜的,秦荀殷不在屋里睡觉,跑出去干什么?又没人过来说有急事。
王妈妈想了想,忽然回过些味儿来,秦荀殷出去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肯定是夫人惹他生气了,他不愿意再呆在正院里,所以就去外院了。
大半夜的,这新婚的两夫妻在闹什么别扭呢?夫人竟然敢惹侯爷生气!
古言玉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也没在意,春花和秋月却比她上心得多,两个丫鬟早就起来了,却没见到秦荀殷,都觉得奇怪。
春花给古言玉梳妆的时候便问:“夫人,侯爷那么早就出去了?”
古言玉后来睡沉了,秦荀殷到底上没上床睡觉,她也不清楚,回答道:“不知道。”
“啊?”春花吃惊。
这时秋月从外面进来:“侯爷是卯时前就出去了,王妈妈说侯爷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夫人,您惹侯爷生气了啊?”
第四十三章 不惯那烂脾气
不惯那烂脾气
古言玉以前受够了卫庭轩的阴阳怪气,现如今就对阴阳怪气的男人没一点耐心,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她道:“随他吧,这种脾气,我才不想惯着。”
秋月和春花都很吃惊,他们以为古言玉嫁到威远侯府后,会竭尽所能讨好秦府上下人等,没想到她看上去根本没心思去讨好所有人?
这俩姑娘顿时就为她们家夫人的前途感到担忧起来。
古言玉问道:“两个孩子起了吗?”
“还在睡呢。”春花道。
古言玉:“哦,那我就自己去给太夫人问安吧。”
寿康院里三夫人和秦荀宁已经到了,秦荀彧和五夫人带着秦暮月与古言玉一起到,都在堂屋等着,太夫人由姚惠清搀出来时,脸色不大好看,众人就心有戚戚焉。
古言玉直觉太夫人的心情和秦荀殷脱不开关系。
一行人闷声闷气用完早膳,太夫人神色寡淡地说:“老二媳妇儿留下,其余人散
了。”
古言玉眼观鼻鼻观口,在三夫人和五夫人的左瞄右瞄中像个焉茄子似的跟在老太太和姚惠清身后走到西次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太夫人坐到西次间的大坑上,转头瞪着古言玉,正准备训话,谁知古言玉双膝一软,竟就那么笔直地跪到太夫人的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我有让你跪吗?”太夫人冷声道。
古言玉委委屈屈地抬起头,望着太夫人:“母亲,儿媳真的不知道儿媳做错了什么,侯爷要三更半夜地将儿媳丢在屋里,自己去了外院,还请母亲指点。”
太夫人生气也正是为此,秦荀殷是个内敛的人,即便有一身锋芒,也极为收敛,极少动怒,古言玉这是做了什么,能把她儿子气得半夜三更“离家出走”?
她本想训斥古言玉做事不知分寸,竟然惹他儿子生气,没想到竟然先被将了一军。
这训斥的话,太夫人便有点说不出口了。
古言玉见太夫人被自己给憋住了,只好率先打破沉默,她长叹一口气,对太夫人道:“母亲,儿媳出嫁前,祖母千叮咛万嘱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儿媳嫁到了威远侯
府,侯爷就是儿媳的天儿媳的地,儿媳自认为将侯爷视作天地,从不敢有半点逾矩,一切以侯爷为先,将伺候侯爷看作儿媳的本职义务,不敢惹侯爷有丝毫的生气,但是昨日夜里,侯爷怎么莫名其妙地就生气了?儿媳左思右想,如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儿媳惶恐啊。”
古言玉刚开始本不觉得委屈,只是觉得秦荀殷那个大猪蹄子简直不讲道理,她不委屈,只是气闷,现在这番话说出来,她都替自己委屈起来。
这算是什么事?
