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太和刘小姐目的达到,略坐了一会,就告辞离开。晏萩等她们离开后,写了个短函,让人送去东宫给太子妃。太子妃从宫里出来,看了短函,次日又进了趟宫。
花朝节过后五天,就是春分的节气,春分日,上古先民有祭日的习俗,礼记上注明:春分祭日,秋分祭月,乃国之大典,士民不得擅祀。
岁末年初一场疫病,逼得圣上封城阻止疫病漫延,今年的春分祭日,他下旨,“大祭。”
大祭就表明,除了祭献猪、羊、牛之外,还有玉器、帛和血。前朝大祭还会用人祭,景朝开国之君以此举太过残暴,免除了人祭,让不少童男童女逃过大难。
文武百官随圣上出城,去城外祭坛;祭日说白了就是讨好神灵,圣上献上祭品,亲颂祭文:“春分吉时,景国之君,立地焚香,恭请神祗到位……愿国泰民安、愿风调雨顺、愿……”
祭日过后的第二天,鲁王进宫面圣,“皇兄,臣弟请皇兄将刑部尚书家的莹玉小姐指给臣弟做继妃。”
先前鲁王提出要继娶继妃,圣上就怀疑起自己先前的决定了,鲁王这块磨刀石,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实在是太蠢了。不过就鲁王这厚颜无耻的样,也不算选错吧。
圣上轻咳一声,“八弟,你的王妃离世还不足百日,依礼法,你当为之守孝一年。”
“皇兄,百日热孝是可以再娶的。”鲁王如此急切,也就是想在百日之内继娶,成大业一时一刻都不能耽误,一年的时间太长。
圣上强忍着踹死他的冲动,“八弟,百日热孝期成亲,那是双方定亲已久,经由长辈同意后方可,而且也只适用于初婚。”
“皇兄,臣弟……”鲁王还想争取。
“你可以跪安了。”圣上已不愿再与他多言,直接撵人。
鲁王无奈,只下跪下叩头,起身向后退了三步,转过身,双唇紧抿,眼中带着愤怒。
花朝节到三月初这半个月里,晏萩共接待拜访的太太小姐十六人,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收到请柬二十余张。晏萩知道她如此受“欢迎”的原因,是大家觉得她可以向太子妃进言。
可实际上,晏萩就是写了那么一张短函,给唐祉选妃,她不能参与太多。她都没做什么呢,她家那个就打翻了醋坛子,非说心灵受到了创伤,要她补偿他,如是解锁了好几个新动作。
哎哟,她的腰,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晏萩揉着酸胀的腰,坐在榻上给小越儿讲故事,“悟空被祖师赶回花果山后,打败了混世魔王,又到傲来国拿了些兵器武装猴兵。但他对自己手中的破大刀很不满意,后经通臂老猿指点,迳到东海龙宫“借”兵器……”
晏萩给儿子讲的是《西游记》的故事,不仅小越儿听得入迷,就是几个婢女也听得津津有味,蚌花已经三次扎到手了。晏萩看着都觉得疼,“蚌花,你要就专心听我讲故事,要就专心绣鞋面,不要一心二用。”
蚌花把鞋面和针线放进脚边的绣笸里,“奴婢还是专心听少夫人讲故事吧。”
“娘,说说,说猴子。”小越儿着急地催促,为了听故事,他都没睡觉,他牺牲好大呀。
晏萩轻轻拍拍他的脸,“好,我们继续,龙王就把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的“废铁”定海神针搬出,他想,这猴子这也嫌轻,那也嫌轻,这下不嫌了吧?……”
次日三月初三上巳节,有“奔者不禁”、“幽会野合”等风习。随着礼法的完善,这些事就不允许发生了,如是就演变为曲水浮卵、祓禊等活动。
太子和太子妃奉圣上和沈皇后之命,办上巳游园会。游的是风景优美的南湖园,依照太子妃的安排,单身男子从北门入园,从湖西北岸的长堤去南岸镇水铜牛亭;单身女子则由东门入园,从湖东南岸的长廊前往南岸镇水铜牛亭。夫妻就直接从南门进园,过石拱桥,去湖心岛的石舫。
马车上,傅知行捏着晏萩的鼻子,“这是你给太子妃出的主意?”
晏萩拍开他的手,摇头,坚决否定,“不是,我这些天都没出门,怎么给太子妃出主意?再说了太子妃身边能人多的是,那里需要我帮着出主意啊。”
“潇潇,如果真不是你出的主意,你只会说不是,绝不会说这么多话解释,你说这么话解释,就说明这主意是你去的。”傅知行太了解晏萩了。
晏萩鼓起了腮,片刻后,破罐子破摔,“没错,主意是我出的,你想怎样?”
