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心疼地为她拍背顺气,古言玉好不容易缓过气来
,说道:“祖母,四妹妹的确是好心来看我的,见我长睡三天三夜不醒,她想出用掐我脸的办法把我掐醒,四妹妹死马当作活马医,竟然真的将我掐醒了,我感激四妹妹还来不及呢,怎会忍心打四妹妹巴掌?”
站在门外听到这番话的秋月:“…”
古言玉说古言画掐了她的脸,众人便朝她脸上瞧去,果然看见她左脸上的一块淤青。
“你胡说!”古言画捂着脸否认,“我何时掐了你的脸?分明是你一见我就打我巴掌,现在竟然反过来诬陷我,古言玉,你要不要脸?”
此话一出,连陶翠翠都震惊了。
从未见过如此蠢笨没有脑子的人。
当着老太太的面直呼长姐名字,那是目无尊长,更何况古言玉还是嫡出,身份比她这个庶女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她请老太太给她做主,自己却率先暴露了自己的劣迹。
古言玉好似被古言画的话戳中了心窝,眼里两行清泪落下,她伤心欲绝道:“四妹妹,我好歹也是你姐姐,长姐如母,你怎能如此直接叫我名讳?你讨厌我便罢了,为何要在祖母面前撒泼,惹祖母不快?”
“你…”古言画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什么,忙慌乱地朝老太太看去,“祖母,我,我不是,我只是
一时口快,并非有意对长姐不敬。”
老太太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祖母,四妹妹的两个丫鬟,说为什么池塘里的水没将我淹死,我若死了,祖母和父亲也会多疼爱四妹妹一些,我醒来后,秋月将这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我,我到底是主子,怎能容两个下人诅咒我短命早死,这才让秋月教训她们,让她们长点记性。”古言玉一口气说了这许多的话,嗓子发疼,又忍不住咳喘起来,老半晌这阵咳嗽才消停。
她断断续续道,“我知道我以前做了些混账事,惹了祖母和父亲不高兴,这次落水后我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我虽不受宠,但自认教训两个下人的资格还是有的,否则这些话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话我们尚书府姐妹不和,纵奴欺主?”
容妈妈看了眼老太太,问道:“秋月,可有此事?”
秋月赶忙走进去,跪在古言玉身后,恭敬地磕头回答:“回老太太的话,确有此事。”
古言画气得发抖,指着秋月道:“你是古…长姐的贴身丫鬟,你自然帮着长姐说话,你说的话根本不可信,我的两个丫鬟根本没说过这样的话。”
容妈妈道:“四姑娘的意思是,大姑娘脸上的淤青是她自己掐出来的吗?四姑娘说大姑娘打了您的脸,可您脸上并
无伤痕,而大姑娘,只怕也没那个力气。”
古言玉轻轻抹了抹眼泪,有气无力道:“祖母,母亲,四妹妹好心来看我,也是她将我救醒的,我无意与四妹妹争些什么,她说什么,便是…”
她似乎喘不上来气,“是”了半天也没个下文,老太太抬眼朝她看去,只见古言玉白眼一翻,整个人柔弱无骨地就倒在了地上。
老太太豁然站起来:“大夫,快去请大夫!”
老太太一面吩咐让人请大夫一面又让人将古言玉扶起来,抱回屋里去。
离她最近的春花和秋月被吓得够呛,秋月立刻将古言玉打横抱起来,飞一般地往浅云院跑去,将古言玉放到床上,秋月急得掉眼泪:“小姐,您可别吓我啊!”
谁知床上的古言玉却睁开眼睛,飞快地朝秋月眨眨眼,轻轻地“嘘”了一声。
秋月:“…”
很快,浅云院便围满了人,老太太、古宏还有陶翠翠都到齐了,大夫仔细地给古言玉把脉,皱了皱眉头又捋了捋胡须,最后慢悠悠道:“大姑娘落了水,只是身体虚弱,并无大碍,我开一副调养身体的方子,药熬好了给大姑娘服下,过几日便好了。”
老太太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
陶翠翠皮笑肉不笑道:“大姑娘没事便好,多谢大夫。”
古宏让小厮送大夫出府,古言玉还未醒来,大夫又叮嘱让她好生静养,老太太让众人都散了,看了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古言玉后,自己也起身离开了。
他们浩浩汤汤地来,浩浩汤汤地走,浅云院一下子从热闹非凡变得空寂寥落。
古言玉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长吁口气。
春花道:“还以为姑娘真的又晕过去了,吓死奴婢了。”
古言玉口渴,让春花给她倒了杯水,咕噜咕噜一口喝了个干净,挑眉笑道:“我若是不装晕,他们指不定都会相信我伸手打了古言画的脸,这一晕,晕得恰到好处。”
“那姑娘到底是打了还是没打?”春花好奇道。
“自然是打了!”秋月将当时屋里发生的一五一十告诉春花,最后得意洋洋地冲春花笑道:“你是没看到当时四姑娘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我们姑娘简直太厉害了!”
