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忠心,孤去看看。”容归临冷声道。
冬桃被关在地牢内,这地牢只有两个出口,一个在景明宫的书房,另一个也是永延宫的书房。
地牢内一共有二十几个牢房,环境阴暗又潮湿,里面刑具却是一应俱全。
这是每朝皇帝和太子都知道且秘而不宣的事。
进入密道后,一股腐朽潮冷的味道迎面袭来,容归临却好似没有闻到一般,面无表情地径直往里面走。
地牢中不仅关押了冬桃,还有一些苟延残喘的太监和宫女,他们看到容归临皆是浑身一抖,畏畏缩缩地往角落里躲,而容归临却是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走到关押冬桃的地方,他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浑身是伤的人。
缩在角落里的冬桃看到容归临,立即扑倒牢笼前,伸着手要抓他,眼泪在肮脏的脸上划下一道泪痕,“殿下,奴婢知错了,您放奴婢出去吧,求求您了……”
邓杞给容归临搬来了一张椅子,容归临姿态优雅地坐下,他一身干净的白衣,与这地牢格格不入。
“知错?”他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轻笑出声。
“奴婢不该对太子妃下毒!奴婢也不该杀了秋穗!奴婢做这一切真的是为了殿下啊!”冬桃跪坐在地上,眼泪簌簌流下。
站在容归临身边的邓杞直接走上前去,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向她啐了一口,“为了殿下才去毒杀太子妃?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与太子妃有了什么龃龉,要你这样巴巴地替殿下‘分忧’呢!”
“毒是哪里来的?”容归临冷冷道。
一直哭闹着的冬桃听到这句话,瞬间安静下来,闭口不言,容归临见此,倒也不说废话,直接让一旁的太监拿了刑具过来。
冬桃看到那些刑具,眼中立即露出密密麻麻的恐惧,她连滚带爬地缩到最角落,可惜不管她躲到哪里,还是被粗鲁地拉过去执刑。
惊恐的尖叫声顿时响彻整个地牢,而容归临却是半点也没皱眉,低垂着眼眸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半晌未言。
一刻钟过去,冬桃还未招出是谁给他的毒药,容归临却是不耐烦了,他起身吩咐执刑的太监,“今日必须让她招出。”
“奴才遵旨。”执刑的太监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加重了刑罚的力道,冬桃直接晕了过去,一旁提着水桶候着的太监直接一桶水浇上去,冬桃再次醒了过来。
尖细又惊恐的惨叫声再次传来,地牢中其他人都是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一动也不敢动。
容归临面如寒霜,他走出地牢,回到书房后,邓杞立即着人准备热水,他知道每次容归临从地牢出来必要沐浴,换上干净的衣裳。
邓杞一边服侍容归临更衣,一边道:“殿下,昨日送到地牢的小宫女也招了,是欣贵嫔的人。”
欣贵妃,是容归彦的生母。
这么巧,昨日下午刚在烟雨楼碰到容归彦,晚上他生母安排在景明宫的卧底就露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技术好不好,试过就知道。
小姜羞涩脸:你说得对。*/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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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陈年老瓜
用过早膳后, 姜绵棠便带着夏禾一起去福宁宫看望太后。
堪堪走了一半,姜绵棠就看到几个太医行色匆忙地往福宁宫的方向而去, 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福宁宫内气氛很是压抑,宣成帝此时正满脸凝重地坐在寝殿外间, 他身上还穿着朝服, 想来是刚下朝还未来得及换下,而皇后和宫里数得上名字的妃嫔们也都在,皆是悲怆又着急的模样, 甚至还有几个拿着手绢开始抹泪了。
姜绵棠一进入寝殿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一一行了礼后也不敢多话,远远地站到角落里,眼睛却是望着里间, 却见太后床边围着几个太医,息兰则是手在床边,眼圈儿都红了。
看样子, 太后的情况不太好了。
此时,寝殿内鸦雀无声,姜绵棠自是不能开口询问情况,只能站在一旁干等着。
“江宁海, 到底有没有差人去请端和?”宣成帝因为太后的病,心里很是烦躁, 言辞间便也带了愤懑。
却不想他话音才落,门口就响起一阵不带一丝感情的笑声,众人循声向门口看去, 只见端和公主身着一身夺目的红衣,手中捏了一把稍有些陈旧的团扇,正脚步带风地往里走。
“皇兄特意来请,本宫又怎会不来?”端和公主化了十分艳丽的妆容,红唇似血,额际盛开着一朵娇艳的红桃花。
“母后病重,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快给朕换了!”宣成帝被端和气得太阳穴直抽抽,险些控制住把手里的茶杯扔出去。
“哟。”端和公主寻了个位置款款坐下,尖锐地讽了一声,“本宫为何这样,皇兄你不懂么?”