“不怎样,就是觉得夫人聪明。”傅知行笑道。
“我本来就很聪明。”晏萩洋洋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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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礼记上注明的那句话,借用清朝潘荣陛《帝京岁时纪胜》上所写的,请考据的朋友见谅。
第320章 一幅画谜
从南门进园,就见葡萄架,可惜还是阳春三月,只见枝叶,不见果,从葡萄架下过去,就看到一排竹篱,在竹篱附近还种有梧桐树,梧桐高贵、青竹高洁,还暗含阴阳和合之义。
走过这片梧竹林,就看到一座八角重檐亭,亭外有一只神态生动、栩栩如生的镀金铜牛,它昂首安卧于岸边。
“这就是镇水神牛?”晏萩走到铜牛边,牛背上刻有篆文,仔细辨认了一下,“夏禹治河,铁牛传颂,义重安澜,后人景从。制寓刚戊,象取厚坤。蛟龙远避,讵数。”念不下去,那个字不认识。
傅知行走过去,“这是鼍,这是鼋。”
“这个字读驮啊,它是个什么东西?”晏萩问道。
傅知行边牵着她的手往桥上走,边道:“是一种住在河岸边洞穴里的猛兽,长约三尺到六尺,形如蜥蜴,头部扁平,四肢粗短,血盆大口,牙齿尖利,皮厚有鳞甲。”
“不用说了,我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晏萩脑子里已浮现鳄鱼的形象,打了个寒颤,手臂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觉得冷?”傅知行关心地问道。他到是不介意名声,可他不能让别人觉得晏萩不庄重,他大庭广众之下,牵着她的手,在有些人眼里已经够放浪形骸,要是再把她搂入怀中,那些人会口诛笔伐,他无所谓,可舍不得晏萩受流言蜚语。
“不冷,是被你说的那个鼍给吓着了。”晏萩龇牙道。
“别怕,鼍在南边的河中,这里没有。”傅知行笑道。
“这里要是有,我立马回家。”晏萩一想到鳄鱼就觉得遍体生凉,也不问鼋是什么了,生怕又是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猛兽。
从桥上过去,就到了湖心岛,那儿也建有一座八角重檐亭,亭外是一尊女子的铜像。晏萩想了想,“这是织女?”
傅知行颔首,“桥面上雕刻着几万只喜鹊,这石桥又有一个万鹊桥的美称。”
“可是桥那头只见牛,不见牛郎啊。”晏萩疑惑地道。
“见牛如见郎。”傅知行笑道。
晏萩轻笑出声,“牛郎原来是头牛。”
夫妻俩说说笑笑地往石舫去,与此同时,那些单身男女们北门和东门进园了,长堤上放着是女子的绣品,只准看,不准碰,更不许偷拿去私藏,游园会结束后,是要还给那些女子。长廊上则挂着男子的书画作品,也仅供欣赏。
女子这边都是拿着请柬进来的,男子这边却有一个不守规矩的,这不守规矩的不是别人正是鲁王。鲁王强硬地进了南湖园,这让坐在不远处马车中的齐王,看了直摇头,“真是人蠢胆子大,这样的东西,他也想谋那个位置,简直是不要命。”
齐王妃却另有想法,“表哥,按说鲁王不至于蠢成这样,瞧着到像是他故意做出来的。”
齐王微眯双眼,“你的意思是他故意假装成蠢货,迷惑大家。”
齐王妃点头,“这样大家就不会防备他,他暗中才好行事。”
“嗤”齐王倒吸了口冷气,“仔细想想,还真的有这个可能。”
“前朝那个惠帝为了登位,装疯卖傻十余年呢。”齐王妃拿史来当例。
“表妹,真是本王的贤内助。”齐王握住齐王妃的手。
齐王妃温柔笑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本王现在就盼着表妹,早日为本王诞下麟儿。”齐王的目光落在齐王妃的腹部上。
齐王妃眼波微动,“有一事忘了告诉表哥了,我上个月没有换洗。”
“你这是有了?”齐王大笑,将齐王妃揽入怀中。齐王妃垂首静静靠在他的胸前,齐王看不到她眼底的那抹阴鸷。
鲁王强行进园的事,内侍赶紧去通报给太子和太子妃知晓,太子冷笑,“他还真是肆无忌惮。”
“太子,若是任由他为所欲为,有损太子的威誉。”太子妃忧心地蹙眉。
“孤面前,由不得他放肆,来人。”太子扬声道。
东宫侍卫长应声进来,“太子,卑职在。”
“拿孤的手谕,带上十名侍卫将鲁王押送去宫里见太上皇。”太子没打算亲自去。鲁王不值得他,纡尊降贵。
在南门外不远处的齐王,看到鲁王被东宫侍卫给押解了出来,哼笑道:“唐礼这小子,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