春花狐疑地朝古言玉瞥去,秋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很多事情都上不了心,但春花不同,她是极为细心的,她们所了解的大姑娘,不应该是这样的。
古言玉生母早死,她是陶翠翠带大的,十分听陶翠翠的话,对几个兄弟姐妹也是能忍则忍,平时就算他们真的欺负到她的头上,古言玉也是一句重话都不说的。
如今怎么突然就打了古言画的脸,还诬陷古言画掐了她?
“姑娘不是最疼几个弟弟妹妹吗?怎么今日舍得打四姑娘的脸了?”春花狐疑地问。
古言玉浅笑:“从今往后,谁欺负我,我必让她付出代价。”
大厅一闹,古言画偷鸡不成蚀把米,惹怒老太太,被老太太罚跪祠堂,一天一夜不准吃喝,古言玉柔柔弱弱地在床上躺了两天,身体好得飞快,到了第三日便去给老太太问安了。
古言玉心里明镜似的,虽然在打巴掌这件事上老太太站在了她的这边,但这不代表老太太就真的原谅了她以往干的那些混账事。
高门大户名声最为重要,她有事没事追在卫庭轩身后,不但丢了她自己的脸,还丢了整个刑部尚书府的脸,以至于最后卫国公来府上退婚,老太太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她的出现,虽然稍微挽回了古家的颜面,但到底也是她自己惹出来的祸事。
所以,她卧病在床的这两日,老太太仍旧对她爱答不理的。
古言玉是真心想要悔过,因此她跪在老太太门外的身板挺得笔直,脸上忏悔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她势必要挽回老太太和古宏对她的疼爱。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老太太估摸着才刚起床,祥和院伺候的丫鬟宁馨打开房门,见古言玉竟然直端端地跪在门口,吃了一惊,赶忙去拉她。
“大姑娘,您怎么跪在这里啊?”
古言玉垂头丧气地挣开宁馨的手:“我来向祖母认错。”
宁馨见她不愿起来,转身进去通传,折回来道:“大姑娘,老太太请您进去。”
老太太刚起,容妈妈正在给她梳妆,如今六十有余的老太太头上已经长了许多白发,脸上的皱纹一年比一年多,素面朝天的时候,看上去也就只是个寻常老太太。
这位寻常老太太以前是很疼很疼她的,后来是她自己把这份疼爱给生生地推远了。
古言玉走到老太太面前跪下,态度诚恳,表情到位。
老太太慢慢道:“你说你来认错?”
古言玉乖巧地点头:“是的,祖母,孙女知道错了,
不敢奢望祖母原谅,只求祖母责罚。”
老太太慢慢转身,望着跪在地上的古言玉:“那你说,你错在哪里?”
第三章 寺庙遇刺
寺庙遇刺
“孙女错在不该对卫公子死缠烂打,不该见到谁都吹嘘一番卫公子的好,告诉人家那便是我将来的夫君,不该追着他追到烟花柳巷,不该因为父亲不让我见他就一气之下跳进池塘,不该不听祖母的话,孙女有太多的不该,孙女知道错了。”
前世成婚当日,她独守空房,不过七日,卫庭轩纳新人入门。
卫国公府上至国公爷下至丫鬟小厮,谁都敢欺辱她,谁都敢踩上她两脚,她事事忍让,以为卫庭轩终有一日会看到她的好,结果——
她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卫庭轩得知后却将一碗汤药强行灌入她的嘴里,那日,她房里的血淌了满地,有她的,也有她的孩子的。
小产之后,她心如死灰,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过半年就病死了。
前世种种惨况历历在目,古言玉俯首跪地,泪盈于睫。
老太太转身,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让容妈妈继续给她梳妆,却并未叫古言玉起来,她道:“你不是最想嫁给卫庭轩吗?为了他,你连死都不怕,如今怎么改主意了?”
古言玉苦笑道:“祖母,您也说我为了他连死都不怕,可他是如何待我的?人前
人后从不给我留半点颜面,总是一副嫌恶之态,最后甚至登门退婚…”
“退婚有多伤女儿家的名节,他难道会不知道吗?他既然对我如此无情无义,我又何苦再对他死心塌地,我本是嫡长女,我有祖母和父亲为我撑腰做主,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好郎君?为何定要万般委屈地嫁入他们卫国公府遭人嫌弃?”古言玉义正言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