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邓杞带着太医来了。
请的还是李太医,他先是向容归临和姜绵棠行了一礼,才躬身走到床边,先是看了一下容归临的伤口,随后才开始诊脉。
“从脉象上看,殿下已暂时脱离危险,只是还需仔细照料伤口,谨防发炎发热。”李太医毕恭毕敬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放下了心,一直担心着的邓杞脸上也有了笑容。
“殿下现在受了伤,可有什么忌口的?”姜绵棠还想着做早膳的事,便随口问道。
“清淡即可,切不能食发物,殿下身子虽已恢复了一些元气,但肠胃脆弱,不可食大补之物。”李太医道。
姜绵棠点点头,“多谢李太医。”
送走李太医后,姜绵棠带着夏禾去了厨房准备早膳,书房内只留下邓杞一人伺候着。
听完邓杞一阵牢骚后,容归临面无表情地将他谴出去,等书房门关上,片刻之后,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书房内,悄无声息地走到容归临床前。
容归临的表情又恢复到一贯的寒凉,“查到了吗?”
“袭击殿下的均为死士,属下找到他们时,他们已全部中毒自杀。”黑衣人的声音响起,他单膝跪下,掏出一个令牌呈上,“属下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这个。”
容归临慢慢坐起来,接过那个令牌,倏地冷笑一声,“出来行刺,还会带着主子的令牌?”
周遭的温度顿时降了下来,容归临的手指在那令牌上轻轻摩挲,一个完整的“韫”字慢慢地呈现出来。
“殿下是说,这次不是二皇子所为?”黑衣人问道。
容归临把玩着手里的令牌,没有回答黑衣人的话,只淡淡地吩咐道:“继续查,宫里几个皇子都要查。”
黑衣人神色一凛,领命后悄然无息地出了书房。
容归临看着手里带着血迹的令牌,眸色愈发暗沉。
近来他的身体渐好,倒是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姜绵棠带着早饭进来时,容归临正靠在床边,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她把热腾腾的早膳放在一旁,伸手在容归临眼前晃了晃。
“殿下,可以吃早膳了。”
姜绵棠盛了一碗小米粥递给他,小米粥的清甜香顿时蔓延开来,容归临空荡荡的肚子终于有了些饥饿感。
“孤的手不太方便。”容归临手都没抬,透过热气直直地看着姜绵棠。
姜绵棠:“……?”
这是要让她喂的意思?
“那妾身帮您端着?”姜绵棠小心翼翼地问道。
“手不能抬,伤口会裂开。”容归临理所当然,十分不要脸地回答。
姜绵棠:“……”
昨天抓着她的手的时候,可丝毫没顾及到伤口会裂开呢。
姜绵棠强按下想怒揍他一顿的想法,不断地告诉自己:他是太子,他受伤了,他很脆弱,你这一拳下去他可能会死。
一番心理疏导下来,姜绵棠成功催眠了自己。
她用调羹舀起一点小米粥,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送到容归临嘴边。
容归临乖乖地喝了一口,微烫的小米粥浓而香,带着一丝丝甜味,很是清淡可口,配上姜绵棠自己制作的爽口小菜,这顿早膳,他吃得很是满足。
一碗小米粥喂完,姜绵棠刚要把碗放到旁边,却又听容归临道:“还有点饿。”
“殿下,你身体还未恢复,不宜食用太多。”
姜绵棠把碗放到旁边的矮桌上,放下时轻微的声音传来,四周的氛围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姜绵棠心里咯噔一下,她僵硬着脖子看向容归临。
果不其然,在她放下碗之后,容归临的脸色冷得几乎能掉冰渣子下来。
“要不,殿下再吃一些?”姜绵棠瑟瑟发抖,小声地问道。
“嗯。”容归临点点头。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姜绵棠满头冷汗地给容归临又盛了一碗,并一口一口小心谨慎地喂给他吃。
吃完了一碗,姜绵棠没有立即放下碗,“殿下,可吃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还差一点。
姜绵棠:再给你盛点?
