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本想驱赶,祁王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恰巧剑书眼尖,认出来了,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把李采薇带到了祁王面前。
祁王瞥一眼剑书,剑书嘿嘿笑。
李采薇望着马背上的祁王,目光划过他的右手,能打猎了,看来他的手已经恢复的不错,心里的紧迫感更甚。治好了祁王,陆梨底气更足,下一步,她是不是就该对付自己了。易地而处,若她是陆梨,也会恨极了取代她一切的自己。
到了跟前,李采薇强装镇定地福身请安。
祁王居高临下地看着李采薇。
被这样的目光笼罩着,李采薇不安起来,浑身像是有一只蚂蚁在爬,为了化解窘迫,她马上道:“王爷,小女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说。”
祁王勾了下嘴角:“说吧。”
李采薇抬眸,看了一圈旁边的人,用意显而易见。
剑书好奇,还要清场子,这是要说啥大事,总不能是表白吧,这种事他倒是遇到过好几次,姑娘们胆子可大着呢。
祁王却像是没领会到李采薇的暗示,老神在在地坐在马背上。
李采薇急了:“可否请王爷屏退左右,我要说的事极为机密。”
祁王笑了下。
那笑绝不是你好有趣引起了我的注意,而是不自量力的嘲讽。李采薇听懂了,所以她的脸火辣辣的疼起来。她又忘了,她已经不再是卫国公府名正言顺的嫡女,有什么资格这么要求一位当权的王爷。
道理她虽明白,却还是难堪,更难过,祁王与她而言,总归是不同的,李采薇苦苦一笑。
第55章 错位的人生21
说完之后, 李采薇紧张又期待地望着祁王。
祁王表情微妙,久久不语。
李采薇听到了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咚咚咚, 彷佛随时随刻要蹦出来, 她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手心抓到了一把黏腻腻的冷汗。
“王爷不信?”李采薇深吸一口气, 成竹在胸, “过几日王爷就会知道小女说的都是真的。”
起初她也不信姑姑,简直天方夜谭, 后来, 她深信不疑。她相信祁王会和她一样, 很快祁王就会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会重视自己,前所未有的重视。
祁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就过几日再说。”说罢, 拍了拍马, 扬长而去。
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刺痛了李采薇的心, 她握了握拳,安慰自己, 过几日就好。
祁王勾勾手指头,找来亲卫:“盯着她。”
亲卫应诺。
祁王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李采薇的野心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他长于宫廷,从小就看着皇兄那群女人明争暗斗, 见多了各怀鬼胎的女子, 就李采薇这样的,有野心无相应能力的,在后宫活不过三个月。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 觉得可以算计自己。
至于她说的那事,他早就有数,就等着太子那个大傻子自己往套子里跳。就是不知道李采薇从何得知。
离开的李采薇忐忑不安,等着自己的预言成真。应验那一刻,李采薇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深信,可她总是怕意外。如今好了,太子果真利用祁王奶兄游镇平打击祁王,祁王若是信了她的话,完全可以避免此事。
李采薇得意一笑,祁王此刻八成在后悔,后悔不听她的劝告,想来要不了多久,祁王便会来找她。
的确有人来找她了,但不是祁王,而是刑部的人。
卫国公惊呆了,刑部的人怎么会找上李采薇?他不由想起不久之前被顺天府找上的李如月。卫国公心里一沉,客客气气地问所为何事。
来人便说涉及游镇平一案,请李采薇配合调查。
卫国公还想再打听。
来人道涉及机密,不便透露。
卫国公也就识趣地不再追问,只心沉到了底谷。采薇到底做了什么,竟然会搅合到这桩案子里?
