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妾身是女子,能处理内院之事是妾身的福气,毕竟这代表了妾身的地位要比别人高,妾身是女子,自然只能生于内宅长于内宅,和男儿争辉的事情妾身想都不敢想,侯爷快别拿妾身打趣了。”
她句句话不离自己是女子,所以这样不能那样也不能,分明就是在说这个世界对女子的不公平,因为这个世界对女子不公,所以她也无可奈何。
因为男女之别,就被折断了羽翼,实在是件可悲的事情。
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什么意义,秦荀殷道:“不管梁文聪和他夫人是意见和还是
不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告梁文聪,所以你猜测了那么多,其实对这件事的发展没有意义。”
秦荀殷站在一个非常客观的角度在分析这个问题,而她则逐渐偏离了重心,关心起梁夫人的意愿来,其实就是更关注梁夫人的感情。
古言玉不得不承认,秦荀殷说得没错。
“那侯爷有没有想过,有时候感情才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古言玉低声道。
秦荀殷眸光一眯。
感情才是最锋利的刀?
古言玉年纪轻轻,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让秦荀殷不得不震惊。
他想到陶翠翠、古言依和卫庭轩,古言玉的经历他都大致了解,却不认为这些人能让古言玉有这等觉悟,难不成他低估了这些人带给古言玉的伤害?
然而,古言玉却又立刻否认了自己的话,她道:“梁夫人就算真的不同意梁大人拿别人的性命救她,她也不可能帮着我们害梁文聪,她言语间对梁文聪可维护得很。”
秦荀殷则对利用女人这种事情很不以为然:“我有我的行事风格,犯不着利用一个女人来对付梁文聪。”
秦荀殷骨子里还是很傲气的,大约他从来都认为男人打女人是件令人可耻的事情,所以不屑于对女人动手,这样的男人,就算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于是古言玉拍马屁道:“侯爷说得有理,妾身受教了。”
秦荀殷勾了勾嘴角,古言玉这马屁精的话,只能听一半,她嘴不对心的时候多了去了。
梁文聪回到梁府,直奔内院,老远就听到一阵咳嗽声,梁文聪加快了脚步冲进病房,梁夫人一时没忍住,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来。
梁文聪瞳孔陡缩,快步走过去将梁夫人揽进怀里:“你怎么样?”
说着,拿了帕子擦梁夫人嘴角的血迹。
梁夫人惨白地笑了笑:“没事,相公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都咳血了还说没事,是不是要等到死了你才会说有事?”梁文聪声音冷沉了下来,他想斥责梁夫人,然而,看到地上那摊血,又觉得不是时候,苦笑道:“我千方百计想要治好你的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你血液相通的,你却不愿意治,你想过我没有?”
梁夫人忍着嘴角的腥甜:“为了自己活命而去残害一个无辜的性命,我办不到。我只能辜负相公的苦心,否则我无法承受良心的谴责,人各有命,相公放过她吧。”
“我放过她,谁放过我?你死了,我怎么办?”梁文聪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只有满心的苍凉,让他觉得无助。
“天下间的好女子数不胜数,相公可以找一个更好的,我嫁给相公这么多年没有为相公孕育半个子女,本就有大错,相公不想我受委屈,连妾室都没有一个,我感激不尽,不敢再奢求更多,这条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能再走得更远了。”梁夫人长叹道。
梁文聪无奈:“所以你要借外人的手放她出去。”
“相公不听我的,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能让相公为了救我犯下大错,那女子是个良民,纸包不住火,这件事传了出去,你不会有好结果,我不能这么自私。”
“倘若我告诉你,我做的坏事不止这一件呢?”梁文聪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伤天害理
伤天害理
梁夫人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梁文聪:“不可能,相公你一直安守本分,从不逾矩,这次也是为了救我的性命,怎么会做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
梁文聪勾唇笑了笑,到底不想打破自己在梁夫人心中良善的形象,安抚道:“我胡说的,别多想,我只是想让你接受让那个女人把血换给你。”