不知为何,宣成帝听到端和公主刺他,竟是没有发怒,甚至面上露出一丝愧疚,语气更是软和下来,“事情都已过去十多年,你为何还不能放下?”
“哈哈。”端和夸张地笑了两声,眼神却是愈发寒凉,“皇兄,这么多年过去,您可有放下渝妃呢?”
一直垂目旁听着的姜绵棠突然竖起了耳朵。
渝妃,是容归临的生母,早在容归临出生时就难产而亡,渝妃生前很受宣成帝喜爱,死后更是成了宣成帝的白月光与朱砂痣。
如今容归临都已年近二十,没想到宣成帝还没放下渝妃。
听到“渝妃”二字,宣成帝的脸色倏地变了,还未等他说话,端和公主便抢先道:“皇兄都无法放下死了近二十年的渝妃,你又凭什么让本宫放下?”
端和公主此话一出,寝殿里站着的一种妃嫔脸色都有些不好。
尤其是皇后,脸上的笑愈发僵硬。
“胡闹!”宣成帝终于还是把手里的茶杯摔到地上,随着“哐”的一声,茶杯瞬时四分五裂。
除了端和公主,寝殿内所有人都屏息沉默,就连在里间为太后诊治的太医们都胆战心惊地尽量放轻动作。
“怎么,被本宫说出心中事,恼羞成怒了?”端和公主轻轻摇着手里的团扇,无甚感情地直视宣成帝。
“你怎可拿那种人同渝妃比?看来朕和母后当真是太纵着你,才让你现在这般无法无天!”宣成帝伸手扶着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却还是控制不住满腔的怒气。
只听端和公主冷笑一声,刚要刺回去,却见容归临缓缓走入寝殿,他没有向任何人行礼,只勾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没想到皇祖母的寝殿这般热闹,平日里倒未见几个人来瞧瞧皇祖母。”
宣成帝现在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一个难缠的人还没解决,另一个就赶着过来了。
容归临扫视一遍,立即看到缩在角落里默默看戏的姜绵棠,他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心,步伐悠然地向姜绵棠走去,最后在她身边站定。
姜绵棠:“……”
她只想默默地看戏,怎么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这儿来了?
姜绵棠往里面挪了挪,想继续装着不存在,没想到容归临却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躲,指尖惩罚似的在她掌心轻轻滑动。
一点痒意自掌心传来,姜绵棠的脸顿时红了,她愤怒地瞪了容归临一眼,却不想容归临不仅没收到她生气的消息,还更加肆无忌惮了。
“没想到,归临和太子妃感情不错啊。”端和公主饶有兴趣地看着容归临和姜绵棠,手里无意识地摸着团扇上的吊坠。
姜绵棠一愣,不知为何,她好像在端和公主眼中看到了一丝柔和与怀念。
她此时脑中浮现出的画面应该是很美好的吧。
容归临轻轻把姜绵棠往他身边一拉,回道:“这是自然。”
姜绵棠注意到,容归临说完这话后,坐于端和公主右手侧的皇后脸色僵了片刻,眼中竟有慌乱漏出,只是片刻之后,又恢复到标准假笑。
姜绵棠留了一个心眼,这皇后是荣归韫的生母,为何听到她与容归临感情好,她便这般慌乱?
这时,太医已经为太后诊治好,纵使百般不情愿,却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外间。
几个太医一齐跪下,由为首的林太医汇报:“启禀陛下,太后娘娘的病情不太乐观,虽说臣等方才竭尽全力,已然稍稍控制住病情,但这天气愈发炎热,太后娘娘恐怕……”
剩下的话,林太医没说完,但是寝殿里的人都已明白。
其实在场所有人心里早就有所猜测,只是从未说出口罢了,所以宣成帝也未发落太医们,只轻轻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抓药。
一直在里间照顾太后的息兰听到,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忍不住了。
细微的抽泣声从里间传来,外间的众人脸色也凝重下来,就连满嘴不在乎的端和公主此时眼神也颇为黯淡,她低垂着眼眸一直看着手里的团扇。
姜绵棠这才发现,她手里的团扇颇为老旧,红木外框已然磨得有些褪色,就连那挂着的吊坠也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倏地,端和公主突然站起来,越过太医径直朝门口走去,宣成帝突然叫住她,声音极为疲倦道:“你有时间多来瞧瞧母后,母后一直都挺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