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瑶看他俩兴奋样,笑道,“给你俩放一天假,去城里逛逛,肉就不必了,回头我与园里管事说一声,让他们采买给你们带一份,又新鲜还便宜。”
赵三与小七别别扭扭拒绝,“药材还没理完呢!”
“去吧!我们几个在呢,这么点药材,一时半会儿就理完了。”夏芷摸摸小七脑袋。
两个小孩再三看看,才拉着手离开。
郗瑶和夏芷逢春几人坐在医馆里边理药材边闲聊。半下午的时候准备关门回去,徐宝珠却来了。
第30章
她一进来先倒了满满一杯水灌下去。
“呼, 跑得我渴死了!”
“你急什么?”郗瑶又给她添满,“怎么跑这儿来找我?”
徐宝珠捧着杯子,左右看看, 犹犹豫豫靠过来, “阿瑶啊, 你能治……那种病吗?”
她声音越说越低,郗瑶疑惑, “什么病?”
徐宝珠“哎呀”一声, 低声道,“就是……就是女子生完孩子,下面……下面……”
她支支吾吾脸色涨红, 郗瑶却有些明白了,“恶露不止?”
“好像还有其他的……”
“我也不能打包票,无论什么病症,先得望闻问切才是。”
“那你能和我回家一趟吗?”徐宝珠拉过她的手, “阿瑶~”
郗瑶被她晃得眼晕,“能能能, 和你回去。不过是谁啊?让你这么着急忙慌跑过来?”
“我三嫂, 去岁才生的小侄儿,我还以为她做完月子就好了,谁知最近越来越……三嫂也不好意思让大夫看, 硬忍着怎么行呢?”
郗瑶理解她三嫂的不好意思,不过, “怎么不找个女大夫?”
徐宝珠叹了一口气,“哪有什么女大夫, 有的也不过是稳婆罢了,我三嫂也请教过几个经验丰富的婆子, 按着她们的偏方压根儿没用,人还憔悴了。”
偌大的京城,医馆药铺那么多,竟连个女大夫也没有?郗瑶皱眉,转念一想,这里毕竟不同现代,药方对于医药世家称得上是立根之本、传家之宝,大多人都是传男不传女,哪来的女子学医呢!
次日一早徐宝珠便等不及来接了。扶了郗瑶下马车,又殷勤提着药箱在前面引路。
郗瑶想到上回她让自己沏茶倒水,忍不住发笑,徐宝珠看得开,“风水轮流转呗!”
徐家三嫂大约二十多岁,大概是年纪尚轻,见了郗瑶还有羞涩。郗瑶直说她俩今日就是大夫与病人,让她不必不好意思。结果检查时屏退左右,她还是羞得满脸通红。
检查过后,郗瑶又细细把脉,这回徐宝珠并徐夫人皆等在一边。
看着她把了半天不说话,徐宝珠有些担心,“阿瑶,三嫂……没事吧?”
郗瑶收回手,“那病症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回头我灸上几回,再留个方子,先吃上半月,三少夫人身边若有机灵的丫鬟,我教她一套按摩手法,每日辅佐着按上一回,半月后定有好转。”
徐三少夫人等人一口气还来不及舒,又听郡主“不过”二字,心又提了上来。
“三少夫人这胎生得艰难吧?”郗瑶语气肯定,徐三少夫人点头,郗瑶接着道,“生产本就伤了底子,这病症又一直没好,三少夫人的身体虚得很,得好好调养,没个一年半载恐怕不行。”
徐夫人安抚道,“别怕,咱们就好好调养,你还年轻,别说一年半载,便是十年五年,咱们也调养!”
徐宝珠也跟着劝,徐三少夫人慢慢缓和了脸色。
郗瑶去桌上开方子,叮嘱几人,“药抓半月的量即可,半月后我再看看,增换药材。”
几人自然无有不可。郗瑶先给她灸上一回,又让她身边的丫鬟学着按摩手法。
忙完后已近午时,徐夫人拉着郗瑶,“厨下已备好午膳,咱们去院里可好?听宝珠说你爱吃鱼,今儿采买点鱼新鲜,正好尝尝。”
郗瑶点点头,“好,那我可就有口福了。”
徐家大少爷二少爷皆在边关,三少爷在城外军营当差,四少爷五少爷跟着两个哥哥,因此吃饭时一大家子也不过只徐将军徐夫人三位少夫人并徐宝珠。
老将军起于微末,徐家也没什么寝不言食不语的规矩,饭桌上聊着家常颇为温馨。老将军不好过问儿媳妇的事,便拉着郗瑶嘀咕已经荣升为他得意弟子——顾霄的事。
郗瑶捧场地“嗯嗯”“对对”“然后呢”,成功获得下午进入演武场观看顾霄同学练武的机会。
于是下午当顾霄面无表情地进来,正欲脱了外袍,一扭头见郗瑶和徐宝珠坐在廊下。
两人靠在椅子上,中间放个高几,摆着茶水瓜果点心,身后两个小丫鬟拿着扇子,悠哉悠哉。
小姑娘见自己看她,还笑嘻嘻地招招手,顾霄解衣裳的手指一顿,将系带重新系好。
“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你啊!”郗瑶拿了瓜果递过去,“慰问我哥学武辛苦了。”
徐宝珠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丫头怎么在这冰块脸面前就乖成这样,刚刚还作威作福让自己给她削皮呢!