如今还是太夫人管家,家里发生的一应大事小事根本瞒不过太夫人的眼睛,尤其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秦荀殷趁夜出去,太夫人肯定是知道的。
所有古言玉早就有了一番说辞,准备打太夫人一个措手不及。
太夫人果然很意外,老人的脸色缓和了几分,颇有点无奈。
她问道:“都说说你昨日做了什么。”
古言玉很憋屈,将昨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太夫人报告:“…晚膳的时候儿媳还在跟侯爷商量给两个孩子找启蒙先生的事情,谁知侯爷去了趟外院,回来就生气了。”
太夫人凝眉:“他去外院做什么?”
“好像是说有人来找他,是卫家的大公子,”古言玉说到这里,语气就从委屈变
成了“我很无辜”,“也不知道卫家大公子跟他说了什么,侯爷回来就后脸色就不好看,与儿媳没说了两句话,就去了外院,现在全院的人都知道侯爷在生儿媳的气。”
太夫人的眉头越拧越紧。
“其实最让儿媳觉得难过的是侯爷根本不告诉儿媳他为什么生气,”古言玉唉声叹气,“儿媳与侯爷乃是夫妻,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呢?儿媳不明白。”
太夫人道:“你见过哪个男人会将自己的心里话说给女人听的?”
她愁苦了脸:“儿媳,儿媳也没见过几个男人呀。 ”
太夫人:“…”
她老人家是听出了点名堂,秦荀殷大概是因为卫庭轩和古言玉的事情在生气,可他们之间的事情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那些事情秦荀殷也是知道的,后来秦荀殷既然娶了她,就不该再拿过去的事情说事,在这点上,古言玉的确没做错什么。
但是——
“你起来吧,”太夫人放软了声音,“虽然你并无明确的过错,但是侯爷到底是一家之主,是我们整个威远侯府的支柱,你要学会揣摩侯爷的心思,”
古言玉恭恭敬敬地回道:“是,母亲。”
太夫人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古言玉站起来,微微曲了曲身,转身离开。
她刚走,太夫人就问身边的姚惠清:“这件事,你怎么看?”
姚惠清不敢妄议主人家的事情,回道:“奴婢看不明白,二夫人的确聪明,也通透,奴婢觉得她好像什么都明白,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太夫人就道:“这丫头是专程来我这儿叫委屈的呢,这件事情的确是老二有错在先,但是她没有成功安抚老二的脾气,便就做错了。”
“那您为何不罚她?”姚惠清不解。
“因为她对老二没有感情,她是被圣旨逼着嫁进来的,夫妻俩又是新婚,我这个当婆婆的若是这么快就处罚她,她对老二只怕就越发不上心了。”太夫人叹了口气。
就这么一个是活着的,侯府嫡子还没有着落,她不能让他们夫妻感情更糟糕。
古言玉回到秋兰院时两个孩子已经起床了,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排排坐,晒太阳,秦暮珊见到古言玉,立刻就迈开小短腿往古言玉的怀里冲,被古言玉稳稳地抱起来。
她捏了捏秦暮珊的小鼻子,有个丫鬟过来禀道:“夫人,三夫人和五夫人过来了,正在堂屋里喝茶等着。”
古言玉点点头,将秦暮珊交给徐芳若,朝堂屋走。
三夫人起身笑道:“二嫂可算回来了,我和五弟妹有事和你说,就先过来等着。”
“让三弟妹和五弟妹久等了,”古言玉不好意思地笑笑,继而坐到木椅上,有丫鬟端上茶来放到她的手边,她端起茶盅轻轻啜了口,笑道:“实在是母亲有事交代。”
五夫人拿扇子轻轻给自己扇了扇,没说话。
“今日早膳时看着母亲脸色不大好,”三夫人试探地说道,“母亲没有对你发怒吧?”
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三夫人让古言玉想笑,但她好歹克制着,微微笑道:“哪里话?母亲只是交代些事情,不知三弟妹和五弟妹过来,是有何事?”
古言玉这番半遮半掩的,说得三夫人心尖上好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爬似的,痒得厉害,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但她又不好一而再地直接问古言玉,别提多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