容归临目光沉沉:把你补上就够了。
姜绵棠:……?疑车有据
第18章 沉迷美色
“嗯。”容归临淡淡地应了一声。
姜绵棠几乎喜极而泣。
就在这短短一刻钟内,姜绵棠觉得自己已经悟到了人生的真谛。
那就是:远离容归临,可保一生平安。
“殿下,那臣妾也去用早膳了。”姜绵棠偷偷观察着容归临的神色,见他没有生气的迹象,才动作极轻地把碗放到矮桌上。
“嗯。”
得到允许,姜绵棠立即站起来,出去前还不忘行了一礼,“妾身告退。”
走了几步,容归临慢悠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等会过来喂药。”
刚涌起的好心情顿时消散不见,姜绵棠转过身,咬了咬唇,试探道:“妾身还有些事要忙,不如臣妾派了夏禾来给您喂药?”
在容归临冰冷几乎可以蹦出冰渣子的眼神下,姜绵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个字时已接近无声。
屋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姜绵棠。”
低低沉沉的声音从容归临的喉咙中滚出,姜绵棠不敢看他的脸,却看清了他上下起伏的喉结。
霎时间,她脑中又浮现昨日那喉结在她指尖滑动的触感。
姜绵棠的脑袋有点晕乎。
“宫外盛传的流言,你可知?”容归临平静道。
四周凝结的空气再次流动,姜绵棠把目光从他喉结处移开,有些心不在焉道:“什么流言?”
姜绵棠觉得她现在真是出息了。
容归临发射冰冷视线时,她不但没那么害怕了,而且还能出神去欣赏他的喉结。
“邓杞。”容归临稍稍扬声叫了一声。
一直在门口候着的邓杞立即进了屋,得到容归临的吩咐后,邓杞满头冷汗,却又不得不说:
“回禀殿下,奴才前两日时常听闻外头在传,娘娘不受殿下喜爱,自打成亲以来便没有同房过……”
姜绵棠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听了此话,表情又很是茫然:“他们说的不是事实吗?”
容归临:“……”
邓杞:“……”
“殿下确实不喜妾身,也确实没有与妾身同房过呀。”姜绵棠表情坦然,丝毫一点委屈或是愤怒之色。
容归临面色稍冷,讥诮一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姜绵棠:“……”
她到底又是哪句话说错了?难道说实话也错了吗!
“娘娘稍安勿躁,奴才前两日还听说了更过分的,宫里竟有流言传出是娘娘起了红杏出墙之思,才导致殿下对娘娘多有不喜。”邓杞瑟瑟发抖地说完。
房内一片寂静,邓杞遭不住这沉重的气氛,直直地跪了下来:“殿下饶命,娘娘饶命,这些都是外面盛传的流言,绝不是奴才编造出来的!”
“太荒谬了!”姜绵棠之前也似有若无地听说过这些话,但她秉着清者自清的想法,也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这话竟是传到了邓杞耳中。
连邓杞都知道的事,容归临能不知道吗?
姜绵棠也跟着跪下,低头酝酿了一筐眼泪,“殿下,妾身当真是冤枉!妾身自嫁入东宫后一直安分守己,除了必要的聚会,妾身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会有红杏出墙之思?”
“孤知道。”容归临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他神色清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起来吧。”
信任来得太快,姜绵棠有点迷茫。
她不知所措地站起来,心里预备的一腔话才到喉咙口又被生生咽下。
“正因如此,孤要你喂药。”容归临把玉佩扔到一旁,抬眸静静地看着姜绵棠。
姜绵棠:“……?”
怎么又到喂药上来了?
她呆愣地接上容归临的目光,半晌后,才突然福至心灵,却又有些不敢相信道:“殿下是在帮妾身打破外面的流言?”
容归临微微颔首。
“多谢殿下。”姜绵棠福了福身,还是有点懵,但容归临既然是在帮她,那道谢总是没错的。
但是,用这种方式打破流言,她总觉得有点牵强……
“无妨,你去用早膳吧。”
“妾身告退。”姜绵棠行了一礼,满头问号地离开了书房。
“殿下,那些乱传流言之人如何处置?”邓杞想到前几日,太子殿下叫他差人去各宫打探消息,没想到竟是为了太子妃?
“无需处置,也无需澄清。”容归临语气淡淡,“去拿几本书过来。”
邓杞领了命,便转身要去书架上拿书,却不想又被容归临叫住:
“这些书是谁的?”
邓杞转身一看,床边的矮桌上放了七八本话本子,他走上前拿起其中一本瞧了瞧,笑道:“这是娘娘近日在看的。”
“话本子?”
“是的。”
“拿过来。”
一想到那些书的名字,邓杞顿时又满头冷汗,却不能违背容归临的命令,只得把那几本书都拿起来,呈到容归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