梁夫人松了口气:“她已经被秦夫人发现了,你把她放了吧,告诉她一切都是误会,给她一笔钱,让她好生生活。”
梁文聪眼里闪过阴霾,回答道:“好。”
到了住处,古言玉本想直接回内院,六皇子却道:“秦夫人既然见过那个女人,不如就同我们一起去见那个老太太吧,我们都是男人,有秦夫人在,想来那老太太也要放松些。”
六皇子既然这样说了,秦荀殷自然不会有意见,古言玉就随他们一起去见人。
办事处设在外院,屋里十分整洁,老太太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和一双布鞋,头发用一根木簪盘起来,梳得很整齐,不像那些丝毫不注重仪态的粗俗老婆子。
她坐在一张木椅上,手边还摆着一个茶盅,茶盅里的茶冒着热气,茶盅是满的,老太太战战兢兢地坐着,没敢喝茶,一双眼睛不时地往门外看,好像非常地急切地在找什么人。
见到秦荀殷他们进来,老太太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她局促地用手理了理自己有点被坐乱的衣服下摆,朝秦荀殷等人跪了下去。
“求大人为草民做主,救救我女儿。”老太太以额触地,悲恸地说。
这里六皇子最大,即便是秦荀殷都不能越过六皇子去,古言玉更不敢随便说什么、做什么,六皇子道:“老人家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地上凉。”
古言玉这才朝秋月使了个眼色,秋月上前将老太太搀扶了起来。
老太太已经哭红了眼睛,古言玉安抚道:“老人家,您面前这位乃是六皇子,六皇子性情最是温和,您不必害怕,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跟六皇子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就是,倘若您真的有什么冤情,六皇子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老太太感激地看了眼古言玉,又看向六皇子,然而,她大约觉得自己身份卑贱,只睃了六皇子一眼就不敢再看,赶忙收回目光。
秦荀殷就道:“先坐吧,看来一时半会儿这位老人家也说不清楚。”
六皇子坐到上位上,秦荀殷和古言玉并排而坐,老太太不敢坐,古言玉心疼老人家想让她坐下,又想到自己不能越过六皇子去,遂而没有做声。
好在六皇子不是个喜欢端皇子架子的,他道:“老人家坐下说吧。”
老太太道:“草民不敢。”
“六皇子大恩大德,老人家就不要拂了六皇子的好意了,快坐吧。”古言玉催促道。
秦荀殷暗笑,古言玉这样急不可耐,分明是不忍心看人家一个老太太站着跟他们这些年轻人说话,否则,他估计,她才懒得开口管。
老太太听了古言玉的话,道了谢,果然就坐了下来。
“老人家,你先说你到底有什么冤情,梁文聪梁大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让你冒着危险来我们面前告状,你可知道梁大人乃是朝廷命官,若是你没有确凿的证据,那就是诬告,到时候不止你,就连你的家人都要跟着遭殃的。”六皇子道。
老太太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一个半只脚都跨进棺材的老太婆,我何至于诬告梁大人。两年前,梁大人的夫人患了病,怎么治都治不好,梁大人不知道听谁说的要找一个和梁夫人血液相通的女子到梁夫人身边服侍,这样就能给梁夫人冲喜,梁夫人就
能日渐好转。
“为了找到这个血液想通的人,梁大人花了无数人力物力验血,我女儿听说给的酬金极高,也去验了血,没想到就被挑中了,当场就被带进了梁府,我去梁府闹过几次,都被梁府的人轰了出来,后来梁府的人给了我一笔钱,说我女儿在里面好吃好住的,让我以后别去打扰我女儿,我也消停了一段时间,想着梁府要什么有什么,我女儿是去享福了,我何苦阻断了我女儿的前程,就没有再去闹事。
“前不久有人专程找到我,说梁大人为了救他的夫人,要吸干我女儿的血给梁夫人用,我知道我去梁府闹事根本没用,那人指点我,说钦差大人要来,让我直接来找你们伸冤,我这才来找你们,求大人一定要给草民做主啊,梁大人他是要残害我女儿的性命啊!”老太太说着说着,忍不住又跪了下去,朝六皇子磕头。
古言玉和秦荀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两个字:好巧。
她才见了梁文聪的夫人,见了这老太太的女儿,后脚这老太太就找上了门,还有老太太说有人指点,谁人在背后指点?
这人和梁文聪有什么深仇大恨?
六皇子问:“指点你的人是谁?”
“是一个年轻人,长得斯斯文文的,我以前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告诉我姓名,我问他为什么要和梁文聪作对,他说梁文聪害死了他的姐姐,他没跟我说几句话就走了。”老太太如实回答,“大人,草民说的句句属实,您一定要给草民做主,救救草民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