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狐疑着:“难道真是你弟弟说的那般,那刘家人因为你父亲的事情,说了什么话,传到你耳朵里了?”
可是不应该呀!刘家人前些日子还特意送了礼物上门,刘老夫人写了信,让折黛安心待嫁,将齐婉君感动的哟,给回了足足三辆马车的东西。
折黛微微低下头,艰难的道:“阿娘,倒不是因为阿爹,而是刘庚有个表妹.......跟他有了首尾。”
折晚手里的大刀就一把插在桌子上,气的头发都竖起来几根。
齐婉君手都哆嗦了,“你说什么?”
平妈妈却是见惯了这种事情的,她稍一琢磨就道:“黛姐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折黛便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小声道:“这是那个表妹送来的信。”
平妈妈接过信,送到齐婉君面前打开。
信上的字倒是好看,可内容却恶心人。
折晚凑过去看完,略一总结便是:刘庚跟这位叫袅袅的表妹互生情愫,两人已经看过了星星,也看过了月亮,就差折黛退婚她好上位了,于是表妹就写信过来求成全。
信上还写了几首刘庚专门为表妹作的情诗!
这也太恶心人了!
几人都气的不轻,平妈妈就问:“黛姐儿,这信是什么时候给你的?谁送来的?”
折黛:“前些日子,我跟着阿娘去铺子上,阿娘在店铺院子里算账,我嫌里面气闷,就想去隔壁的首饰铺子看首饰,结果刚出门,一个小乞丐就给我这信,说有人让他送的。”
齐婉君怒火中烧,却还是道:“会不会是有人从中挑拨?”
折黛就道:“谁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其实其他几个人也倾向于相信这信上说的事情。毕竟表妹的名讳家世都写的清清楚楚,这种事情经不起查。
折晚就道:“这要是真的,那就退婚!不仅退,还要让这对奸夫□□身败名裂!”
平妈妈一个暴栗子过去,“小孩子别说话!”
她道:“黛姐儿,这事情,我们要好好商量下对策。”
齐婉君也反应过来,“黛姐儿,你放心,阿娘定然不会让你吃亏的!”
折黛眼睛一涩,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阿娘,我不想嫁给他了。”
齐婉君一边生气一边哄:“不嫁,刘庚做出这种事情,刘家未必不知道,可他们家捂住了不说,不就是觉得你嫁过去了不能反悔吗?不就是看咱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吗?”
平妈妈也说:“女人一辈子,最不能在婚事上忍气吞声。”
一忍,一吞,一辈子就完了。
折黛哭的不能自已。
她上辈子怎么就那么傻啊!怎么能在事情曝光之后,怎么能在一家人承受压力愿意给她退婚的时候,还一厢情愿嫁过去呢?
上辈子,刘庚也跟袅姨娘在她嫁过去之前有了苟且,可不是现在曝出来的,而是又过了半年,就在她要嫁的前三个月被人捉奸在床,被传了出来。
折黛闭上眼睛,不愿再想当日的不堪,她重生回来之后,就开始想着退婚的事情了。
她想来想去,想到了用表妹的字迹写一封信来掌握主动权。
折黛紧紧的捏着帕子。
没错,她会袅姨娘的字,刘庚说袅姨娘写的字好看,她就去模仿,仿的她失去了自我。
她真是太蠢了。
这种事情若发生在别人家,那父母家人就算是捏着鼻子也会劝女儿嫁过去,退婚不是儿戏,至于婚后好不好,却不是那么重要了,可她的家人却从来都是为她考虑,劝她退婚算了,劝她宁愿低嫁也比刘家好。
可她就是不听,不管,一门心思嫁过去,自此蹉跎十几年。
折晚就偷偷的舒了口气。
不嫁就好,她就怕齐婉君劝折黛认下这恶心,说什么嫁过去就是正室,男人都偷腥不要怕的屁话。
那又不是什么签了卖身契的丫鬟,那可是亲戚,那可是表妹啊!
她眼珠子又灵活的滴溜溜开始转了。
折晚咄咄咄跺着脚过去,板着脸很严肃:“可绝对不能嫁!你们是不知道,隔壁县城有一家公子哥,也是因为有未婚妻,却喜欢上了自家的表妹,可他不敢违背父母之命,最后娶了未婚妻不好好善待,索性联合表妹给妻子下毒,直接杀了!”
这可把齐婉君的最后一点儿犹豫也给吓掉了,大声道:“杀千刀的!”
折晚再接再厉:“还有还有,听说蜀州那边有个秀才自小就跟表妹订婚了,可表妹家道中成了青楼女子,他家只能为他再选了一门婚事,谁知道秀才和表妹为了在一起,就把后来的未婚妻杀了!”