顾霄心里高兴,还是道,“这边刀剑无眼,回屋待着吧,回头结束我去找你好不好?”
“放心啦,老将军答应我俩过来,肯定安排的妥当!”
话音刚落,一身短打的老将军笑着进来,“哈哈老夫在这,还怕接不住你的长木仓?
“师傅说笑了!”
“去吧,权当我们不存在,好好练!”说着,老将军让亲随搬了椅子过来,就放在两个小姑娘身边,他一屁股坐下,朝愣着不动的顾霄摆摆手,“去快去!今日还要考你兵法。”
顾霄顿了顿,转身进屋换了身短打,老将军在后面直说他,“讲究!”
徐将军成名招数乃是徐家棍法,几个儿子弟子练武皆是习棍开始,顾霄自然也不例外。
老将军原是欣喜这个小弟子于棍法上一点就透,教过一阵才发现,这小子与其说善棍法,倒不如说善枪法,一手木仓法,凶狠狡猾,在他亲随手里能走半个时辰。
今日这小子倒是温和,手上长棍看着舞得虎虎生威,两个小丫头外行人看热闹,惊呼出声。
老将军却有些看不下去了,他高声道,“霄儿,午膳没吃饱吗?软绵绵的当耍把戏呢!”他又指指身后站的亲随,“你去,陪他练练,换长木仓,不许放水!”
那亲随苦笑,心道他还哪敢放水,这小子凶着呢,招式有些像战场上出来的,不要命,稍不注意还真得留个伤口。
顾霄也换了把长木仓,两人对视一眼,忽然猛地冲上去,“铿锵”一声,长木仓狠狠地打在一起。
那亲随站在老将军身后不引人注意,一上场气势便大不一样,他双手施力,长木仓下压,顾霄后仰身子,长木仓挡在身前。
郗瑶看他身形又仰了几分,拳头不由捏紧,一眨眼台上局势好似有变。
就见顾霄蓄力一把挥开对方长木仓,两人双双退后一步,不等台下人出一口气,又齐齐扑向对方,一时二人打得如火如荼。
台下郗瑶与徐宝珠看得眼花缭乱,张着嘴巴,惊叫声都憋在了喉咙。
老将军端着杯茶,看顾霄与亲随一时不分上下,暗自得意,用一种炫耀而又故作无意的口吻给两个小丫头介绍,这一横劈是什么,那一倒刺又叫什么……
郗瑶两人哪分得清这一枪和那一枪分别叫什么,打到激烈处,两人不自觉抓住对方的手。
台上两人最终以互相对峙的姿势停下,双方的枪皆是开刃的,枪尖似乎寒光闪闪,贴着对方的脖子,再近半寸,说不定二人都得流血。
郗瑶这才瘫坐在椅子上,不住喘气,心潮澎湃。难怪现代外国人见到中国功夫那么惊讶,那跃起的高度、隐隐的破空声,牛顿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台上两人收了长木仓,亲随暗暗甩甩胳膊,也不知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震得他手都麻了。
顾霄可不知道这腹诽,他拿了巾帕一边擦汗,一边朝几人走去。
郗瑶缓过来,连蹦带跳迎上去,两手“啪啪”拍着巴掌,“哥,你也太……太厉害了!!!”
顾霄看她夸张的表情,嘴角微勾。
徐宝珠惊讶,“原来你会笑啊!”她看稀罕似的打量顾霄,“每回见你都是面无表情,我还当你不会笑呢!”
“哈哈哈,”郗瑶拉着徐宝珠开玩笑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爱笑吗?哈哈因为顾霄哥脸上有酒窝,一笑起来就不符合他成熟的气质了……”
徐宝珠不相信地看看,还真发现他脸上似乎有个酒窝。
顾霄拍拍郗瑶脑袋,“胡说什么……”
自从发现顾霄练武时这不输大片的打斗场景,郗瑶每回来给徐三少夫人复诊时都拉着徐宝珠过去看。
徐宝珠去了几回不乐意了,非说论武艺还是她三哥厉害,郗瑶坚持顾霄厉害,两人争辩不下,于是没经过当事人同意,就给二人订下了巅峰对决。
半个月后,两位被拉到比武台上的当事人面面相觑,“什么对决?”
郗瑶和徐宝珠坑人没商量,对决闹得徐老将军知道了,老将军看热闹不嫌事大,亲自坐镇,意思是,“你俩打吧,正好看看谁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