卫国公想不明白,李采薇自己也糊涂,怎么会是刑部的人,祁王呢?不该是祁王来找她吗?她告诉了他那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将她出卖给了刑部,这么可以这样。
李采薇难以接受,更是惶恐不安,哀哀无助地看着卫国公:“父亲,救我,我不要去刑部,我不能去!”她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再进了刑部,还不知道那些人要怎么编排她。
如果可以,卫国公也不想她去,无论是为了府里体面还是为了多年父女情,但是他无能为力,如今他就是个赋闲在家的闲国公而已。连刑部要传召李采薇协助调查都没事先得到风声,可见他现在是个怎么样的尴尬处境。
“行得正坐得端,你没做什么,又有何惧。”卫国公如此说。
问题是李采薇她行不正坐不端,她心里藏了那么大一个秘密,她怎么能不害怕。
见她模样,卫国公心里咯噔了一下,只怕这丫头真的有什么要紧事瞒着他,可能还不小。不由着恼,她到底背着他干了什么,难不成真是随了她那亲娘,卫国公满心狐疑和担忧,却不好当着人面问
“娘。”李采薇哀求望着柏氏,眼中乞求一览无余。
柏氏犹豫了下,直直望着她:“你是不是对陆梨做了什么?”除了陆梨,她实在想不到李采薇怎么会牵扯到案件当中。
不防她这么问,还是带着几分质问。李采薇就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透心凉。父亲母亲维护她的时候,陆梨是不是这种心情,不敢置信被背叛被抛弃……
李采薇面上的伤心太过明显,柏氏顿时不好受起来,她抿抿唇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情不自禁避开李采薇的视线。
李采薇的心哇凉哇凉的,母亲说她永远都是她的女儿,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不是亲生的终究不是亲生的。
沉默了一瞬,多年感情又占据上风,柏氏道:“你别怕,我这就去向你外祖母府上打听下。”
李采薇心里却没多少感动了,不过她依然是感激涕零。
李采薇被带走之后,柏氏对卫国公道:“我去公主府一趟。”
卫国公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辛苦你了。”
柏氏看了看他,眼神有点复杂,最终没说什么,旋身出府。、
卫国公颓然坐在椅子上,自从真相大白,夫妻形同陌路,若非还有两个儿子,只怕她都不会回府。
她不明说,可她终究是怨的。怨老夫人,所以回府后一次都没去看望过。怨如月,以至于对采薇又爱又恨,反复无常。也怨着他,夫妻再也回不到当初。还怨她自己,郁郁寡欢。
面对柏氏的询问,长宁大长公主淡淡道:“神仙打架,我们别掺和,也掺和不起。”
“采薇一个闺阁女儿怎么会牵扯其中,这里头怕是有什么误会。”
长宁大长公主一哂:“真没掺和,刑部还会冤枉她一个闺阁女儿不成。”
这话分明是说采薇自己有问题,柏氏听出来了:“可采薇又能做什么?”
“谁知道啊,事情没爆出来前,谁想得到李如月干得出那种事。”长宁大长公主意味深长地看这柏氏:“知人知面不知心。”
柏氏静默了一瞬:“采薇不是那样的人。”
“这话你跟我说没用。”长宁大长公主意兴阑珊。
柏氏踌躇了下:“母亲,能否帮我打听下,您也知道国公爷闭门思过,外头消息不甚灵通。”
“你倒是上心。”
柏氏声音苦苦的:“毕竟是我一手抚养长大的,母亲,我放不下。”
“十月怀胎生的,你倒是放得下了。”
柏氏瞬间泪盈眉睫,哽咽着道:“我放不下,可那孩子不认我,不去打扰她才是她最想要的。我旁的不能为她做,只能做这件事了。”
长宁大长公主一时倒说不出话,只能沉沉一叹,冤孽啊,都是李如月这个丧天良的造的孽。
“母亲,您说,这事和陆梨有没有关系?”柏氏忍不住问了出来。
长宁大长公主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柏氏欲言又止:“祁王。之前李如月,祁王就……”
长宁大长公主不悦:“那是你婆婆和李如月自己找死,以为顺天府大狱是她们李家的后宅,可以为所欲为。若我是陆梨,也不肯轻易让李如月自我了断。这对祁王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游镇平这是国家大事,便是陆梨有心,祁王也不会拿国家大事当儿戏。再说我瞧着,陆梨有些傲气,是不屑为难李采薇的,除非采薇自己撞上去了。你与其怀疑陆梨针对李采薇,不如问问李采薇,她有没有招惹陆梨。”
柏氏面红耳赤:“您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怀疑陆梨。我问过采薇,她说她没有,我一时分不清。”
见她急得语无伦次,长宁大长公主又是一叹:“祁王和太子较劲,这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也插不上。能打听的我替你打听来,至于帮忙捞李采薇你就别想了,我没这能耐也没这功夫。让李采薇自求多福吧,只要她没干坏事,不至于冤枉她一个姑娘家。”
话说到这份上柏氏还能说什么,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带着满腹的愁绪回去。
一回到府里,李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就说老夫人有请。柏氏没理会,她永远都无法谅解装聋作哑的婆婆,明明已经猜到了一切却佯装不知,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李如月玩弄在股掌之间。她这一辈子都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