她一边说还一边煞有其事的圆谎:“青楼女子多有心机啊,杀人的药多的很哩!”
平妈妈:“......”
越编越没谱了。
她看看吓得脸色青白的齐婉君,将三个孩子赶走,“这信既然是偷偷送来的,那可能是张袅私自做主,刘家人还不知道,咱们现在也不能声张出去,万事还要再做打算。”
表妹叫张袅。
折晚还要说什么,就被平妈妈一瞪,“晚姐儿,你送黛姐儿回屋,这事情我和你阿娘还要好好想想才行,要是出了一点岔子,黛姐儿就会被耽误了。”
折晚赶紧闭嘴扶着折黛回去,折虎跟在后面,等孩子们都走远了,齐婉君才哗啦啦掉泪珠子:“平妈妈,这可怎么办啊?”
她在折黛面前镇定,可这时候却一点儿主意都没有:“要是退婚了,咱们黛姐儿可怎么办哟,她都十七了!再想找个好人家就难了。”
就算错不在女方,可退婚却对女方苛刻多了。
她擦着泪,“难道要我的黛姐儿嫁个商户人家的不成?”
那刘家好歹还算是耕读之家,是齐婉君能为折黛找到的最好的婚事。
平妈妈就道:“那难道要咱们咽下这口气?要黛姐儿嫁过去?”
齐婉君立马厉声道:“不行!我苦了一辈子,可不能让我的女儿跟我一般还是苦的。”
她握着平妈妈的手,“那不要脸的既然敢写信来,就说明是个嚣张的性子,又是刘夫人娘家的人,刘夫人自然向着那贱人!且刘庚不是个混来的,可还是被勾着做了这事情,想来确实是动了情,年少之情最是难断,这般一来,我的黛姐儿嫁过去骨头都会被啃没的。”
平妈妈就觉得齐婉君看到了本质,道:“夫人,我也是想到了这个才觉得退婚也行,若狐狸精是别人还算了,可却是个亲戚,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再说了,你不也是因为有个现成的例子在,才被吓着的吗?”
齐婉君就有个手帕之交,嫁给了一个云州城里一家商户,结果那商户在之前就跟自家表妹有了苟且,一家子人偏帮着表妹,齐婉君的手帕之交嫁过去没几年就被气死了。
这事儿她只闲谈的时候跟平妈妈说了,几个小的都不知道,今儿见齐婉君这么大反应,还只以为她被气着了,只有平妈妈知道,这里面五分是气,还有五分是吓,就怕折黛也走了那位手帕之交的老路。
齐婉君想起这事儿就心有余悸,正要说话,就见平妈妈突然眼睛瞪成了铜铃,“晚姐儿!”
折晚心虚的从廊下的柱子后走出来,傻笑:“我就是路过。”
平妈妈又想动手了,齐婉君扯住她,给折晚分配任务:“你这几天看书了吗?是不是连带着虎哥儿都没看书了?”
她眼神一眯:“虎哥儿?”
折虎从另外一根柱子后面出来。
折晚只好牵着折虎的手沮丧的回去。
随着她个子越来越大,偷听更不易了。
☆、大明寺的斋饭
齐婉君跟平妈妈商量了一夜,第二天却不肯透露一点点消息给折晚,让她吃肉包子也吃的像嚼蜡一般,没滋没味的过了一上午。
下午平妈妈就打发她去写信,“给你舅舅寄过去,让他来胥江一趟。”
然后就什么也不肯说了,无论折晚怎么逼问,嘴巴都闭的紧紧的。
“小祖宗,我忙的很,你以为我是你啊,一天到晚正事不做到处闲逛。”,平妈妈板着脸侧过身,“快回去教虎哥儿认字!”
无情无义不讲情面!
折晚哼哼唧唧的跺着步子离开,决定一天都不和平妈妈说话。
平妈妈好笑的朝着她气啾啾的背影喊了声:“晚上给你做枣糕吃?”
“给你吃五块?”
折晚的步子就跺的更大声了,嘴巴咧开,得意极了——她觉得自己取得了最终胜利!不过转瞬间又觉得富贵不能淫,边走边道:“我才不吃你做的糕点哩!”
路上遇见了折黛。
折晚蹦哒过去:“大姐姐,阿娘和平妈妈跟你说了什么没?”
折黛笑眯眯的捏捏她的手:“没呢。”
折晚就一把挣脱她的手,“不知道还捏我!”
她愤愤不平的回屋去了。
这丫头!
折黛弯起嘴角,步子欢快的进了齐婉君的院子,一进去就见她阿娘正在写帖子,她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大多是折家和刘家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
这是在为她的退婚做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